葉真真接受了國內頗有知名度的《魅》雜志專訪,其中談及她的私人感情生活以及所謂的私生女傳聞。她很坦然的回答,自己是在十三歲的時候才被葉一元找到,告知自己是他的女兒,之後一直生活在瑞士。她的母親是在葉一元結婚之前與之相識,雖非婚生,但絕對不是有違道德的感情。至于她的私人感情方面,她表示那是她的隱私,如果被拍到會承認,沒有任何證據之前,警告以訛傳訛的媒體,她會走法律途徑保護自己。
一來,這是葉真真出道以來首次接受雜志社的專訪,二來,《魅》雜志社走高端路線,向以尊重事實為標榜。所以這一期雜志一出來,再加上早前賀鈞遠回國,方沁不但前去接機,兩人共乘一輛車回去,方沁在回答記者問題時候也是模凌兩可,也讓許多媒體更風改口。而葉真真趁此機會,將《星娛樂》一舉告上了法庭。整個事件的輿論導向瞬時就顛倒了過來。
走司法途徑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一步也算是讓此一事件暫時告一段落的最好辦法。時間久了,可以撤訴,可以庭外和解,只要不再受關注,想要怎麼解決都只是個時間問題。
葉真真的工作開始步入正軌。凌寒等人從瑞士取景回來之後,她去片場補齊了她的戲份。本來戲份都不多,即使是加了戲,到底是個配角,三兩天的時間就拍完了。那天是葉真真最後一場戲,拍攝結束後劇組有個飯局,葉真真推辭了。她近來多回去吃晚飯,賀鈞遠知曉她偏好甜一些的口味,特地從上海請了一位廚師過來,她也很是捧場。正在化妝間收拾東西的時候,導演凌寒過來,請了阿ken跟小陶他們出去,說是有拍攝方面的事情想跟葉真真談。
瑞士回來之後,他也在片場找過她,和她抱歉自己未注意到威亞組出現了危險的人物。葉真真接受了他的道歉,也很認真的感謝了他的出手相救,更很鄭重的跟他解釋了那一天驚嚇過度,把他當成了賀鈞遠才會說那句話。凌寒卻很堅持的說如果她繼續跟賀鈞遠在一起,危險只會越來越多。他像是有些走火入魔般的苦勸她遠離賀鈞遠。
起先听著,葉真真還解釋兩句,時間久了,她生出煩膩的心理,看到凌寒就想躲開。凌寒不讓。葉真真就有些無奈。
“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拍攝的事情找我,請說。”
她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有些疲憊的顏色。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只睡了五個小時不到。她的工作開始進入正軌,臨近年關,有好幾個電視台的晚會也在接洽當中,她從前雖然不在乎也不屑參與這些的,可是如今要是想再有工作,她必須要爭取正面性的曝光度。將她積極的一面表現在屏幕前,晚會顯然也是一個不錯的途徑。
凌寒看到她敷衍的樣子,不免有點心寒。他說︰“我就讓你這麼厭惡?”
葉真真看了他一眼︰“不是厭惡。凌寒,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我跟賀鈞遠的事情你並不了解,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多說他什麼,再者,我不是個小孩子,我會判斷。”
“你的判斷建立在謊言的基礎上。”
“他不會騙我!”葉真真有點激動,瞬間反駁回去。
覺得嗓音高了點,她抬手扶了扶額頭,嘆了口氣︰“好了凌寒,我們不說這個。我得回去了,今天晚上得趕到b市去,有個活動要參加。”
“賀鈞遠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真真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什麼,我……”
“我記得。”葉真真打斷他,臉色不大好看,“你說你是因為我私生女的身份離開我,我記得。然後呢?你今天是打算告訴我,因為我的私生女身份,你的父母不同意,用我的性命威脅你離開我?好,就算是那樣,我不知道你犧牲了那麼多,是我辜負了你,我說抱歉。可是凌寒,你想過沒有,當年哪怕沒有你父母的逼迫,我們也不會有結果。你根本不敢違抗他們,況且,當時的情況,你也沒有辦法幫到我。”
“我期冀過你的幫助,後來我想明白了,無論我告訴你與否,你都不會為了我去跟你的父母抗爭。瞧,這就是差別。賀鈞遠會為了和任何人為敵,哪怕那人是他的至親,你不會。”
她一口氣說完,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凌寒。她想要讓他死心,讓他退到安全地帶,哪怕這話果然是足夠傷人的。沒有關系,可以讓他退出她混亂的世界就好。葉真真想,自己到底是殘忍的,凌寒一心為她好,她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言語去刺激他,刺痛他,臉上還能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凌寒果然臉色灰白下來,他擋在門框上的手都在微微發抖。葉真真別開了視線,將目光落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就這麼相信賀鈞遠?”
他的嗓音都在發抖。
葉真真咬了下下唇,相信賀鈞遠?如果她沒有看過葉一元留下的那個牛皮紙袋里的東西,她信,但今時今日,她不知道誰可信。
父親不是父親,丈夫不是丈夫,兄長不是兄長……她站在瑞士銀行前的廣場前來回走了很久,都不明白為什麼就落到那個地步。那一天夜里也不過三兩個鐘頭,她卻好像經歷了一場游行。一場跨越了十多年的游行。好像她又回到十三歲那年,一無所有,路燈昏暗,她在路上走啊走,走啊走,卻怎麼也走不到盡頭,怎麼也找不到可以走出去的岔路口。
微微動了下眼睫,她垂著眼皮點點頭︰“我相信他。”陣東華圾。
凌寒被這四個字定在當下,他擔心她,關心她,做好了替她遮風避雨準備,最後卻是她在他身後插入了匕首。他笑了一下,笑得實在有點難听。
他說︰“不要緊。你被他的所作所為欺騙才會相信他,我會找出真相,我會找出他叵測居心的證據。”
葉真真著急,握住他手臂就往旁邊一推︰“凌寒你是我什麼人?你憑什麼插手我的事?我警告你,不許再查我父母的事,也不許再查賀鈞遠,我听到沒有,我不許!”
凌寒眼里帶著憐惜,看她的目光似是寵溺,他要抬手握她的手,被葉真真躲開。
“葉一元夫婦的死沒有那麼簡單,你大哥的車禍也是個陰謀。葉真真,雖然你現在不相信我,甚至開始厭惡我,可是我不會放棄,我不會看著你陷在危險里不管。答應我,無論如何,在我找到證據之前,保護好自己。”
葉真真嗤笑,她演技果然有點差,理該不屑的笑聲,居然帶了一點點哭腔。她昂高了下巴,盡力睥睨他,她笑話他︰“你真是可笑。我會有什麼危險?”
她推開他往外走,緊握的手在發抖。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對凌寒說抱歉,她一步不肯回頭的快步走,她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停留,不敢回頭。她怕看到他眼里的悲憫,怕他寵溺的眼神。
原來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演員,她以為能夠在賀鈞遠的面前恍若無事的演戲就是成功,卻沒想到會在凌寒的三言兩語里險些潰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