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一直到坐到病床邊,握著雲開的手,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從馬主任的辦公室出來並且上了頂樓,他是乘坐電梯還是從樓梯上來的?這個問題他有些糾結,因為他發現自己手心手背上都是汗,而且身上也汗噠噠的,像是剛剛跑步了十公里的樣子。
起身去洗手間簡單洗了一下,出來後涼涼的,人也精神了不少。
這幾天溫度越來越高,怕她身上捂出痱子,所以病房里開了空調,溫度在29度,不會特別熱,但也絕對跟涼爽掛不上邊,但至少不會出汗了。
重新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蕭寒再次握住雲開的手,大概是剛剛他握著她手的緣故,她的手心里濕濕黏黏的,他又重新起身,去洗手間接了盆溫水,拿條毛巾回到床邊,細細地給雲開擦了手,然後是臉,每一寸都很小心,生怕踫壞了一樣。
這樣的事去年他做過,可是今年做起來的時候依然手會顫抖,心會繃緊。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每次都沖動,每次都等事情發生了才後悔,每次都這樣。
上次她摔傷腦袋,昏迷那麼久,連醫生都說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那時候他是怎麼想的?
惶恐的,不安的,悔恨的,他發誓只要她能醒來,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願意換,只要她能醒來他再也不會惹她生氣,會好好疼她,愛她,不再讓她受委屈,受傷害。
她終于醒來了,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夠遵循自己的誓言,不管她說什麼,她做什麼,對的錯的,他都能夠做到和顏悅色,包容她,縱容的,可是後來呢?
後來他就將那些曾經的信誓旦旦全都跑到了腦後,他開始小心眼,鑽牛角尖,跟她對著干,眥睚必報,變本加厲……
他們走到如今這個境地,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而他居然還在想著暫時分開也好,讓她好好反思反思,冷靜冷靜,思考思考他們走到這一步是因為什麼。
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去想過問題是出在自己的身上,他覺得她年輕她小她不成熟才是造成這個局面的根本,殊不知,他才是那個禍源。
十六歲她所遭受的是她這一生都無法忘掉的噩夢,而他是那個罪魁禍首,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那件事會對她的身體,她的心理造成多大的創傷,他只是想著,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即便是當時無法接受無法承受,這麼多年也都淡了,就像傷口,不管當時多深多痛,還不都會愈合,結疤,到最後就沒了知覺,他以為她也一樣。
更何況她還能笑著雲淡風輕地跟他講當年的事,他真的真的覺得她都已經放下了。
可是呢?
有滾燙的水滴落在雲開日漸消瘦又蒼白如紙的臉上,像是帶著某種強大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緩緩睜開了閉了太久的眼楮。
光線有些強烈,雲開睜開眼楮後就迅速又閉了眼,然後試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又睜開。
看清了眼前的人,她扯了下嘴角,輕聲喚他,“蕭寒……”然後,伸出手像個孩子,求抱抱。
蕭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眼眶突然就一熱,忘了動,就這樣怔怔的看著她,視線里她的樣子越來越模糊,他慌了,連忙抬起手去擦眼楮,可是那些霧氣就是擦不去,怎麼都看不清楚她的樣子。
“怎麼了?怎麼哭了?”雲開探身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坐起身,一只手還在勾著他的脖子,一只手騰出來給他擦眼淚,歪著頭沖著他笑,“你怎麼這麼愛哭呀?你可是男人。”
“雲雲……”蕭寒猛然將臉埋在她的脖頸,哽咽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開扁了下嘴吧,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小手在他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嘴里嘟囔著,“好啦,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我都好久不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可就沒有女孩子喜歡你了。”
也不知道是被她的話給逗樂了,還是怎麼了,蕭寒居然最後噗地笑出聲,將眼淚在她的身上蹭了蹭,紅著眼楮抬起頭,“雲雲,以後不許再這麼睡著不醒嚇我了,好不好?”
雲開眨了眨眼楮,摟著他脖子的手沒有放開,歪著頭,像個調皮的小女孩,“咦?我又睡了三天嗎?”
蕭寒捏了下她的鼻尖,“都快三個三天了,壞家伙!”
“啊?居然這麼久?”下一秒,雲開像是想起什麼,連忙松開了蕭寒,站起身,對著自己上看看下看看前看看後看看,看得蕭寒一頭霧水,“你看什麼呢?”
誰曾想,雲開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沒把他給嗆死。
“蕭寒,你給我看看,我睡了這麼久,是不是胖了?”
蕭寒盯著她,突然就毫無預兆地咳嗽了起來,咳得滿臉通紅,好一陣子才停下來。
“怎麼了?是不是真胖了?”雲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從床上下去,鞋子都沒顧得上穿就進了洗手間,里面有一面大鏡子,她進去照了照,又捏了捏自己的臉,似乎是沒有胖,而且臉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鏡子里的那個人還是她嗎?
蕭寒走進來,將她抱了起來,“地上涼,不穿鞋子。”
“我的臉怎麼成這樣了?”雲開對著鏡子還在扯著自己的臉,之前雖然不至于圓圓的,但是下巴也沒有尖成這個樣子,簡直都跟錐子似的,雖說現今流行錐子臉,可她不喜歡啊,這麼尖,真真的難看。
“睡了這麼久,每天只能輸營養液維持身體的需要,能不瘦嗎?”蕭寒沒再讓她繼續盯著鏡子,抱著她回到床上,將她放下來,又問,“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先買點,中午飯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你做啊?”雲開的頭搖得像撥浪鼓,“算了吧,我可不想折騰我的胃。”
蕭寒的臉色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