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第246章 雍正元年

類別︰恐怖靈異 作者︰時鏡 本章︰第246章 雍正元年

    夕陽下的雪還沒停,張廷玉覺得天氣還不錯,在跟隆科多擦身而過的瞬間,便輕輕地一彎唇。

    他出了寢殿,下了台階,便瞧見李德全端著藥碗顫巍巍地走過來。

    這個老太監跟了康熙這麼多年,照顧著起居飲食,也帶著魏珠趙昌兩個,興許是康熙挺信任的人了吧?

    只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李德全竟然去端了藥,到底誰心里是怎麼想的,只有自個兒清楚了。

    李德全在台階前面站定了,垂首喊了一聲“張大人”,口氣有些遲疑。

    張廷玉嘆了口氣,似乎還是往日那個忠心耿耿的張廷玉,他看見魏珠跟趙昌都退出來了,里面只有隆科多一個人,外頭立刻有侍衛把魏珠跟趙昌拉下去。眼神一閃,張廷玉就收回了目光。

    隆科多先頭退出去了,剛剛才進去。

    張廷玉對李德全道︰“皇上還在里面呢,跟隆科多大人說話,遺詔已經下了……”

    不管怎麼說,張廷玉乃是張英的兒子,張家一門忠心,張英當初乞休的時候還說要在暢春園設宴呢,近些年張廷玉又有李光地提拔,個個都是康熙的心腹,皇帝一黨,有什麼話李德全不敢說,倒也敢對張廷玉說。更何況,張廷玉這人,向來正道直行,謙謙君子……

    李德全忍不住擦了擦眼淚,竟然有些哽咽,興許是看著主子倒了,也知道將來沒戲了。

    “老奴……老奴便是有些忍不住……”

    實則李德全心底也是有愧的,他眼楮還看得明白,心里也清楚,知道今天有人要動手,也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在他看來,張廷玉與自己是同病相憐的。暗暗壓低了聲音,李德全老眼瞧著張廷玉︰“侍奉皇上這麼多年啊……”

    張廷玉一副隱忍的模樣,暗地里握緊了手。

    今日也是一個局。

    他拍了拍李德全的手,聲音也有些喑啞︰“有什麼辦法呢?我們不過是——”

    “皇上駕崩!皇上駕崩了!”

    寢殿之中,忽然傳出一聲大喊,那是隆科多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一下劃破寧靜,整個暢春園乃至于整個大清,都要炸了!

    李德全手里端著的藥碗連著木托都砸到了地上,滾燙的湯藥濺了一地,他駭然往前面跑,結果被台階絆倒,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萬歲爺——”

    張廷玉連忙彎身下來扶他︰“德公公!”

    李德全張大了嘴,似乎就要喘不過氣來了,他望著張廷玉,張廷玉掐了一下自己手,然後掐了李德全的手,道︰“這……這……”

    他這樣的表現,讓李德全一下以為張廷玉是不知情的,再說看張廷玉之前輕松模樣,似乎也的確是根本不知道康熙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駕崩。

    皇帝駕崩的時候,只有隆科多一個人在身邊……

    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德全想到過宮廷之中會出奪嫡之事,可萬萬沒想到有人膽敢弒君!

    他悲從中來,手腳並用地朝著寢殿之中爬去……

    眼看著李德全進去了,張廷玉臉上悲戚的表情,便驟然消散了一空,麻木而冰冷。

    他抬步上了台階,補服青袖一擺,便已經給旁邊的侍衛打了個手勢,聲如蚊蚋︰“魏珠與趙昌兩個毒啞。”

    旁邊那侍衛一躬身,從大紅漆柱子旁邊悄然退開。

    張廷玉似乎什麼也沒做,這才進了寢殿,不一會兒胤來了,諸位皇子也來了,王公大臣們也終于來了,隆科多當眾宣讀了詔書……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然而陰謀的腳步,還未停歇。

    大學士馬齊跪在康熙皇帝靈榻下,恍恍惚惚地看了張廷玉一眼,竟然一頭栽倒,昏死在地。

    他們都無力回天了,張廷玉是忠是奸,到底讓人不明白。

    只有胤,跪在榻前,神情之中竟然帶了幾分猙獰,然後那種奪位成功的狂喜,也伴隨著這種巨大的悲痛降臨,讓他整個人臉上的表情復雜至極。然而此刻,再沒有人敢看他,因為他是新的皇帝!

    八爺胤站起來就大聲斥罵起來,素日賢王風度全無,更不要說一向魯莽的老九老十……

    康熙生前,他們爭斗了許久,死後同樣不得安息。

    張廷玉面上也是那種說不出的悲痛,心底卻忽然想起了當年的康熙,一副欽羨張英有個好兒子的表情。

    當皇帝有什麼好的,死了也不過這樣罷了。

    當晚康熙靈柩過西直門運回宮中,內九城戒嚴,張廷玉忙完手里的事情乘轎回府的路上,竟然瞧見了幾門紅衣大炮,便是輕輕一彎唇。

    這時,正是清晨,連著下了好幾天的大雪,京城白雪皚皚,一片干淨。

    初升的日頭從東南方向起來,日光斜斜落在轎頂上,大街上安安靜靜,偶爾听見點哭聲,這種時候,該是舉國哀痛。

    回府的時候,張府里也是靜寂的一片,顧懷袖是照常起身的,听前面人來報,便迎至儀門前頭,看他淡然如初,卻笑不出來。

    兩個人手握到一起,一句話沒說地進了門。

    張廷玉是累極了,他略吃了些東西,便去睡了一覺。

    顧懷袖不敢吵了他,只出了門,知道現在胤的眼線應該已經緊盯著京城各處,必定不敢出差錯。

    有的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了,顧懷袖也說不出是好是壞,可是大面兒上還是如此。

    也不是沒有消息往顧懷袖這里遞,只是看見消息的時候,她也不知該作何感想。

    知道得越多,越沒好下場,如今也該打算打算了。

    一直到晚上,張廷玉才起身,穿了常服,與顧懷袖一道用了飯,才在炕上坐下,聲音嘶啞得不行︰“近日還好吧?”

    顧懷袖沒想到他頭一句竟然是問自己,只道︰“有什麼好不好的?也就是那樣,倒是你如今緩過來,我這里也有件東西給你看。”

    說著,她抽了一封信出來,遞給了張廷玉。

    張廷玉一看,馬齊寫給青海那邊十四爺的?

    他掃了顧懷袖一眼,顧懷袖道︰“鄂爾泰給那邊截下來的,沒往上面交,倒給了我……興許,有用吧?”

    這一遭布局很驚險,也可以說是偶然之間觸發的事件。

    若沒有那一枚玉佩,興許康熙還是信任隆科多的,他們也不會被逼走上這一條道……

    疏漏的地方不少,胤要面臨的壓力也很大,八爺黨,大阿哥,還有遠在青海的十四阿哥。

    “青海那邊戰事有年羹堯盯著,轄制十四爺,京城里有隆科多,暫時出不了事。”張廷玉心里明鏡一樣,“一朝天子一朝臣……怕有得折騰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張廷玉何嘗不是這一個“臣”字里面的?

    他輕輕將這一頁信紙壓在了桌案上,想了想自己這幾天做過的所有事情,似乎在斟酌是否有疏漏。

    幾天來真是殫精竭慮,腦子都要不夠用了。

    君子不立于圍牆之下,也不身犯險境,張廷玉就是想明哲保身。

    只盼著,隆科多那邊……

    罷了,也就是個替死鬼。

    想著,張廷玉叫來阿德,讓人送一只死鴿子給馬齊,只說這鴿子飛著飛著就掉了下來,落到了他院里,想著這東西補身子,看馬齊當日暈倒了,便送來給他,也不枉費一片心意。

    馬齊在自己府里看見這一只血淋淋的死鴿子,還有什麼不明白?

    康熙駕崩,年也甭過了,翻過年來也都是哀戚素白的一片。

    識時務者為俊杰,如今這樣的局面,翻不過來的……

    十四阿哥連康熙的死都趕不上,匆匆回來也不過是個被囚的命,八爺黨或者說十四爺黨,名存實亡了。

    翻過年,新皇改元為雍正,自此翻開新的一頁。

    二月底,馬齊進宮面見新帝,交了一份折子,三月初,雍正下旨,原武英殿大學士馬齊改保和殿大學士。

    此一來,越過文華殿,直入保和殿,乃為文臣之中第一人。

    張廷玉听了,也不過是笑笑。

    大行皇帝近侍魏珠與趙昌被處死,胤單獨見過了李德全,使其出宮,不多時暴斃途中,尸骨難尋。

    隆科多仍為吏部滿尚書兼任九門提督,大學士馬齊上晉保和殿,大學士王𠒑D喜Σ蛐藎 宰! 粲澇濉 卒輟 排趑縹 幕 畬笱 浚 蹕盍洹 D參 漵 畬笱 浚 煸 撾 腦 蟠笱 俊br />
    六部中,隆科多為吏部尚書,兼九門提督;張廷玉由禮部尚書改戶部尚書,為一品大員,兼掌翰林院,任雍正元年恩科順天鄉試與會試副考官。

    這一年,似乎眾人都嘗到了宮變的甜頭。

    而張廷玉這許久的時間,都在琢磨一件事︰魏珠死了,趙昌死了,聖旨燒了,隆科多才進來,他在李德全面前做戲,又不知能保自己幾時?

    眼見著將開春,過了那一陣悲戚,老百姓該過日子的過日子,其實也無甚影響。

    如今李衛忽然得到了雍正的賞識,派去直隸驛傳道,還沒到任又改任命為雲南鹽驛道,顧懷袖從屋里到張廷玉書房前的時候,手里便捏著外頭來的信。如今鄂爾泰為雲南鄉試副主考,也已赴任去了。

    的確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整個康熙元年朝野變動巨大,而張廷玉未必不想在這樣的變動之中站穩腳跟,並且籠絡住自己的勢力。

    推門進來,顧懷袖只看見張廷玉手邊放著一封折子,便問︰“這是?”

    如今張廷玉也是雍正近臣,才把奏折的制度給定下來,密折奏事前朝已有,只是用得不多,如今西北軍務起來,事情繁多,張廷玉也有些焦頭爛額,不過更麻煩的還有《清聖祖實錄》,就像是當年剛入朝時候給康熙寫傳一樣,現在張廷玉在雍正手底下做事,寫的還是傳,不過這個傳記的主人公已經死了。

    張廷玉把折子遞給她,道︰“年羹堯傳了捷報,皇上賞東西下去呢。”

    顧懷袖接過來一看,有些恍惚起來。

    外有年羹堯,內有隆科多,胤這皇位,似乎很穩當。

    近一年,他發落了幾個兄弟,也封賞了幾個兄弟,康熙末年被冷落的十三爺如今總理戶部,乃是雍正股肱,倒是張廷玉仿佛又閑了,實則堆在他身上的事情越來越多。

    可偏偏,張廷玉就喜歡那大學士的位置,如今還是個內閣學士,心里有點不高興。

    輕輕放下折子,顧懷袖只道︰“年家一門都很好,宮里有個年貴妃,外頭有個年羹堯……不過年羹堯少年得志,如今平步青雲,不曾有過什麼挫折,前幾日鄂爾泰赴任雲南之前,與我說,年羹堯長久不了,連著隆科多也長久不了。他們我倒不擔心,反而是你—以我對皇上的了解,他……未必沒有孝心……”

    “有孝心會奪嫡?”

    張廷玉沒忍住笑了。

    “若我沒記錯,你當日……叫人毒啞了魏珠與趙昌,用的乃是隆科多手底下的人?”顧懷袖當當時就知道這件事,只是一直沒說。

    這一舉動,看似簡單罷了。

    分明是殺人滅口,皇帝最厲害的就是猜忌心,一面愧疚于自己發動宮變,一面又必須要得到皇位,隆科多在此事之中陷得太深,怕是拔不出來了。

    更何況,背後有個捅刀子的張廷玉?

    張廷玉垂下頭,終于還是不想看那折子一眼,道︰“李德全以為我是個好的,皇上在著人送他出去之前見過他,李德全以為皇上駕崩之事與我無關,隆科多此人貪功冒進,他在皇上跟前兒說了什麼我就管不得了。總之,此事與我卻是沒有太大干系的……魏珠和趙昌,乃是隆科多毒啞的,他不是還夸下面侍衛做得好嗎?”

    當時張廷玉著人毒啞了人,就是怕這倆太監說出什麼來,辦事的也懂事,連著手指頭也給他們剁了。

    皇帝死的時候,張廷玉不在旁邊,聖旨肯定不對,這一點眾人都知道,可知道也不會說出去。

    按著顧懷袖所言,皇上有孝心,先皇駕崩時候在那里的肯定要倒霉。

    “不過……知道得太多的也要倒霉……”

    興許,除了已經見了閻王爺的康熙,連著魏珠趙昌兩個,沒人知道張廷玉所為。

    本來便是與隆科多演戲,四爺想要看看,寫下來的聖旨到底是不是他的名字,可惜不是。

    到底彼時雍親王是個什麼心情,沒人知道了,張廷玉也不想知道。

    他自當他的清流,暫時按兵不動。

    剛剛改元換朝,事情多呢。

    元年正月,張廷玉成了皇子們的師傅,二月加封光祿大夫,顧懷袖為一品夫人。

    新皇登基,特開恩科,四月鄉試,九月會試,十月殿試,原定的癸卯、甲辰鄉會試正科,則改于次年舉行,二月鄉試,八月會試,九月殿試。

    張廷玉先任四月順天鄉試考官,與如今的左都御史朱軾一同主考。

    每年鄉試會試都要出那麼一點事,今年也沒例外,只是這事兒出得有些棘手。

    川陝總督年羹堯,手握大權,又總理西北邊疆軍務,堪稱是如今一代封疆大吏,康熙朝時候還在四川青海等地駐守,因著新皇登基,留手下岳鐘琪在青海,自己卻來了京城。

    這些都是說在前面的,順天今年的鄉試,偏偏便跟年羹堯有關。

    四月順天鄉試結束,考官閱卷,主考官朱軾閱卷途中,忽見到了一份答卷,躊躇難以下筆批改,冷汗涔涔,斷難抉擇。

    張廷玉正端著茶喝,回頭便見到了朱軾那為難模樣,于是問道︰“朱大人怎麼了?”

    朱軾半天才道︰“此事難斷,還請張老先生一觀。”

    說著,將那一份答卷呈給張廷玉。

    張廷玉一點手,著人接了,放在自己案上,洋洋灑灑一篇八股文後面,跟了一句話——

    “啟主考官大人知,學生乃年總督一友人之子。” 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難斷是真,有趣也是真。

    當著簾內大小房官考官舉人進士們的面,張廷玉笑了一聲,把茶盞朝著桌旁一扔,“有意思,且讓我來瞧瞧這是何方神聖……”

    言罷,竟然直接將旁邊糊名的漿黃紙一撕,驚得無數人倒吸一口涼氣!

    哪里有主考官擅毀糊名的道理?!

    可張廷玉已經做了,他已然瞧見前面考生名姓了。

    祖籍順天,秀才夏義。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已經決定篡改歷史了,望悉知。(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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