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畫廊發生了一件大事,前段時間青市發生了一次小小的地震,本以為沒什麼大礙的,結果第二天下雨後他們就發現,雨水都跑進屋子里去了,很多畫都受了潮,傅傾流的好幾幅還未裱起來的畫甚至都被模糊掉了,池非心痛到簡直想拿腦袋去撞牆。
畫廊里的工作人員忙成一團,小心翼翼地對待每一幅畫。
付一旬走進畫廊看著濕噠噠潮濕的畫廊,蹙了蹙眉,朝正一臉肉疼的池非走去。
“付先生!”池非見到付一旬立刻挺直腰板跟見到長官似的,自從他知道simon的中文名字叫付一旬後,每次見到付一旬都是這種反應。
“我來搬傾流的畫。以後她就不來畫廊畫畫了。”
池非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您跟我來,我把她的畫都整理好了……”
池非對待傅傾流的畫非常慎重,雖然依舊有幾幅毀掉了,但是大部分還是沒事的。
池非打開專屬于傅傾流的畫的小倉庫,入目的便是一幅幅或已經裱起來,或還擺放在畫板上的畫,每一幅都蓋著防塵防潮的白布,統共有三十來幅,數量多得叫付一旬有些意外。
池非正要說什麼,就听到樓下小楊在喊他,付一旬對他擺手,這里他自己來就行。
倉庫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付一旬走到一疊擺放整齊的已經裱好的畫前,有些嫌棄看著並不是很干淨的白布,伸出藝術品般的手嫌棄地拍拍,灰塵紛飛的同時,白布就這麼被他一不小心給拍得一層層滑落在地。
業內所有人都知道,水清流的畫從細節到整體,無論是抽象畫還是寫實畫,無一不透著一種霸道,生生地扼住你的眼,讓你轉不開目光,讓人愛不釋手,恨不能買上一幅掛在房間里日日看著。
然而無論過去傅傾流畫出多少幅令人驚嘆的畫作,都沒有一幅比它更讓付一旬著迷。
他從來不知道,傅傾流畫過這樣一幅。
那是一片帶著一股神秘味道的暗藍色,從下往上的漸變色,然後是璀璨無比的星空,溫柔美好得不像話,叫人忍不住去探尋那股溫柔得讓人莫名向往的神秘,叫人忍不住心軟微笑,叫人忍不住從心底冒出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他精致鋒利的眉眼如同融化了冰雪的草原,白皙陶瓷般的指腹輕輕地撫過畫面,然後落在角落里的署名印章和日期上。
水清流
8月24日
跟他畫那幅畫的日期一模一樣。而促使他畫出那一幅畫的事件他還記得,記得清清楚楚,包括她的手仔仔細細地撫過他的眼角眉梢時的感覺,如同畫筆輕輕地掃過心髒,讓他緊張讓他戰栗到頭皮微麻,她幾乎快吻到他了,卻被他的如雷搗鼓的心跳聲驚醒,然後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無法抑制地一直想著她的唇,想著她手指的溫度,想著如果她吻下來會怎麼樣……然後無法抑制地產生一種靈感,從床上爬起來徹夜作畫。
她是否,當時也是如同自己一樣的心情?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其它的畫面前,一張張地掀開白布,一連串入目的,都讓他心跳加速,暖得幾乎要融化。
黑白色的畫面就像老舊的黑白照片,卻又比黑白照片要美得多的多,線條簡潔干淨,每一幅畫都仿佛具有靈魂一般地活著。他看到了一幅又一幅的關于他的素描畫,是當初自己車禍住院後,傅傾流在醫院對著他畫的,她沒有給他看,他漸漸已經忘卻了她曾經對著他畫過一幅又一幅畫這件事,卻在此時不期然地看到,他只覺得那一幕幕的回憶清晰的浮起在腦海之中。
她頑皮地畫q版的他捉弄他,看他氣得在病床上神經質地罵她卻因為吊著一條腿不能動彈而毫無實際反擊之力,笑靨如花,仿佛盛夏燦爛的陽光不容拒絕地直沖他的心房,將每一個角落都徹底照亮,讓他毫無抵抗之力地輕易接受了她的取笑,只要她高興……
仔細想想,其實他對她從一開始就毫無抵抗之力,他甚至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對她一而再地縱容,等他發現的時候,早已經泥足深陷。
三十幾幅畫,一半之多都是自己的素描畫,付一旬忍不住勾起唇角,深邃精致的眸中宇宙星辰般驚人的美麗和溫柔。
他把畫小心地都搬上悍馬,要走之際被池非喊住去收拾她辦公室的東西。
自從有了老公,本就是懶人一個的傅傾流更懶了,現在連自己的畫都不來搬,儼然要徹徹底底地當一個甩手掌櫃,估計今後連偶爾來畫廊走走的次數都會少得可憐,所以快把辦公室空出來吧!
于是進辦公室給老婆收拾東西的付一旬又發現了些許讓他覺得羞恥羞惱但又忍不住愉悅的東西——一條暗紅色金色綺麗花紋的圍巾、一件男士襯衫和外套!都是他的!
他就知道傅傾流暗戀他好久好久了,久到連第一次見面時他丟在十里畫廊里的圍巾都被她藏到現在,還有他的衣服……他迅速地想到了那次在溯雪山莊,她只裹著條浴巾站在他門口,把臉埋進他的衣服里深呼吸“眷戀淫蕩”的表情,頓時耳尖一紅,心想傅傾流該不會那麼猥瑣地偷偷在辦公室里對著他的衣物意、意淫他吧!
……下流!
付一旬紅著耳尖羞恥地在心里罵老婆,動作十分迅速地把東西都塞進袋子里,轉身快步離開十里畫廊。
今天是個好天氣,雖然地面還因為昨日的雨濕漉漉的。
傅傾流頂著有點亂的發裹著毛毯捧著一杯熱水縮在沙發上看電視,左邊是騎士,右邊是克勞德。
電視里放著夢工廠的電影,一貓一狗看得挺起勁,傅傾流聾拉著眼皮,時不時拿紙巾擦擦滑下來的鼻水,听到開門的聲音,一人兩寵齊刷刷地看向門口,果然看到男主人推開門進來了。
付一旬把傅傾流的畫暫時放在玄關靠牆處,因為他急著給老婆做飯伺候她吃藥。進屋看到她紅著鼻子裹著毯子可憐兮兮地縮在沙發上看他,又忍不住一陣沒好氣。
“說了讓你多鍛煉,你不要。”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貼貼她的額頭臉頰。
傅傾流忽然明白為什麼女人生病的時候特別愛黏人了,因為這種被小心翼翼愛護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她蹭蹭他的掌心,習慣性撒完嬌後慵懶地瞪他一眼,鼻音有些可愛,“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在浴室,我才不會感冒發燒呢。”
付一旬霎時臉一紅,咳了聲,心虛地躲開她的視線,“我給你做午餐。”
“我不要吃粥。”傅傾流坐在沙發上沖付一旬的背影喊。
“你現在吃點簡單清淡的最好。”付一旬從不讓傅傾流在她的身體健康上任性,雖然傅傾流很不滿,但是他還是煮了粥,弄了兩樣菜,蒸了一碗加了碎瘦肉的蛋。
傅傾流拿著勺子一臉悲傷,雖然她生病了,但是她很想吃點口味比較重的東西,連續幾頓吃這些,嘴里都要淡出鳥了。
“快吃。”付一旬這個無辜陪吃素的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
傅傾流認命地低頭吃,一邊吃一邊說她好了之後要吃這個吃那個,說著說著,又開始說付一旬做這個不好吃做那個不好吃。
廚藝大師級別的付一旬被嫌棄得拿勺子的手緊了又緊,暗暗瞥了眼越來越愛對他挑三揀四的女人一眼,嗯,她現在還在生病中,等她病好了再收拾她。
自從有了老公,傅傾流的日子就幸福簡直叫廖錦溪羨慕到尖叫,說付一旬簡直要把她寵到天上去了,傅傾流卻要道,她是不知道付一旬也有讓人很苦惱的一面的好嗎?
比如旺盛的精力,比如愛吃醋,比如愛管束她……通常情況下,付一旬是拿她沒轍的,但是一旦有什麼他決定了的事情,那真是傅傾流撒嬌打滾或者撒潑耍賴都沒用的。
傅傾流一大早被付一旬從被窩里挖出來,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付一旬換好了運動服,拖出了家里。
騎士興奮地跟在後面。
清晨冰涼的空氣叫她瞬間清醒了過來,卻已經被付一旬拉著開始跑了。
“我不喜歡跑步!”傅傾流一邊慢吞吞地跑一邊嚴肅地控訴。
“跑到前面那個路燈那,看到沒有?”
傅傾流看了眼,嗯,不是很遠,那就勉強撐下去吧,反正不遠了。
跑到那個路燈下後,兩人轉身往回跑,傅傾流已經有點喘了,眼見著馬上就到家門口了,就听到付一旬道︰“到那棵樹的時候再返回,看到了?”
傅傾流下意識地看過去,嗯,不是很遠,雖然有點累了,但是還是堅持一下吧,反正很快就轉回來了。
跑到那棵樹後,兩人反身繼續跑,付一旬道︰“再一次。”
“……我不!”傅傾流立刻反應過來付一旬在步步誘哄她,立刻就道︰“我好累!我想回去睡覺!”
“再一圈,最後一圈。”付一旬用哄小孩的語氣哄她。
付一旬受不了傅傾流對他撒嬌,反之傅傾流也不大受得了他語氣溫柔地哄她的模樣,一听就覺得心髒酥麻,好像為了這麼一個人,忍耐點也沒有什麼。
傅傾流軟綿綿地瞪付一旬一眼,心想好吧,看在你為了她那麼費心的份上,最後一圈就最後一圈。
幸好最後一圈跑完後付一旬沒再讓她跑了,一頭汗的傅傾流喘著氣,看到騎士意猶未盡的模樣,表情僵了僵,竟然有種連狗都比不上的窩囊感……啊呸,多的是人比不上!
傅傾流低估了付一旬要把她鍛煉成女壯士的決心,吃過午飯付一旬帶她去游泳,是他前些時候買下來的新房子,裝修好有幾天了,後面有一個花生形狀的泳池,從樓上看下去,水波清澈,視線直達藍色碎瓷磚池底,十分的漂亮。
但是傅傾流這種討厭一切運動項目的人,實在對游泳這種很費力氣的運動項目不感興趣。
為了不讓付一旬把她拖下水,傅傾流決定在被拖下水前施展一下美人計,讓他改變主意。
泳衣是被廖錦溪拖去逛街的時候,一家店里買二送一送的,傅傾流本來沒想要,但是廖錦溪那個吝嗇鬼說要當結婚禮物送她,傅傾流無奈收下,回家就丟在沙發上了,不知道被付一旬收到哪里去,要不是今天再看到,她都忘記原來自己還有一套泳衣了。
泳衣被包裝袋裝著,傅傾流拆開後臉頰微紅,她覺得付一旬肯定不知道這里面的泳衣長啥樣……等等,她又有些懷疑起來,以他結了婚後特別在意她的一切到恨不能什麼都親自布置的脾氣,他真的沒有拆開來看過?該不會現在正在外面暗搓搓地等著她穿著這玩意兒出去吧?
傅傾流一邊換,一邊狐疑地猜想,然後拿起大浴巾把自己裹起來慢吞吞地走出去。
付一旬已經換好衣服了正在水中,夏日午後的陽光將水池曬得波光粼粼,一頭漂亮的棕色半長卷發被他盡數扎在腦後,穿著泳褲,性感完美的身材在水中若隱若現。
他像一尾魚,自由暢快地在水中穿梭。
傅傾流裹著浴巾站在岸邊欣賞她男人的泳姿,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游泳的模樣,只是還沒看多久,付一旬發現了她,整個人往水下一鑽,迅速地朝她游了過來。
傅傾流被他的破水而出濺了一臉的水。
他一抹臉上的水漬,說︰“下來。”
傅傾流往後退了一步,搖搖頭。
付一旬眼眸一眯,看出了傅傾流的非暴力不合作,雙手放在白色的池邊,一撐,立刻就從水里出來了。
傅傾流雖然對游泳有些排斥,但是依舊忍不住吹了下口哨,“嘿,帥哥,身材不錯哦。”
濕濕的身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性感得無以復加。他朝她一步步地走來,跟他穿著衣服時給人的感覺不同,因為他結實的肌肉隨著他的走動產生的力量,仿佛都在圍觀者的感知範圍之中,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漂亮豹子。
傅傾流咽了咽口水,有種“吾命休矣”的感覺,後退了兩步後,轉身想跑,下一秒腰上多了一條手臂,直接從後面把她攔腰撈了過去。
傅傾流一驚,按著他的手臂飛快地從他的桎梏中脫離開來。
付一旬對于傅傾流武力比他高這件事稍微有點介懷,雖然她通常只有在一開始的爆發上厲害,但是這一點也很讓他介意,所以當傅傾流脫離了他後,他的臉有些黑了。
“咳咳!”傅傾流深知打擊到自家男人的自尊心,晚上會被用別的方法狠狠討回去,連忙諂媚地走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沙灘椅上拖,“來來來,在我們下水之前,我有些話要跟你說,我們坐著說,你坐你坐。”
付一旬用一種有些危險的眼神看著傅傾流,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想玩什麼花招”的嫌棄表情。
傅傾流站在他面前,白皙剔透的臉頰微微泛紅,緩緩地扯開身上的浴巾,“你看我的泳衣好不好看?”
說著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回過頭後看到那雙深邃鋒利的眸底一簇幽深火光悄然升起,腰部瞬間隱隱酸痛,原本腦子里的計劃立刻十分沒出息的飛到了九霄雲外,傅傾流干巴巴地呵呵兩聲,轉身快步走向泳池,“不是要游泳嗎?快……”
“噗通……”
“啊!我不會……游泳!”傅傾流在水里掙扎。
付一旬站在池邊看傅傾流掙扎幾秒,無奈地下水把人環在懷里手把手言傳身教,眼里含著嫌棄又寵溺的笑意,這女人總是這麼有色心沒色膽,喜歡半途而廢!
事實證明,游泳真的是一件特別費力氣的運動,傅傾流勉強被付一旬教到能用最基本的動作不讓自己沉下去,卻累得氣喘吁吁,全身都累。
這一整個夏天里,傅傾流每天早上都要被挖起來跑步,午後被沒收了午睡時間去游泳,又被自家老公健康地喂養著,傅傾流果然結實健康了許多,連體力在經過夜晚付一旬一次又一次地驗證下,證明都大幅度地提升了不少。
傅傾流對此咬牙切齒,她懷疑付一旬就是懷著那種邪惡的目的這麼操練她的!
在之前好一段時間傅傾流早早去了十里畫廊並且一直呆到大晚上才回家後,獨守空閨對著兩只寵物從早到晚的付一旬終于忍不住決定,把傅傾流的工作室搬回了家。
他把三樓一間空曠的空房間收拾了給她當畫室。
他本想兩人共用一個工作室的,結果被傅傾流嚴肅制止了。她懷疑這男人想跟她一天到晚黏在一起,當然了,她也不介意這樣,但是工作不一樣,兩人很容易影響到彼此,再說了,這麼黏糊糊的從早到晚在一起,指不定哪天突然就膩了呢?距離產生美啊。呃,雖然這點距離真可以忽略不計。
于是通常兩人都不出門在工作的情況下是,一人呆在一樓下面那間工作室里工作,一人呆在三樓里工作,整個別墅里安安靜靜的,廖康每次過來都在想真是一對宅夫婦。
傅謹鈺和莫書豪暑假被帶回港城了,騎士和克勞德在客廳里打滾玩鬧,女主人在三樓,男主人在一樓。
不一會兒,男主人從自己的工作室里走出來,去廚房拿了一瓶水一邊喝一邊走上樓。
傅傾流工作室的門沒有關,她正背對著門在畫畫。
即便是付一旬也得稱贊傅傾流在畫畫上的天賦,她的進步神速,遠比曾經在歐美藝術圈創下輝煌成績的外婆更甚,畫筆和顏料在她手上輕易就能組合出一條條叫人驚艷的線條,每一幅都具有靈魂,每一幅都奪人心魄。
認真工作的人總是具有一種與平日里不同的吸引人的魅力,傅傾流同樣如此。
付一旬抱著雙臂靠在門邊著迷地看著她執著畫筆的手,能看到修剪整齊的涂著透明護甲油的指甲,看到她縴細卻優美的手腕輕輕轉動,黑白分明的眼眸專注,濃密卷翹的睫毛就像蝴蝶翅膀,一下下的,仿佛撲在他的心上,輕柔卻又無法忽視。
自從有了老婆,付一旬就愛在工作時間里開小差,總是忙著忙著,忽然起身走到三樓去看一會兒老婆,然後再重新回去干活。
廖康發現這一點後憂心地想著女人香英雄冢,付大藝術家的一世英名該被傅傾流這只妖姬給毀了吧?哪想一看付一旬的新作,他就恨不得跪下來五體投地了,非但沒毀,反而更上一層樓了!本來付一旬到了這種高度已經很難再前進了,不料愛情這玩意兒真他媽神奇!搞得他也好想談戀愛!
夜幕降臨後,傅傾流才放下畫筆,鼓起兩腮吐了一口氣,一瓶水從邊上伸了過來,傅傾流才發現付一旬在她工作室里。
從善如流地接過來喝了兩口,“你怎麼上來了?”
付一旬看著她的畫,“畫的不錯。”
“是嗎?可是這里我總是畫不好,像卡著似的,線條總是不順暢。”傅傾流拿著畫筆指著她覺得畫不好的部分。
付一旬彎腰湊近看了看,嗯,確實有問題,一個拐彎,可能跟她手腕的力道有關系,因為前面有好幾個拐,她拐到後面手腕力就不夠了。
“這樣試試。”付一旬從後面擁住她,一只手握在她執著畫筆的那只手上,筆尖順著柄緩緩地在畫紙上劃出一道曲折流暢的線條。
傅傾流眼楮一亮,沒錯了,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你真棒!”傅傾流側頭獎勵地親他一口。
付一旬耳尖一紅,放開她的手站直了身體,“我下去了。”差不多該準備晚飯了。
“這就走了啊?”傅傾流哀怨地看著他,好像兩人不是一天到晚都住在一個屋檐下,而是好久才見一次面的異地戀情侶似的。
“那你想怎麼樣?”付一旬露出“真拿你沒辦法”的無奈又嫌棄的表情。這女人越來越黏他了,嗯,這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傅傾流有些賊賊地笑了笑,起身把人拉過來在她的高腳凳上坐下,“我前幾天看了一部老電影。”
付一旬入鬢的眉梢挑了挑,傅傾流卻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跑出了畫室,等再進來的時候,已經換了衣服,就披著一件睡袍。
她朝他慵懶嫵媚地笑,帶著狡黠的壞意,每一次她露出這種神情,都有種叫人看直眼的難以抵擋的魅力。
付一旬心跳漸漸地加快,怔怔地看著傅傾流從他面前經過,走到對面的貴妃椅上,睡袍從她絲滑的肌膚上滑落,她側躺在貴妃椅上,一只手臂枕著腦袋,擺出一個自然又美麗的姿勢。
在天花板上的燈光照耀下,那具軀體如同光滑的毫無瑕疵的陶瓷雕塑,美得讓人懷疑那不是一個真人而真是一具藝術品。
“你也像杰克那樣,給我畫一幅能鎖進保險櫃里的畫吧。”傅傾流朝他勾魂奪魄地笑了笑。
付一旬覺得手有點抖,他懷疑自己能不能拿穩畫筆,卻听到傅傾流說︰“杰克可是把羅絲畫得很漂亮的,付大藝術家可不能輸給他哦。”
這都升級到挑釁上了。
付一旬無奈地瞪她一眼,一邊拿起筆削著,悄悄平復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一會兒,筆尖輕輕地滑過紙面的聲音響起。
傅傾流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好一會兒終究忍不住出聲︰“如果我說話會不會影響你?”
自從有了老公傅傾流就沒有以前安靜了。
付一旬沒理她,看來是沒問題的,于是她眼珠子一轉,含著笑地問他︰“話說我一直都蠻奇怪一件事的。你說你一開始到底是看上我哪一點呢?仔細想想,你一開始對我就滿寬容的。”
付一旬的脾氣不好,這一點認識付一旬的人都不會否認。
當初小楊不過是一根頭發飄到了付一旬的圍巾上,他就神經質的大發雷霆,可後面傅傾流不僅踫了他,還摸到了他那里,甚至于接下去的幾次踫面他們都是以不愉快結尾,可是和其它犯下同等錯誤的人相比,付一旬對她發的脾氣,真的完全可以當做沒發了。
付一旬聞言筆尖頓了頓,想到他們在十里畫廊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他正站在一幅畫前思考,他當時在思考什麼呢?他當時在想,他不喜歡十里畫廊主人水清流的這些,滿是沖動、張狂、張牙舞爪、充滿困獸之斗味道的畫,所以他的展覽要不要放在十里畫廊進行?
可還沒想出個結果來,那個叫小楊的工作人員就走了過來,她的一根頭發朝他飄了過來,落在他的圍巾上,那種惡心感讓他觸電似的忍無可忍勃然大怒,再然後,傅傾流出現了。
他沒來得及看她的臉就看到她踫觸了他的圍巾,他怒不可遏地想要把圍巾扯回來,卻讓她摔倒,大概摔得很疼,她抬起的眸子帶著些許水汽和一種倔強隱忍,他在一剎那看到那仿佛傷痕累累卻絕不認輸的眸光,心髒莫名地揪了一下。
僅僅是一個眸光,就忽然悄然迅速地印在他的腦海中。
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傅傾流這個人,就已經在他心上留下了痕跡。
傅傾流等著他的回答,付一旬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覺得要是說出來被她知道她那麼簡單就對他產生了影響,本就開始喜歡對他挑三揀四的女人會更加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別懷疑,她絕對會這樣的!
傅傾流見他久不回答,又開始忍不住作死逗他。
“你怎麼不說話呀?”
“……”
“一旬?”
“……”
“親愛的?”
“……”
“老公?”
手驀地一抖,付一旬紅著耳尖表情冷酷地拿起橡皮擦擦掉歪掉的線,“別亂動。”
“我明明沒動,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這麼叫你?老公~”傅傾流頑皮地沖他拋媚眼。
付一旬深邃的眼眸幽火隱隱跳躍地看她,“如果你不想我在這里對你做什麼的話,可以繼續說。”
傅傾流剛要出口的話頓時噎住,微微紅著臉頰默默地閉上嘴,這棟房子里只剩下兩人的工作室是“淨土”了,她才不想工作的時候被……被影響呢。
付一旬有些可惜地看她一眼,叫傅傾流臉頰越發的紅起來。自從結了婚,這個男人越來越不好欺負了!
畫室里安靜得只剩下心跳聲和筆尖滑過紙面的聲響。
傅傾流靜靜地看著他,帶著些許慵懶的霸道的美麗的面容和美麗的身軀,在他的筆下一點點地形成,然後……真的被他鎖進了保險櫃。
“這是我的私人財產。”他說。
傅傾流立刻道︰“這是婚後雙方共有的財產好嗎?”
“那麼……”付一旬幫她把睡袍拉好,動作慢得讓傅傾流有種戰栗感,深邃鋒利的眼眸霸道又溫柔地直闖她的眸底深處,“我請求老婆大人把它當成零花錢給我,嗯?”
“咳咳。”傅傾流最受不了他這幅模樣了,總有種快要完蛋了被吃得死死的感覺,“好吧。”
看,果然完蛋了吧!
結婚一年,章錚才等人終于為當年他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後,付一旬終于可以做他已經想了一整年的事情了,那就是——舉辦一個超盛大的婚禮,告訴全世界的人,傅傾流是他的!
傅傾流完全沒有插手的余地。
他非常享受這一個過程,連帶著她的婚紗都是大藝術家他設計的,耗費了多少錢傅傾流表示真的不忍看賬單,她怕會肉疼——能讓向來也是不缺錢花的女人感到肉疼,可見付一旬到底干了怎麼樣喪心病狂的事。
婚禮在費爾莊園舉辦,那個花的世界,女人最愛的夢幻天堂。
令人心動的美麗香氣彌漫在每一絲空氣之中,華麗又古樸的仿佛童話故事里的王室居住的城堡後面,最大的玫瑰花田之中,有一片寬敞美麗的碧綠草坪,呈心形被艷紅美麗的大片玫瑰包圍,一棟夢幻美麗的玻璃房屹立其中,白色鏤空的座椅擺放整齊,紅色的地毯一直從城堡延伸過來。
客人很多,多是從世界各地趕來參加婚禮的朋友們,星月愛樂樂團成員們還把樂器也帶來了,在婚禮現場給大家演奏一場高大上的交響樂版婚禮進行曲。
傅傾流穿著縴塵不染的婚紗站在紅毯的另一端,身邊是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曲�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