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寶的一聲爹爹,玨麟心里壓抑著的情感瞬時間便洶涌而出,沖擊著他的心髒,這種感覺很奇妙,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
在認識小寶之前他不喜歡小孩,也不認為自己將來會有孩子,更加不能想象。長這麼大他沒有對哪個女子動過心,他也沒有想過要成親,他好像沒辦法接受自己和一個不認識的,甚至是沒有感覺的女子在一起生活,他寧願一輩子都自己過。
至于王府的血脈,他想過了,他可以去挑選一個好的孩子,將他認作義子,養在身邊,將來繼承王府。反正等將來他百年之後王府的爵位應該會收回去的,這樣也好,只有有個人冠著這個姓氏,延綿下去他覺得就可以了,不一定得要他的血脈,反正……也就那樣了。
可是幾年前發生的事真的不在他的意料之內,他不想但是沒辦法阻止事情的發生。回京城後他想了很多,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責任佔了上風,既然他犯下了錯,那就應該承擔。
這樣也好,將那個女子接回府她就是府里後院除了祖母之外的女子了,他可以保她一世衣食無憂,榮華富貴,而她就負責生下王府的後代就可以了,他覺得他們已經發生了一次關系,再發生一次自己應該也是能接受的。
畢竟她是自己恩人的女兒不是嗎?光是這一點他就要好好的對她了。
他讓老莫去查,沒想到居然沒查到!他說不清楚自己那時候心里到底是什麼感覺了,既失望又暗暗松了一口氣。找不到這個女子,那他以後就得從外面或者是由宮里挑選一個孩子來過繼給王府了。
然後他就負起自己的責任將這個孩子養大成人就完事了。
可是見到小寶他才知道,原來他不是不喜歡孩子的,他不是不希望有個身上流著自己血脈的孩子,他只是,只是不能接受一個他沒有任何感情的女子生下來的孩子,或者是他不希望他存在著的孩子。
每次看到小寶他心里總會涌現出一股奇特的感覺,很柔,很軟,他喜歡看著小寶在他面前笑鬧,用稚嫩的聲音跟他說著各種听起來很幼稚但是卻很有趣的事,喜歡他奶聲奶氣的叫自己玨麟叔叔,喜歡他用柔軟的小手牽著自己……
也許是愛屋及烏,所以對小寶的娘親木槿曦他也有了不一樣的對待,接觸過之後,甚至在上元節那天看似突然,實際順理成章的生出了娶她的念頭。
他覺得如果他娶了她,他會將小寶當做是自己的親兒子,將來她會一個傳承了他血脈的孩子,跟小寶一樣可愛,得他的心,如果是這樣他覺得也很完美了,至少他能接受,打從心底里接受,而不是抵觸。
直到現在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才明白不是沒有理由的,他第一眼看到小寶就想親近他,愛護他,照顧他,是因為他們是親父子,他們之間存在著這種骨血里的親緣聯系,所以即使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只要見到面也能感應到。
對槿兒更是如此,因為他的身體早已經接納過了,所以即使沒有看清楚她的容貌,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一靠近還是會產生共鳴……
這是他們的緣分,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不管如何他都好把握住,這是他的女人他的兒子!
“小寶,以後爹爹一定會再離開你了……”玨麟抱著小寶低聲喃喃道。
小寶沒有听清楚他在說什麼,但是他很喜歡玨麟叔叔這樣抱著他,像是爹爹在抱著他。
唉,如果玨麟叔叔真的是他的爹爹就好了,為什麼他的爹爹不要他和娘親呢?
玨麟松開小寶之後就看到小寶委屈傷心的樣子忙緊張的問道︰“小寶,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寶扁著嘴巴低聲說道︰“玨麟爹爹,你說小寶的親爹爹為什麼不要小寶和娘親呢?是因為小寶不听話嗎?可是小寶很乖,很听話的,爹爹為什麼不要小寶和娘親……”
玨麟听到小寶的話後終于體會到了什麼是心如刀割了,他眼眸里藏著深切的疼痛,憐惜不已的望著小寶,啞聲說道︰“沒有,爹爹不是不要小寶和娘親了,只是因為一些誤會所以才暫時離開了小寶和娘親,現在爹爹回來了,以後都會在小寶和娘親身邊,不會再離開你們的。”
現在他萬分慶幸自己當初心頭一動去了一趟桃花鎮,如果他沒有去桃花鎮他就不會遇到他們母子,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情。
老莫那個不靠譜的,以前也沒見過他出現過這樣大的失誤,可是偏偏在這件事上他就犯下了大錯,如果不是他去了桃花鎮,他相信了他的話,對那件事不再繼續查下去,那這輩子他是不是就和小寶他們母子錯過了?他要什麼時候,他還有沒有機會和他們母子相認?
老莫啊老莫,我如此信任你,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你去辦,結果你就辦成了這樣子!實在是讓人太失望了!
小寶听了玨麟的話歪著腦袋眨巴著眼楮問道︰“玨麟爹爹,你認識小寶的親爹爹嗎?”不然玨麟爹爹怎麼會這麼說,“那小寶的親爹爹在哪呀?他不想見小寶嗎?”
“不是的,他很想念小寶呢。”玨麟瞳孔縮了縮,咽了咽口水問道︰“小寶,如果玨麟爹爹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能答應玨麟爹爹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不能告訴第三個人嗎?”
小寶撅了撅嘴問道︰“連娘親也不能告訴嗎?”
玨麟點了點頭︰“對,連娘親也不可以告訴,特別是要瞞著娘親。”
如果被槿兒知道了,事情恐怕就難以收拾了。
小寶很是苦惱的皺起了小眉毛。
連娘親也不能告訴啊,可是他跟娘親是最最最親的呢,如果他不告訴娘親,是不是在騙娘親?
玨麟又怎麼會看不出小寶心里在想什麼呢?他笑了笑,柔聲說道︰“這不是在騙娘親,因為娘親沒有問啊,小寶不說,娘親不問,那就不是騙娘親了,明白嗎?只要小寶不告訴娘親,那就不是騙娘親,知道嗎?嗯,就跟你叫我爹爹,娘親也不也知道啊,是不是?”
小寶皺著小眉毛想了想一會兒覺得玨麟爹爹說得有道理,于是便點了點頭說道︰“嗯,玨麟爹爹說得有道理。那就不告訴娘親,是小寶和玨麟爹爹的秘密!”
想到自己和玨麟爹爹又多了一個秘密,小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拍著小手。
可是玨麟卻是緊張了起來,雙眸望著小寶臉上開懷的笑容,很擔心自己如果說出真相他臉上的笑容會不會被淚水取代,不會怪他,怪他拋棄了他們母子?
以前無論面對的事什麼樣的困難,什麼樣的問題,什麼樣的人他從來沒有過害怕的心理,就連當年無意中知道了某件事的真相他也不曾有過多大的情緒起伏,只是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嘆,他很快就接受了。
可是現在他的心竟然微微顫抖了起來,因為害怕,他害怕說出來之後小寶會抵觸他,用怨怪的眼神看他,指責他……
“玨麟爹爹?”小寶奇怪的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玨麟爹爹,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小寶……”玨麟微微低著頭用力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楮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小寶,問道︰“如果玨麟爹爹是你的親爹爹,你喜歡嗎?”
小寶微微張著紅嫩的小嘴巴,似乎一下子沒明白他的話,半響後點頭道︰“小寶喜歡玨麟爹爹,可是親爹爹,親爹爹是……”
親爹爹是可以隨便認的嗎?小寶奇怪了。
“小寶,其實玨麟叔叔不是叔叔,是親爹爹,是小寶你的親爹爹!”玨麟握著小寶的雙臂,一字一句慢慢的,無比清晰的說道。
小寶眨了眨眼楮,然後搖了搖頭說道︰“玨麟爹爹,不是的,你不是親爹爹,你是小寶半路認的爹爹,不一樣的。”
“不是的,小寶,你听爹爹說,因為爹爹以前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爹爹才沒有回去找你和娘親,可是後來爹爹回去過,娘親騙了爹爹,讓爹爹以為你們都搬走了。爹爹不是不要你們,而是爹爹不知道娘親生下了你,爹爹前幾天才知道原來小寶就是爹爹的孩子,親孩子,你明白爹爹說的話嗎?”
玨麟想用些簡單的話來讓小寶明白,可是說出來卻發現,再簡單的話也無法改變事實。
小寶很困惑,玨麟爹爹是親爹爹?
“你是親爹爹?”小寶問。
“是,我是親爹爹,小寶的親爹爹!”
小寶睜著圓滾滾的眼楮盯著玨麟,也不說話,就是一個勁兒的盯著他,盯得玨麟渾身都冒出冷汗了,生怕小寶來一句深深打擊到他的話。
“小寶——”
玨麟話還沒有說完,小寶就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嚇了玨麟一跳。
“爹爹,爹爹,你為什麼不要小寶和娘親,爹爹是壞蛋,是壞蛋!不要小寶和娘親的壞蛋!嗚嗚嗚……小寶要生氣了,爹爹這麼久都沒有回來看過小寶和娘親,爹爹壞……”
听到小寶的哭訴,玨麟是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小寶這算是接受他的身份了,難過的是小寶指責的話就像有人用鞭子一下下的抽在了他的心上,一陣陣的抽痛著。
“小寶,對不起,爹爹不是故意的,爹爹不知道小寶,不知道娘親生了小寶,如果爹爹知道,爹爹一定在小寶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去到小寶的身邊,看著小寶出生,看著小寶長大……”玨麟緊緊的抱著小寶。
可是小寶就是一個勁兒的哭,好像要把自己這幾年因為沒有爹爹而受到的委屈全哭出來似的,而玨麟只能默默地陪著他,將他抱到了花園里的一個亭子上,將小寶放在大腿上,動作有些生硬的輕搖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寶的哭聲才終于停了,但是他也慘了,哭完之後眼楮,鼻子紅紅的不說,還一直不停的打嗝,看得玨麟心疼不已。
小寶一邊微微抽泣著,打著嗝,一邊仰著頭濡慕的望著玨麟怯怯的問道︰“你真的是小寶的爹爹嗎?真的沒有不要小寶和娘親嗎?”
玨麟輕輕的在小寶光潔的額頭上吻了一下,低著頭說道︰“嗯,爹爹發誓,爹爹沒有不要小寶和娘親,爹爹很愛小寶和娘親,怎麼會不要你們呢?爹爹以前只是不知道你們的情況,爹爹不知道娘親生了你,沒人告訴爹爹。”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那一次會帶來如此的後果,更加沒有想到槿兒會有勇氣生下小寶。未婚失貞已經是罪無可恕,她還頂著巨大的壓力生下了父不詳的孩子,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多堅強的心才能做到啊!
是他考慮不周,如果當初他考慮到了這層,早早派人回來查找或許今天的結果就不是這樣了,可是他一念之差造成了他們母子這幾年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別人的白眼和羞辱。
是他的錯,是他沒有盡到一個男人,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是他欠了他們兩母子的,以後他會用自己的一生來補償他們的。
玨麟現在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槿兒他是一定要娶的,而且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還有小寶,他是王府現在唯一的孩子,是身份無比尊貴的人,他不是什麼野種,什麼鄉下窮孩子!這京城里誰的孩子都比不上他的小寶尊貴!
“那,那爹爹,爹爹喜歡小寶,喜歡娘親嗎?”
“喜歡啊,爹爹最喜歡小寶和娘親了,小寶感覺不到爹爹喜歡你嗎?”玨麟用自己的臉輕輕的蹭著小寶的小腦袋。
小寶有些羞澀的縮在了他的懷里,良久之後才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那爹爹以後再也不能丟下小寶和娘親了,不然小寶就永遠都不原諒爹爹了!”
玨麟驚喜的望著小寶問道︰“那小寶現在是原諒爹爹了嗎?”
小寶板著臉,一副嚴肅樣,但是時不時的打個嗝完全的破壞了他的氣勢,反倒是讓他看起來更加的可愛了。
“爹爹知道錯了嗎?”小寶像個夫子一樣的問道。
玨麟像個學生一樣點著頭︰“爹爹知道錯了,而且爹爹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這種錯了!”
“既然爹爹知道錯了,那就是好孩子,娘親說了,犯了錯不要緊,要緊的事能不能改正,能的話就要給機會別人,所以小寶也要給機會爹爹改正錯誤!”
小寶說著拍了拍他的手說道︰“爹爹,以後你要小心,不能犯錯了知道嗎?”
玨麟頓時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卻輕松了起來,說道︰“好,爹爹听小寶的,不犯錯了。”
小寶原本就喜歡玨麟,這下知道他是自己的親爹爹,就更加是粘著他了,蕭驍回來之後一下子就覺得自己似乎是錯過了什麼。
“怎麼這樣看著我和小寶?”玨麟面上不動聲色的問道。
蕭驍摸著下巴狐疑的盯著玨麟和小寶,慢慢的說道︰“我是不是錯過什麼了?感覺有點不對勁。”
“我覺得不對勁的人是你,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事了?上次我們在大街上遇到的時候我就覺得了,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玨麟說道。
蕭驍撇了撇嘴角說道︰“沒有,你想太多了。”
玨麟深深的看了一眼蕭驍,然後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算了,可能是我多想了。我剛才和小寶在院子里玩了一會的蹴鞠,小寶挺喜歡玩的,玩得很盡興呢。”
小寶也點頭道︰“嗯,小表舅,蹴鞠好好玩,回府後小寶還要玩!”
蕭驍摸了摸小寶的頭笑道︰“這有什麼難的,回府後小表舅讓人做一個給你,就在院子里玩。”
玨麟瞥了眼蕭驍說道︰“不用了,我已經讓人準備好,待會兒你們回去的時候帶上就可以了。”
他自己兒子的玩具他自己準備,用不著別人!
蕭驍一愣,這麼快?
看了看小寶又看了看玨麟,蕭驍在心里嘆道︰果然是親父子啊!他其實也很想告訴玨麟真相,讓他們父子相認的,可是……唉,還是再等等吧!
可憐的蕭驍還在這里糾結,卻不知道玨麟已經知道真相了,而且和小寶已經相認了!現在到底是誰騙了誰?
直到傍晚時分在院子里用過飯之後玨麟才終于松口讓蕭驍帶著小寶準備回去了,在馬車上小寶無聲的張著嘴對著玨麟說著什麼,玨麟看到後笑了笑朝著他揮了揮手,馬車才慢慢的離開了。
才剛分開玨麟就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想念小寶了。在原地望著離開的馬車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後玨麟才轉身回了院子,時候不早了他也得準備回府了,不然祖母又會擔心了。
馬車上小寶寶貝似的抱著玨麟給他的蹴鞠玩著,蕭驍斜靠在軟塌上一手撐著額頭,看著小寶一個人也玩得無比的開心。
“小寶,你是不是很喜歡玨麟叔叔啊?”蕭驍突然問。
“喜歡。”
“為什麼喜歡啊?”蕭驍又問。
小寶抽空很是鄙視的瞟了眼自己的小表舅,說道︰“小表舅,你之前已經問過了,怎麼還問啊。”
上次他明明就已經說過了嘛,小表舅怎麼還問他呀。
蕭驍覺得自己受傷了,小寶怎麼能用這種眼神看他呀,鄙視,鄙視呀!他堂堂蕭爺居然被自己的外甥給鄙視了?!
蕭驍默默的縮在角落了自艾自憐著,小寶壓根就沒理會他。
他今天太高興了,不但和爹爹相認了,爹爹還送了禮物給他。只是可惜了,不能告訴娘親,不然娘親肯定會跟他一樣高興的!
小寶輕輕的將蹴鞠往上拋著,然後又接住,再拋,一個人也玩得很起勁。
玨麟送了兩個蹴鞠,一個蹴鞠比正常的蹴鞠要小,適合讓小寶拿在手上玩,也可以讓他自己在地上踢著玩。另外一個是正常蹴鞠一般大小的,適合讓大人陪著他玩。這會兒小寶手上拿著的就是那個小的。
本來馬車穩穩的走著也沒什麼事,反正馬車大嘛,也是壞就壞在馬車走著走著突然就停了下來,雖然之前行走的速度不快,但是這麼突然的就停下來,還是讓小寶一個不穩的摔在了馬車上,手上把玩著的蹴鞠也摔了出去,踫巧馬車的車門沒關好,一下子就開了,蹴鞠溜著溜著就溜出馬車去了!
“蹴鞠,蹴鞠!”小寶頓時著急的叫了起來。
可是蕭驍哪里還顧得上一個小小的蹴鞠,他飛快的坐了起來,將小寶抱了起來,邊查看著邊緊張兮兮的問道︰“小寶有沒有摔傷呀?”
可是小寶卻扭著身子一手指著馬車外叫道︰“小表舅,小寶的蹴鞠,蹴鞠跑了!你快點找回來!”
見小寶沒受傷,蕭驍這才吁了一口氣哄道︰“好好好,別急,小表舅下車給你找回來,你在馬車里乖乖坐著,別亂動。”
說完這才沉下了臉對著趕馬車的人呵斥道︰“你是怎麼趕馬車的,不知道小寶在車上嗎?找死是不是?”
趕馬車的也是有苦難言,“二公子,是有人突然就橫穿了過來,咱們的馬車已經走得很慢了,是對方沖得太快,奴才也是為了躲避對方才讓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啊。”
他好好的趕著馬車,誰知道會有人不長眼的突然沖了過來啊,如果他們的馬車再快點,這人就得撞上了!
蕭驍一把推開了馬車的門,正好看見一個小子撿起了小寶那個溜下去的蹴鞠,他眉頭頓時一皺,命令道︰“還不趕緊把小公子的蹴鞠拿回來!這可是小公子的寶貝,能隨便讓人踫的嗎?”
“是,是,二公子,奴才馬上去。”
趕馬車的人飛快的跳下了馬車朝著那個孩子走了過去,然後一把將小公子的蹴鞠奪了回來,那個孩子一怔,然後大哭了起來,把他給嚇住了。
“你干什麼,居然敢欺負我們家小公子,活膩了是嗎?”
“誰欺負他了,是他先自己沖過來差點撞了我們的馬車,接著又拿著我們小公子的蹴鞠,我不過是將蹴鞠拿回來了而已,怎麼能說是我欺負了他呢?我一個大人能欺負一個孩子嗎?你們自己不看好自己的孩子怎麼還怪在我頭上來,也太不講道理了。”
“你憑什麼說是我們的錯啊,難道不是你們的馬車沒長眼楮差點撞到我們小公子身上了?你們非但不道歉還無賴我們是吧,知道我們是誰家的人嗎?知道我們小公子是誰嗎?”
蕭府的人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們是哪個府里的人我沒興趣知道,今天算我們倒霉了!”
說完就要拿著蹴鞠回馬車上,二公子和小公子還等著他呢。
“嗚嗚嗚,我要那個蹴鞠,那個蹴鞠是我的,是我的!你們給本公子搶回來!”
然後蕭府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呢,身子猛的被人一撞,人就被撞得跌倒在了地上,手上的蹴鞠也離開了自己的手,很快就被人撿起來了,送到了那個小孩手上,小孩立刻就破涕而笑。
可是蕭府的馬車夫可是氣壞了,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一幫人怒目而視,“你們太欺負人了,這蹴鞠明明就是我家小公子你,你們居然敢搶?還給我!”
馬車夫真是氣壞了,在蕭家這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氣!還是在二公子面前,帶會兒二公子見他辦事不力,肯定會臭罵他一頓的!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嗎?誰看見了,誰看見了?站出來讓我們瞧瞧是誰看見了?”說話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狗腿子,目光凶惡的瞪著周圍的人,哪里還有人敢站出來說話。
平民老百姓求的就是自己的日子過得安安穩穩的,無驚無險的,這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下人,這個小公子什麼的估計就是哪戶人家的寶貝疙瘩了,誰惹得起啊。
誰撞上誰倒霉唄!不過看這被欺負的人應該也是什麼大戶人家的下人吧?不遠處那輛馬車好像就是他剛才駕過來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有好戲看了。
圍觀的人心里都升起了看戲的心態,遠遠的站在不靠近,但是也不離開。
“怎麼回事?”就在蕭府的人和這幫人僵持著的時候一到溫潤的男聲插了進來,打破了僵局。
看到來人,剛才還很是囂張的下人立刻就變了個樣,恭敬的垂著頭叫道︰“公子。”
剛才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孩也撲了過來叫道︰“叔叔!你看,我有一個新玩具!”說著揚起了手中做工精致的蹴鞠。
男子見到佷子手上的蹴鞠也沒有懷疑,只是以為這是家中下人買給他的,于是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嗯,很漂亮的蹴鞠,眼光真好。”
蕭府的馬車夫一听頓時覺得要氣得吐血了。以為來了個講道理的人,不料是一丘之貉。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男子問。
不等蕭府的人開聲,他們的人就搶先一步飛快的將事情說了一遍,自然從他們嘴里說出來就變成了別人的錯了。
男子听了也沒有多作懷疑,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今天的事就算了,希望你以後多注意,畢竟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撞了人就不好。”
蕭府的人氣極反笑,也認出了這位男子是誰了。
“真是好生無理的人!我們的馬車在路上好好走著,是你們家的小孩子沖了出來,如果不是我們的馬車走得慢,這會兒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還有這蹴鞠明明就是我家小公子的,怎麼的就成你家的了?這麼多人看見這蹴鞠是從我們的馬車上滾下來的,結果到了地上就變成你們的了!真是滑稽!”
男子一怔,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周圍人的神色,面色頓時一沉,嚴厲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說清楚!”
自己一時不察居然讓府里的下人給戲弄了,簡直是丟盡了臉!
下人相互看了一眼,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忙暗地里朝著小公子使了個眼色。
“叔叔,是我讓他們幫我教訓這個人的,他想搶我的蹴鞠!他還罵我,我不高興就要讓人教訓他!”
听到自己佷子那蠻橫無理的話,男子面色又是一沉,皺著眉輕聲斥責道︰“鴻寶,怎麼說話的呢,這蹴鞠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怎麼能搶別人的東西,還誣蔑別人?這些東西到底是誰教的你,這麼沒規矩沒禮貌!”
“叔叔,在我手上的東西不是我的還是誰的?誰搶到了就是誰的!”鴻寶瞪著一雙眼楮,緊緊的將蹴鞠抱在懷里。
男子有些頭疼了,耐著性子說道︰“鴻寶!听話,把蹴鞠還給人家。”
現在他腦子清醒了,想起這個佷子的性子,已經十分確定這件事就是家僕和佷子惹出來的,也不知道他剛才是怎麼回事,不問一下就認定了是別人的錯,這下就算想了事恐怕對方也不肯了。
“我不!就是我的!就是我的!”鴻寶死活不願意將蹴鞠還給人家。
這時候有一個家僕壯著膽子上前低聲說道︰“公子,不如您和這人商量一下,用銀子買下來給小公子吧,小公子看起來真的很喜歡這個蹴鞠,小公子的性子……得不到的話他是不會願意走的。”
男子眉頭輕蹙,雖然覺得不好,但是也沒辦法,鴻寶從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寵壞了,喜歡的東西就非要得到,不得到就哭鬧不止,讓人頭疼得很。
想了想男子緩了緩臉色對蕭府的車夫說道︰“這個,我的佷子很是喜歡這個蹴鞠,不知道可否問問你家主子能否將蹴鞠割愛賣給我們,價錢隨你們開。再不然可否告知這蹴鞠是從哪里買到的,我們另行去買也可以。剛才是家僕無禮失狀了,還請你家主子海涵。”
蕭府的車夫說到底也是個下人,眼前的人不是自己一個僕人能得罪得起了,人家已經把姿態放低了,他一個下人自然是不敢拿喬的,只是臉上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張了張嘴正想開口說這應該是不能了,那邊就傳來了一聲不耐煩的叫聲。
“阿貴!叫你去將小公子的蹴鞠拿回來,你在哪里磨蹭什麼?還不帶著蹴鞠滾回來!”
阿貴看了看馬車那邊,又看了看還在被人手上的蹴鞠,為難的說道︰“您也瞧見了,我家主子不樂意,還請你們將蹴鞠還給我們吧。”
“我不給,不給,就是不給,這是我的!”鴻寶凶惡的瞪著阿貴。
另一邊的馬車里,蕭驍真是等得不耐煩了,終于屈尊紆貴的彎著身子走出了馬車,可是一抬頭便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人,挑了挑眉,桃花眼閃過一絲冷意,薄唇卻是勾了勾。
蕭驍跳下了馬車然後對著馬車里的小寶低語了兩句,才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二公子。”阿貴看見自家公子出了馬車走了過來很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蕭驍瞥了眼阿貴呵斥道︰“沒用的東西!自家的東西都拿不回來,還指望你像別人一樣去搶別人的東西嗎?回馬車那里候著,再出問題爺就剝了你的皮!”
阿貴哆嗦了一下身子飛也似的逃開了。
男子看到蕭驍也是有些意外,回過神來後彬彬有禮的打了一聲招呼︰“原來是蕭二公子,失禮了。”
蕭驍斜著眼楮瞥著眼前的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失禮?呵呵,的確是挺失禮的,堂堂陶家的二公子,小公子居然淪落到了當街搶奪被人的東西,陶家人可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陶家人,眼前這個可不就是陶家的二公子陶致遠麼?也就是那天木槿曦三人遇到的那伙人,搶粥不成還利用自己的身份將他們攔在了城外的陶家人。
蕭家人當天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後都很是惱怒陶家人,但是他們總不能明目張膽的沒有理由的刁難陶家人啊,這樣會落人話柄的。所以蕭家人只能在朝堂上讓陶家人為難了。
蕭家蕭老爺是大楚的丞相,深得聖寵,而陶家,陶家的老爺只不過是個光祿勛,算什麼東西!
今天又撞上他們陶家的人想搶小寶的蹴鞠?!自己要撞上來就別怪他了!
陶致遠听到蕭驍的話眉頭微微一皺,但是想到理虧的是自己這邊,心里便是有火有不好發了。
“蕭二公子說笑了,是家僕無禮,沖撞了蕭二公子,還請蕭二公子不要與他們一般見識。至于這蹴鞠……如果蕭二公子不願意割愛,那也無妨,請蕭二公子告知我們蹴鞠是在哪里買的,我們自行去買一個就是了。”
蕭驍輕嗤道︰“買一個?恐怕你們是買不起!這蹴鞠不是買的,而是別人親手做的!懂嗎?至于是誰做的,你們還不配知道,現在你們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把蹴鞠還給我們,別在這大街上丟人了!你們不要臉皮的,可不代表我們蕭家的人也跟你們一樣不要臉!”
蕭驍的話實在是難听,字字句句都是嘲諷陶家,縱使陶致遠心性再好也是忍不住動了怒,一向溫和的聲音而已微微冷了下來說道︰“蕭二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今日之事本是我陶家家僕的錯,我也教訓了,也跟蕭二公子道歉了,可是蕭二公子卻字字句句針對我陶家,不知道這是為何?致遠自問今日的事之前不曾做過什麼得罪蕭二公子的事,陶家也未曾做過與蕭家作對的事,蕭二公子難道不覺得自己太失禮了嗎?”
“呵呵呵,陶家的家教果然不一般,今日爺算是又見識多了一次。陶家人似乎很擅長用權勢壓人,如果今日踫上的不是爺,而是一個家世普通的人,這大悶虧想必是要吃定了,這蹴鞠想必最後也定會成為你們陶家的東西了。真是世風日下啊,就不知道陶老爺知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外是如此的一副面目呢?如果不是,爺覺得很有必要去告訴一聲御史大人,陶二公子你覺得呢?”蕭驍嘴角吟著一抹淺笑,卻極冷。
陶致遠面色微微一變,“蕭二公子今日為何如此為難與我們?你到底想怎麼樣?”
陶致遠就算是再傻現在也知道蕭驍今天是盯上陶家了,就不知道他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拿捏著這點小事來要挾他。
今天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踫上的只是普通的人,或許事情就像他說的那樣,只能吃個大悶虧,隨他們陶家人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可是偏偏遇上的是蕭家!如果蕭驍真的跑去御史大夫那里胡說一通,就算最後動不了陶家,但是陶家恐怕也會在朝堂上丟臉!
而且今天還是鴻寶惹出來的事,鴻寶還小,這件事鬧開的話大家不會說蕭家人小氣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只會說陶家人仗勢欺人,連個小孩子都如此,那陶家的大人是怎麼樣的可想而知了。
蕭驍挑了挑眉,說道︰“我想怎麼樣?其實也沒想怎麼樣,你們自己惹出了這麼大的事,對周圍的百姓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和影響,難道不用向大家道歉,不用向我道歉?你們家的孩子不管不顧的讓他在大街上亂沖亂撞,出了事不反省自己還要倒打一耙的,難道你們陶家就想這麼算了?”
陶致遠頓時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如果說跟蕭驍道歉的話他還能接受,可是……他個人倒是無所謂,但是現在他代表的是陶家……
陶致遠還在猶豫,可偏偏這個時候鴻寶還出來鬧,只見他囂張跋扈的一手指著蕭驍叫嚷道︰“哼,你算是什麼東西!敢這樣跟小爺說話,待小爺回府後定要叫祖父派人狠狠的教訓你一頓!你這個賤民!”
蕭驍唇邊的笑容變大了,可是桃花眼里卻是冷光閃爍,“賤民,很好,我爹是大楚的丞相,我祖父曾經也是大楚的丞相,我們蕭家兢兢業業的為了大楚,為了大楚的百姓,可是如今卻被一個光祿勛的孫子叫賤民,這是對我爹的不滿呢,還是對皇上的不滿?”
------題外話------
哈哈,陶家人又撞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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