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眾人各懷心思,宋老侯爺也在太醫施針之後,慢慢醒來,張氏是一個反應過來的,立馬就撲倒在宋老侯爺床頭,連聲哭泣,悲切不已。
宋老侯爺本來就腦漲入鼓,听聞張氏哭聲更覺心煩意亂,下意識的出聲喊人,想把張氏捂著嘴別出聲。
宋 城是個孝子,因此,盡管宋老夫人很想看宋老侯爺被張氏折騰,可也沒有阻止宋 城叫來兩個嬤嬤說是請著張氏起來,實際上是駕著她就拖著出了房門。
宋老侯爺的耳邊終于清靜了,這個時候,他才想起自己昏迷的時候的場景。他今日心情煩悶,老大在西北也沒個回信,按理說他去了信說自己病重,依著老大的孝順,就算趕不回來,必定要派個人回府看看,但這些天卻沒個消息,宋老侯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大兒子心還是和他遠了,二兒子又一直和他不親,宋老侯爺忽然發現自己和孤家寡人也不差什麼了。想到前些日子才查出身孕的通房,宋老侯爺心情稍稍好些,畢竟,能讓女子有孕,這也說明他老當益壯,還能有些年歲活。
其實對于彩月這個丫鬟,他原先完完全全只想養在身邊,待她年歲大了,挑個好人家,給個好歸宿,就好像這樣能彌補什麼似的。可萬萬沒想到,這丫鬟卻膽子大的敢趁他喝悶酒爬上他的床,他對著丫鬟是失望的,但畢竟有了自己的骨肉,宋府里也不缺一個姨娘的份例,就這樣養著也沒什麼關系。
可今天想到大兒子,再想到小兒子,宋老侯爺是失望了,就又對彩月肚子里的孩子升起了些慈父心腸。想著彩月的屋子離著這不過是幾道假山的距離,也就走了小路過去看看。
宋老侯爺確定自己是臨死起意,且自己又是走的小道,所以,現在才確定,這件事完全是巧合而不是人為。畢竟,自從彩月有了身子,他派人安排到院子里安胎就再也沒去見過了,誰又能想到今天他就去看望了呢。
只是宋老侯爺怎麼也沒想到,他剛走近假山洞口打算進去歇息就听到里面傳來聲音,听著還很耳熟。
只听里面有個柔美的女聲帶著哭音道︰“大爺,奴這肚里的骨肉可是你的骨血,大爺怎能如此心狠。小侯爺那是我等能算計的了的,即使我這胎沒了栽到他頭上去,不說他身上的侯爵,就是長公主也能替他兜下。那般一來,不過是白白的犧牲了咱們的孩兒,也動不了小侯爺半分。”
听了這話,宋老侯爺心里咯 一下,宋 洲早已經去了西北,府里能被稱為大爺的,也就是三房的嫡長子宋 孝。而剛剛那女聲,宋老侯爺也想起來了,正是該懷著他孩子保著胎的彩月。
里面果然傳出了宋 孝的聲音︰“月兒,你是知道爺的,這孩子即使生下來也不過是個庶子,還是個把柄,不如用這個孩子讓宋天周那小崽子沒了繼承權。雖然他身上有爵位,可別忘了,殘害祖父身邊的侍妾,這個罪名真坐實了,即使他人沒事,名聲也壞了,到那個時候,若是宋老夫人再提並襲的事,族里肯定就不能答應。那宋老二又最喜好標榜自己公正端方,自己兒子有了這樣一件事在,公主或許能遮掩,可宋老二絕對不會放任,到時候,他們夫妻反目,就是我們的機會。”
想來怕彩月不答應,宋 孝又許諾道︰“月兒,你放心,到時候我定把你接出府去安置,再把你爹娘弟弟接過去,讓你們一家團圓,給你個富貴日子。到時候,有侯府為你撐腰,即使你進不了府里,在外還是一樣不缺榮華富貴。”
彩月卻道︰“大爺的意思,奴明白的,比起大爺來,奴這肚中的胎兒卻是微不足道,可就怕奴這事弄巧成拙,壞了大爺的大事就不好了。”
說來說去,彩月並不肯不要這個孩子,畢竟,外室在好,也不上宋老侯爺身邊姨娘的位置。並且,只要生下這個孩子,以後,她至少是衣食無憂的,就算這孩子不是宋老侯爺的,宋 孝是絕對不敢說的,她也不會說的,那這孩子他就是宋老侯爺的孩子。
即使宋老侯爺不在了,她有了這個孩子在手,宋家也虧不了她,指縫里漏出些,就夠她們一輩子了。那還要冒著風險去為宋 孝搭上個孩子,去陷害宋天周,要知道,宋天周那可是侯爺,是皇帝的親外甥,她有自知之明,別說她一個女婢,就是她是有誥命的夫人,真被宋天周謀害了,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那還能指望著去討公道。
彩月的退怯之意明顯,宋 孝有些生氣,口氣轉冷道︰“四嬸當初派你到大伯那可不是讓你去生孩子的,你這孩子一生,四嬸一時半會間是動不了你,可你在外的父母弟弟可就不好說了,若是沒了我的庇佑,怕不出半天,他們有沒有命在,我可就不好說了。”
彩月臉色一白道︰“爺真如此狠心,逼奴至此。”
“不是爺逼你,要是有法子,爺也不想如此。月兒,這孩子就當和我們無緣,爺以後定不會忘了你為爺做所做的一切,”
宋老侯爺听在耳里,痛在心里,他自認對自己的兩個弟弟從沒有半分虧欠。把兩個弟弟是當兒子在養著,他一直記著父母讓他照顧弟弟們的囑托,也一直這樣做的,即使知曉兩個弟弟心里打著侯爵的想法,也沒有對他們做什麼。
反而處處安撫,時時照顧,就想著趁著活著的時候多為兩個弟弟做些什麼,讓他們以後能過好點。可他們卻處處算計他,連他身邊都要放眼線,甚至于還得給他戴個綠帽子。
想到此處,宋老侯爺恨不得回去提著兩個弟弟問問,他到底那兒做的對不住他們。而這個時候,宋 孝從假山洞中走出,一打眼就瞧見了一臉陰沉的宋老侯爺。
宋 孝嚇的魂飛魄散,抖抖瑟瑟的,都不知該如何發聲了。立馬跪了下來,對著宋老侯爺連著磕頭道︰“大伯,佷兒,佷兒錯了。”
彩月听到聲音,也嚇白了臉色,躲在里面不敢出來,這個時候,正好府里管這花木的下人路過,看著不對,立馬退去,報告總管去了。
宋老侯爺沉沉的看了一會宋 孝,最後開口道︰“你這些想頭,三弟和三弟妹可知?”問完又覺得好笑,三弟和三弟妹的想法從頭到尾就沒有掩藏過,他還在心存什麼僥幸?
宋 孝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似的,連忙道︰“大伯,都是佷兒我鬼迷心竅,听了我爹娘的話,想著府上的爵位,大伯,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宋老侯爺听了這話再也忍不住,一口血沒吐出來,終是暈倒了下去,匆匆趕來的管家一看慌忙了,立馬把宋老侯爺抬著進了屋,留著一下人綁了宋 孝,又從假山里搜出了彩月,不過半天,這些事情就傳的滿天飛了。
宋老夫人知曉之後,派人封了口,可宋老侯爺昏迷不醒,宋三夫人和宋四夫人也得知了宋 孝干的蠢事,這才有了宋老侯爺醒來的一幕。想起這些事情來,宋老侯爺是半點也不想見兩個弟弟及他們的家眷,任誰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對著這兩個弟弟也不會有好心情的。
想到差點躺槍壞了名聲的孫子宋天周,宋老侯爺既有點愧疚,又有些心虛,撐起身來看了一圈,發現宋天周,開口道︰“天周來了,祖父沒多大事,你放心。來,天周,走近些,祖父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
宋老侯爺這樣的一副慈心爺爺模樣,把宋天周弄的有點不適應,雖然,他這祖父對他從來沒有直接的不客氣過*(劉玖慈那次親請忽略),可今天這樣慈祥,還是容宋天周有起雞皮疙瘩的節奏。
宋天周站上前去,對著宋老侯爺道;“祖父,身子可還好些,祖母,爹爹,母親都擔心這您。您可得早早的養好了身子,別累著了。”
干巴巴的說著這些場面話,宋天周自己都覺得很尷尬,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說什麼,可宋老侯爺確實十分的滿意。
看完了孫子,宋老侯爺嘆了口氣,對著掛這面瓜臉的宋老婦人道︰“夫人,麻煩你派人通知一下族里,明日邀他們入府,樹大分枝,我這身子骨也不行了,趁著還能動彈,還是把這個家好好理理吧。三弟和四弟也都上了年歲,我走了,他們在住在府里也是不便,我手上有兩座宅子,剛好給他們用。”
宋老夫人卻是沒有言語,怎麼,被傷了心,這是要攆人走路了,她可不當這個惡人,要攆人,他自己去攆,也讓他看看,他那兩個弟弟能做到那種地步。(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