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那樣一首小詩,她來來回回,默默念叨,每念一次,都是眼淚潸然——
走著走著,就散了,回憶都淡了;
看著看著,就累了,星光也暗了;
听著听著,就醒了,開始埋怨了;
回頭發現,你不見了,突然我亂了……
★
兩個月後。
聖誕節將至,冬夜里下著很厚很厚的雪。
黑家的城堡,幾年難遇的,由黑暗的世界,變成一片白雪皚皚。
薔薇園的花都已經凋落,然而樹枝依然挺立著,覆蓋上一層層純潔的雪白,雖然冰冷,卻有種特別的美,讓人深深吸引著。
然而,曾經那一片荒蕪的水晶閣里,此時正有一個人影,系著頭巾在忙碌著。
“薔薇小姐,這大冬天的,你還是快回屋里去吧!凍壞身子可不好呢!”
佣人走進來,便看見正在用鋤頭翻土的薔薇。
“沒事的,我不冷。我要盡快把這些種子全都灑進去,來年就可以花開了!”薔薇回頭看了一眼佣人,嘴角微微含笑。
突然,一陣冷風貫穿過來,她趕緊說道︰“快把門關上,這些落土不久的種子,受涼了會長的很慢呢。”
“嗯,對不起,我這就去關門!”佣人點點頭趕緊跑過去,將水晶閣的大門關緊,“薔薇小姐,你讓這里變成了溫室,還全都埋下了種子,可是這里是水晶閣……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佣人沒有忘記,這里也是黑家的禁地之一!
自從黑先生出事之後,已經兩個月了,仍然沒有任何生還的消息。
黑嫂都準備給黑先生辦理喪事了,可是薔薇強烈地反對,她說要再等等,黑先生一定會回來的!
“嗯,等到來年,這里開滿了鮮花,我們就把這里事先做好的布棚拆掉,讓這些薔薇開到水晶閣外面去,到時一定很美很美……”
薔薇笑著點頭,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臉蛋上因為勞作升起淡淡的紅暈,在天寒地凍的季節里,她仍是美得暖人心田的女子。
“薔薇小姐……你這又何苦呢!”佣人嘆息一氣,幫著薔薇打理起來。
听說,黑氏財閥現在都亂了套了!群龍無首,而且還來了一幫無頭匪目,霸佔著黑氏財閥,那可是先生的心血呀!
別說黑氏,就連黑家,都要亂套了!
黑嫂儼然一副當家的模樣,而梅玲則當自己是女主人,對下人肆意欺壓,黑家上下,人心惶惶!
若不是海叔撐著,薔薇小姐恐怕早就被黑嫂他們趕出家門了!
“沒事的,還剩一點點,所有的種子就全都埋好了!”薔薇了然地微笑,對佣人點點頭,于是又翻起土來。
他沒事的!他一定會回來的!她堅信著!
“也是,先生不一定能回得來……水晶閣現在也沒有人管得到……”佣人嘆氣地說道。
“閉嘴!他一定會回來的!以後不許說這種話!”薔薇停下手中的動作,厲聲反駁道,“他還在世!”
“可是……”佣人話還沒說完,即被一道飆冷的聲音穿插進來——
“黑薔薇!哦不,應該叫你沈薔薇才是!你怎麼還有臉呆在這里?”梅玲披著一件厚厚的風衣,肩膀上還飄著一點雪,一臉精致的妝容,活像歐洲貴婦一般,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踏進水晶閣里!
“梅玲!你停下來!”薔薇猛的沖上前去,將梅玲拉開,“你踩到我的薔薇了!”
這些薔薇是她這段日子以來,好不容易才種進去的,剛剛才發了一點芽兒,梅玲卻視若無睹地踩下去,踐踏著那些剛剛長出來的嫩芽兒!
“啊!你要干什麼!”梅玲被情急之下的薔薇給拉到一邊,踉蹌了幾步!她怒不可遏地吼道,“沈薔薇!你到底還要賴在這里作威作福多久!不要以為海叔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告訴你,我嬸嬸才是黑家的人,只有她才可以掌管黑家的一切事物,而我是她佷女,你呢,你什麼都不是,不過是沈家的野種,你沒資格再賴在這里!”
“……”薔薇沒有听梅玲具體說些什麼,蹲下-身子,小心地處理著被梅玲踩壞的那些芽兒。
“沈薔薇,我在跟你說話!听到沒有!”梅玲無法忍受薔薇的漠視,眼看高跟鞋就要往薔薇身上踩過去——
“薔薇小姐,小心!”佣人趕緊過來,拉開了薔薇,梅玲一腳踩空,落在了那些薔薇嫩枝芽上!
“梅玲!”薔薇心痛地大喊一聲!
梅玲被薔薇這聲斥責愣怔了半晌,她不可思議地瞪著薔薇,“怎麼,心疼這堆爛泥了?我偏要踩!踩到你肯走為止!”
說完,梅玲的腿又肆無忌憚地蹂-躪起那些小嫩芽兒!
“這里該走的人是你,不是我!”薔薇拿起鋤頭,作勢就要往梅玲的腳上掄過去!嚇得梅玲趕緊收腳,哇哇大叫起來!
“沈薔薇,你發什麼瘋!你敢打我試試看!”
“你走!這里不歡迎你!你給我走!”薔薇正色地吼道,水晶閣是她兩個月來的心血,她不會讓梅玲毀壞這片辛苦栽種起來的土地,她要讓這兒開滿花朵,她要讓水晶閣重新燃起希望的花火!
“你竟然趕我走?你這個沈家的野種,黑家不是你呆的地方,要滾的是你!”梅玲一臉的憤怒,黑閻爵才死了兩個月,薔薇這死丫頭竟然還賴著不肯走,真是氣死她了!這顆眼中釘一日不除,她一日都咽不下這口氣!
薔薇深呼吸一口氣,用力瞪了一眼梅玲,冷聲說道——
“別忘了,我是黑家收養的,這里沒有誰夠資格趕我走!還有,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水晶閣,否則我不會對你客氣!你馬上給我走!”
薔薇指著大門,要梅玲馬上離開,沒有誰可以破壞她守在這里等待薔薇開花的決心!
“你!好,果然有海叔撐腰,學會擺架子了!沈薔薇,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將你踩在腳下!哼!”
梅玲氣吁吁地說完之後,臨走前還狠狠地踩了一腳泥土,恨不得踩個稀巴爛,因為沈薔薇這個賤種是黑閻爵收養回來的,即便是他們急著要趕走這個眼中釘,但法律上一切都指向,沈薔薇都是黑閻爵最直接的受益人!
該死,梅玲發誓,總有一天會將沈薔薇這個賤人趕出大門,接收黑氏所有的產業!
砰的一聲!梅玲轉身離去,臨走前差點踹破大門。
“薔薇小姐,你沒事吧?”佣人跟薔薇一起整理剛剛被梅玲踐踏過的泥土。
薔薇低低地搖搖頭,心中有些難過,但她抿緊唇,努力讓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對佣人淺笑著︰“我沒事,我們趕緊將這里種好吧,早一分鐘種下去,早一分鐘發芽,早一分鐘長枝,早一分鐘開花……”
佣人嘆息呢喃︰“這兩個月來,你都窩在水晶閣里,種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這里真的太多年沒有打理過了,土壤也很貧瘠,加上天氣一天天變冷,就算我們搭好了這個溫棚,可是這些花兒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開……薔薇小姐,你為什麼這麼堅持要讓水晶閣種滿薔薇呢?”
薔薇的手頓了一下︰“因為這里開花,一定很美。爵回來看到,一定會很高興的……”
“……薔薇小姐,你……你真的覺得先生能回來麼?”佣人有些遲疑,不懂她為何這般堅定。
“一定會回來的!我有一種感覺,他一定會回來。我常常夢見他在開滿薔薇花的水晶閣里微笑,那笑容……很陽光,很帥氣……”薔薇想起這兩個月來,唯一的支撐,就是在這水晶閣里種滿薔薇。
她如此堅信著,他一定沒有死,一定還會回來。
因為那夢里的笑容,是那麼真實,夢里的他笑得很溫和,他說,薔薇花開的時候,他就回來了,因為他喜歡薔薇,喜歡徜徉在薔薇花海中,因為,只有薔薇是不憂傷的。
她看著水晶閣外那飄飄揚揚的雪花兒,一抹憂傷浮上心頭,薔薇薔薇,請你們趕快開花吧……
★
冬夜的雪,深切而寒冷,薔薇在水晶閣忙碌了幾乎一整天,到了夜晚,才回到小木屋暫時住了下來。
一夜,又是無眠的一夜,她楞怔地看著窗外飄飛的雪片,想著曾經一段一段的往事,一遍一遍地喚著心底的名字,爵……
直至眼角的淚冰冷,她才闔眼,疲憊得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小木屋的門砰砰敲響。
薔薇由夢中驚醒過來,飛快地披上大衣,還來不及起身開門,門就被人粗魯地踢開——
“沈薔薇,你還舍得睡覺啊?”梅玲嗤笑的話語立刻傳了進來。
同時,屋外一股冰冷的風穿刺而過,薔薇不禁打了個冷顫!
“來人,把她給我抓到大廳去!”不等薔薇反應,梅玲便叫下人動手去掀薔薇的被子。
“你們給我住手!梅玲,你又發什麼瘋!就算要去大廳,我自己有腳去!”
薔薇厲聲呵斥住那些下人!
“好!就讓你威風一時,反正今天律師也過來了,你就等著被踢出黑家吧!”梅玲盛氣凌人地說完之後,朝下人說了一句,“你們給我盯著,不準她帶走這里的一件東西!”
接著,梅玲高傲地扭轉身子,離開了小木屋。
★
薔薇洗漱好,剛到大廳,便看見沙發上坐著好幾個西裝打領帶的男子,黑嫂和梅玲、海叔以及梁助理和梁秘書都嚴肅地坐在另一端,看著那幾個西裝男子。
“薔薇小姐,你來了!”海叔一見到薔薇,趕忙示意她坐到那邊的沙發上,“今天黑氏的律師團過來了,宣讀先生的遺囑,薔薇小姐你也坐下听吧。”
听到‘遺囑’二字,薔薇心里一驚,絞緊手指頭,低聲對海叔說道︰“確定先生死亡了嗎?竟然就開始宣讀遺囑……”
“沈薔薇,這里沒有你插話的余地!”梅玲一聲呵斥,打斷了薔薇的話語。
“嗯,人都來齊了是嗎。很抱歉今天一大早就吵醒大家,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黑氏財閥首席法律顧問李德兵,李律師。由于黑氏財閥最高領導人黑閻爵先生,至今無法確定其生死,介于黑氏財閥目前混亂的局面,我們遵從黑先生之前委托我立下的遺囑,于今日宣讀。”
李律師手中拿著一個文件夾,“下面,我開始宣讀遺囑內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