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裸背了,但這麼突兀又這麼徹底的參觀還真的是第一次,更何況這一次他不但讓她看到了背,還大方地轉過身,免費附送了一個胸。
他的胸很闊,胸肌堅實線條完美,那種美不像是約克舉手投足間投射出來的妖媚,倒像是刀劍出鞘的那一剎清冷而又干脆的美。
一種很男人的美。
尤其這種美,總會讓人情不自禁地去聯想他的下半身又會是一副怎樣的畫面,盡量不斷升騰的霧汽和缸子里的水波很好地遮掩了這些。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後,夏蟬的臉紅得幾乎快要爆掉了,想要扭開臉偏偏脖子像被人施了法一般怎麼也扭不開,連眼楮也直勾勾地盯著他,幾乎挪不動半分。
“看過癮了?”浴缸里,被她反復欣賞的陸予彬終于忍不住又開了口。
“沒有……”夏蟬結巴了半天,猛地回神,又猛地搖起雙手︰“你你你……你別誤會!‘沒有’的意思不是沒有看過癮,是我沒有要看你。雖然……雖然我的的確確看到了你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只是……走錯房間了。嘿嘿,我是路痴你懂的,再說這里的幾間房看上去都差不多。”
她說著,悄悄地擦了擦額頭的汗,希望自己的借口還不算太糟。
陸予彬挑眉,一雙靜如遠山的眼楮瞅了她半晌,忽然嘆了口氣,囑咐她︰“把門關上吧。”
還好他沒有刁難她,夏蟬暗自松了口氣,轉過身,特別愉快地跑去關門,然後又特別殷勤地回頭說︰“關好了。”
話音剛落,她的手驀地僵在了那里。
細細的汗在手心層層地生氣,夏蟬咬了咬唇,神情呆滯地看著眼前的門,和仍舊霧氣繚繞的房間。
按照她原來的計劃,她應該是先跑出去,然後關上門,溜之大吉。
而眼下,她似乎……把步驟做反了。
忍住欲哭無淚的強烈心酸,夏蟬咬了咬牙,動作僵硬地轉過身︰“我能不能再關一次?”
伴隨著陣陣水花聲,陸予彬將雙臂展開搭在浴缸上,動作慵懶神情淡然︰“那你能不能再進來一次?”
夏蟬劇烈地搖頭。
陸予彬倚在浴缸上,挺拔的上身在皚皚的白霧中若隱若現︰“那就不用再關了。”
“……”
夏蟬咬唇,偷偷地抬腳往門邊挪,剛挪了兩步,就听到前面傳來一個聲音︰“還不過來?”
“過過過……過來?”夏蟬睜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浴缸里,陸予彬突然直起了身子,無數水珠順著他半濕的發流下,滑過俊美的臉頰,滑過性/感喉結,滑過堅實的胸肌,最終沿著他線條流暢的腹部暢然墜了下去。
夏蟬的臉一瞬更紅了,她扭開臉,口水在喉頭無聲地吞咽︰“陸總,您還有什麼吩咐?”
陸予彬揚了揚弧度優美的下巴,眼前朝著她身邊的方向瞥了過去。
夏蟬扭頭一看,是一個高凳子,上面擺著洗臉盆。
她頓時松了口氣,笑嘻嘻地把盆遞了過去︰“讓我幫你遞這個對吧?”
“不是。”誰料,她剛走到浴缸旁邊,陸予彬就神色淡淡地否決了她。
“不是?”夏蟬又一次睜大了眼。
陸予彬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和浴缸外面的熱水壺,心安理得地吩咐說︰“幫我洗頭。”
洗頭?!
夏蟬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座院子的裝潢可謂是極其復古的,或者說,是極其落後的。所以,熱水器和流動浴缸這種先進的東西,也只能存在在臆想里。
雖然,陸予彬很幸運地佔用了全院唯一一間有浴缸的房間,但是……這個浴缸也僅僅只是個浴缸,在它上面既沒有花灑,也沒有水龍頭。所以,在這樣一個浴缸里泡澡,也就只能全手工的泡。
可是所以歸所以,他又怎麼能這樣臉不紅心不跳地使喚她?真把她當丫鬟了?
按捺住心中的郁悶,夏蟬抬頭,迅速地看了他一眼︰“我可以說不嗎?”
陸予彬不以為意,看著她的眼楮,端詳著,半晌忽然說︰“你想留下來吃老鼠肉?”
再次別開眼,夏蟬苦著臉說︰“我回家還不行嗎?”
“那就是不想參加比賽了?”陸予彬眉梢輕挑。
這一句正中軟肋,夏蟬眼一閉,將洗發水抓在手心里,認命地說︰“我洗,我洗還不行嗎!”
先在盆里調好了水溫,舀起一部分,慢慢澆在他的頭發上,等頭發全濕透了以後,她倒出一點洗發液,涂在他的發上,小心翼翼地揉。
很簡單的動作,很簡單的工序。
可夏蟬這麼做的時候,心里的感覺卻很不簡單。
她忽然想到很多年以前,她因為陸予彬而住院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每隔兩天他就會去醫院來給她洗頭。
也許是因為她是長發的原因,陸予彬總會把她的頭平放在床沿,然後用洗發液揉出均勻的泡沫,再洗干淨,吹成半濕半干的狀態,然後轉身,在一旁看書或者又毒舌地數落她些什麼。
她記得那時候,臨床的病友還特意跟他搭訕︰“對了,你是不是演過哪個電影?”
“電影?”
“對啊,就前兩年的那部。還是部古裝片呢,雖然只出場了幾分鐘,但是很搶鏡啊,我和我同學都很喜歡你呢。”
“你認錯人了,前兩年,我還是她的師兄。”
“師兄?”病友怔了一下,隨即笑,笑得有幾分促狹,“我還以為你是她老公呢。”
這話讓夏蟬微微愣住了,片刻後,她的整張臉都燙了起來。同時又有點怕,怕病友再問下去,陸予彬就會矢口否認了他們的關系。如此又羞又急之下,臉便更紅,幾乎是藏都藏不住。
所幸滿頭泡沫遮住了陸予彬的視線,他仍優哉游哉地揉著她的頭發。而病友那邊,護士又過來打針,這個話題便沒有再繼續。
後來,等陸予彬用毛巾幫她包好了頭發,扶著她坐起來時,她听著鄰床護士笑嘻嘻地對病友說︰“有男朋友幫忙洗頭可真好。”
“是啊,要是有個男人能這麼對我,讓我做什麼也值了!”
那天晚上,夏蟬失眠了,而且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失眠。
不是因為病友持續不斷的呼嚕聲,也不是因為白天陸予彬為她洗頭的這個畫面。
而是因為小護士和病友的那兩句短短的對話。
它們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地在她的腦子里轉悠著,折騰得她臉頰無比滾燙,腦子又無比的清醒,所以縱然知道要早點休息,兩只眼楮卻始終睜得大大的,舍不得睡。
只是反反復復地想著病友的那句話——“要是有個男人能這麼對我,讓我做什麼也值了!”
只是反反復復地想︰“陸予彬這麼對我,讓我做什麼都值了。”
做什麼都值了……
握著水盆的手,驀地僵了一下,夏蟬咬唇,最後一盆清水沖去他發間泡沫的時候,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隨即耳畔傳來他的聲音,很熟悉,卻又很陌生,恍若從記憶里走來︰“怎麼,給我洗頭你覺得很委屈?”
“我哪敢啊?能給陸總洗頭是我的無上榮幸,”于是口氣也變得軟了下來,夏蟬神色復雜地注視著他的發,語調不覺有點撒嬌的意味來,“我只是在感慨,那李師傅也太性別歧視了,明明我是個女孩,女孩子都更愛干淨的。可是,他卻把整個院子里唯一有浴缸的房間分給了你。”
浴缸里,水嘩啦啦的響,陸予彬轉過身,眼里是熟悉的涼,慵懶的涼︰“所以,你很有意見?”
這種涼讓夏蟬清醒了些,恍然記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和處境,她慌忙搖頭︰“不是不是,我絕對不是對你有意見,我是對他有意見。”
陸予彬點了點頭,然後很善解人意地替她說︰“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很想泡個澡?”
仍舊沉浸在方才的回憶當中,夏蟬答得有氣無力,也口不經心︰“想啊,走了一天山路,出了一身的汗,早就想了。”
沉默。
片刻後,陸予彬突然抬起頭,皺起眉,認認真真地看著她說︰“你覺得這個浴缸寬敞嗎?”
夏蟬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麼又要轉移話題,只實誠地答︰“挺寬敞的。”
陸予彬似乎很滿意,不僅眉梢松了,連手臂也大方地展開︰“那我胖嗎?”
明潤的燈光下,晶瑩的水珠在他肌膚上盈盈晃動,勾勒出完美得恰到好處的身體線條。
夏蟬臉一紅,忍住噴鼻血的沖動匆忙避開臉,稱贊說︰“不胖不胖,您的身材絕對是國家標準。”
陸予彬聞言,向後縮了縮身子,慷慨無比地說︰“既然如此,那就分半個浴缸給你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