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包裹著的身軀顫抖了好半晌，漸漸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姬紫月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觸手一片冰冷，原本鮮活溫暖的溫度，此刻正在一點一點地褪去。
寒天雪死了。一切都是由她咎由自取。
卻並非是被人生生殺死。而是因為她最在意的容貌，如今已經變得慘不忍睹，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急怒攻心之下，竟然生生將自己氣死了。
姬紫月站起身來，臉上猶掛著一抹冷厲。
方才寒天雪臨死前的話，的確觸動了她心底的禁忌。
石壁上的數字越來越少了，而她與碧瑤的生死，也將在這短短的幾百秒後塵埃落定。
“姬姑娘真是好身手。”那名平凡的武宗男子撫掌大笑，眼底卻透著涼薄寡淡。
姬紫月似笑非笑地嗤了一聲，“本姑娘心情不好，沒興趣和你假惺惺地做戲，要戰，便戰。”
“痛快！”武宗的眼中閃過一抹銳光，“時間所剩無幾，那麼便讓我們三人，來會一會姬姑娘你！”
姬紫月發出一聲冷哼，隨風舞動的發絲，遮去了她眼底幾分陰冷的算計。
武宗，果然是強者的代名詞！
對于如今尚且是一階武靈的姬紫月而言，武宗所帶來的壓力，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九階武靈與一階武宗，之間所隔著的，絕不僅僅是一階那麼簡單。
像寒天雪這樣的九階武靈，來上十個她也能夠獲勝，但一階武宗的強悍，委實不是武靈所能比擬。
片刻的交鋒，姬紫月胸口便中了一掌，她口中吐出一口黑血，但臉上卻揚起一縷燦爛的笑容。
她中了一掌的同時，卻也成功地殺死了一名九階武靈。
這筆交易，並不虧。
對面那名武宗頗為欣賞地望著她，慢悠悠地開口，“實話說，若不是這場游戲只能存活一人，我一定會想要和姬姑娘多多切磋一番。抹殺掉一個如你一般的天才，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姬紫月听著這話只是淡淡一笑。她從未有過依靠別人手下留情的打算，她要用自己單薄瘦弱的肩膀，撐起一片天！
她擦了擦嘴角，唇邊笑容不變，“再來！”
又是一個回合過去，姬紫月的左臂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但她臉上卻依舊平淡，甚至隱約可見幾分欣喜。
這一次，她以左臂麻痹不能使用的代價，換來了另一位九階武靈的死去。
武宗的面容多了幾分肅穆，“時間不多了，我得要盡快殺死姬姑娘，然後還要與碧瑤姑娘斗上一番呢。”
他的對面，身形嬌小的姬紫月緩緩抬起頭來，歪著頭，緩緩吐出幾個字，“你錯了。”
“哦？我哪里錯了。”武宗嘴角的笑容凝滯。
“你錯在，對我掉以輕心。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但你卻沒有做到。我偽裝出被氣昏了頭腦的草率樣子，而你，卻真的輕信了。”姬紫月每說一個字，眉尖便會輕輕地蹙一下，那是左臂的疼痛所帶來的。
武宗眼神閃爍，“姑娘的演技的確不俗，不過，我現在醒悟仍然為時不晚。”
“不。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姬紫月唇邊的笑容，如同暗夜中最妖冶的罌粟，散發著惑人心神的魅力。這是她第一次，笑得如此嬌媚動人。
“呵……”武宗干澀地舔了舔唇瓣，“姬姑娘憑什麼說我晚了？”
“就憑——”姬紫月呵氣如蘭，“我手中的劍！”
她右手攥住劍柄，朱唇開合間，吐出四個驚天動地的字符，“雪、舞、寒、天！”
剎那間，一股蔚藍的幽光將對面的武宗包裹起來，劍身上依舊泛著幽藍的光芒，姬紫月整個人如同脫力了一般，軟軟地坐在了地上，但一對明眸，依舊緊緊地盯著場中發生的這一幕。
這是她又一次施展雪舞寒天，威力的確大到超乎了她的想象。
原本那盛氣凌人的武宗，此刻竟在這一招之下，徹底地消失在了天地間。
姬紫月不斷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會有些許腥甜的液體涌上喉間。她一連吞了好幾枚丹藥，這才讓自己的臉不至于泛起病態的蒼白。
“紫月……”碧瑤欲言又止，眉宇間更添一抹愁緒，最後卻還是露出一個帶著清愁的笑容，“恭喜你，贏了。”
聞言，姬紫月的唇瓣動了動，卻並未發出聲音。
事實上，這場游戲，並未徹底結束。而她，也未曾獲得真正的勝利。
偌大的石台上，此刻只剩下了她和碧瑤。
兩個曾經患難與共、並肩攜手的好姐妹，如今卻陷入了生死糾葛的困擾之中。她們二人之間，將會有一人，徹底地離去。
一襲青裙裳的碧瑤，俏生生地立在原地，一雙含淚的美眸里，有著異樣的情緒閃動，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來。
就是這個縴弱的少女，曾經在姬紫月陷入水深火熱時，率先伸出了援助之手。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而碧瑤，就是曾經為姬紫月雪中送炭的人。
與此同時，石壁發出了清脆可聞的計數聲。姬紫月抬眼望去，石壁上原本紅的字體，此刻已經泛起了一層奪目的火紅，如同火焰般燒灼著她的內心。
石壁上的數字，幾乎是一秒一變，此刻已經進入了徹底的倒計時。
10、9、8……
紫貓在她丹田中，輕輕地開口，“紫月，你是時候做一個了斷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話中的意味，卻重若千鈞，讓姬紫月恍惚覺得自己無力承受。
寒天雪死前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她放聲大笑著嘲笑姬紫月。
姬紫月與碧瑤二人中，必須要做出取舍。
素來率性而為、雷霆手段的姬紫月，此刻陷入了迷茫之中。前方像是籠罩著一團迷霧，讓她整個人的思緒都混亂起來。
她與碧瑤，究竟該何去何從？
而她們的命運，難道真的只能如寒天雪所言，最後獨留一人嗎？
姬紫月閉上了眼眸，將一切交給了自己的心去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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