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多熙感覺自己被抽光了所有力氣,她腿軟了,再也站不住,慢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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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多熙醒來,已經是第三天的上午了,周圍一片白,屋子里有凝神安心的燻香味道,床頭的位置放著好大一束鮮花,屋子里靜靜的,多熙靜靜打量這一切,疑心自己是在另一個世界。
她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想起自己暈倒之前所發生的事,母親去世了。
多熙從床上坐了起來,頭暈了一下,她又慢慢躺了下來。
不大一會兒,便有護士笑盈盈地走了進來,放下手里的各種器械,一邊給多熙做身體檢查,一邊輕聲詢問多熙感覺如何。
多熙沒有說話,感覺如何?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無力,疲憊不堪。
“鐘先生一會兒就會趕過來的。”見多熙沒有說話,護士又笑著說了一句。
鐘 。听到這個名字,多熙的心里不覺安穩了下來,然後她問護士,她在病房里躺了幾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護士邊說著邊利落地收拾好器械。
三天了?多熙越發充滿了無力感,這樣說,她錯過了母親的葬禮?
但多熙並沒有悲傷的感覺,她只是覺得累,覺得想要繼續這樣躺著,什麼也不想。
“您需要音樂嗎?需要人陪您說話嗎?”臨離開病房,護士又笑著問道。
多熙搖了搖頭。
護士說了聲好的,便輕輕關上門,離開了。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鐘 趕了過來,見到躺在床上發呆的多熙,他彎下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怎麼樣?一定餓了吧?”
“我怎麼會躺了這麼久呢?”多熙輕聲問道。
“醫生說你太虛弱了,必須多休息,所以給你注射了鎮定劑。”鐘 一邊解釋著,一邊伸手理了理多熙額頭的頭發。
哦。多熙輕聲應了一聲。
“媽的身後事已經全都料理妥當了,安葬在哥哥旁邊。”鐘 知道多熙最掛心的就是這件事。
哦。多熙又輕聲應了一下。臉上仍是沒有表情。
“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這段時間你得好好養養身體,我抽時間陪你出去散散心。”鐘 說完,見多熙仍是毫無反應,又說道︰“回家看看石頭吧,他可好幾天沒看到媽媽了呢。”
多熙這才眼楮一亮,“那我們趕緊回家吧,躺了三天,骨頭都快散架了。”
鐘 笑著應了,然後吩咐等在門外的助理去幫多熙辦理出院手續。
多熙從床上下來,一落地,卻有一種無力感,她扶住床邊的扶手,穩了穩神,然後在病房里慢慢走了幾圈。
鐘 看著多熙走的虛弱無力,便將外套幫多熙穿好,然後將她抱起來,“走吧,回家。”
“放我下來吧,怪沉的。”多熙靠在鐘 身上,走了一段路,又怕累到鐘 。
“我連老婆都抱不動還做什麼男人呢?”鐘 笑了,“再說你輕的像片葉子,要把自己養胖點才好。”
多熙輕輕笑了笑,鐘 還是這樣,從16歲那年見到她就一直說她瘦,要她多吃點,一晃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他還是在說這句話。
“笑什麼?”鐘 低頭問多熙。無視醫院里來來往往的投來各種目光的路人。
“沒什麼,就是覺得時間過的真快。”多熙迎著鐘 的目光,輕聲回答。她對周圍投過來的目光也一概無視。鐘 的愛讓她變得勇敢多了。
出了醫院的門,司機小林已經等在那里,打開車門,笑著對多熙彎了彎身。他在鐘 身邊待了好幾年,是最了解鐘 的,自從多熙出現在鐘 的生活里,鐘 整個人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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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育兒師正陪著石頭玩耍,廚房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廚師和一個幫廚正在忙著熬湯。
石頭見到多熙,立刻揮舞著小手歡喜地叫著。
多熙走過去,抱過石頭,石頭立刻緊緊摟住他,睜著大眼楮看著多熙,好幾天沒看到媽媽,即使這麼小的孩子,心底也是有認知的。
多熙哄著石頭玩了一會兒,就去洗澡了。三天了,她覺得自己快要餿了。
等洗完澡,多熙將石頭抱到臥室的床上,母子倆在床上笑著鬧著。雖然只有短短未見,多熙卻覺得石頭又懂事了不少。
鐘 看著一大一小在床上嘻嘻哈哈笑著,也倚在床邊,笑著看他們。幸福的感覺,將他填滿。
中午,多熙吃的是鐘 找的私家廚師做的飯菜,美味營養,讓一直食欲不大好的多熙也吃了很多。
吃過飯,鐘 讓多熙在家里好好歇息歇息。
多熙卻搖了搖頭,她得回家去看看父親,母親去世了,剩下父親一人,一定十分寂寞的吧。
鐘 點了點頭,“我送你去,但我不能陪你,我下午還要開個會,我會派個司機在巷子口等你。”
嗯。多熙點了點頭。
多熙回到沈家,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鐘 陪多熙上樓去跟沈宗文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處理吳香梅後事這幾日,鐘 已經得到了沈宗文的默認,所以見到鐘 ,沈宗文並沒有很意外。
鐘 離開後,多熙站在房間里,四處看了看,氣場真的是很微妙的東西,吳香梅不在了,這家里便不再有她的氣息了。只有往日的一些舊物件,散發著記憶。
“你媽走了,你以後好好和鐘 過日子,鐘 這個人……”沈宗文不知該如何形容鐘 ,只是鄭重的點了點頭,以此表達自己對鐘 這個女婿的認可。
“那您呢?就一個人住在這里嗎?”多熙看了看父親。
“爸爸很好,不用你擔心,這麼多年和你媽相依為命,已經習慣住在這里了,你就偶爾回來看看就行。”沈宗文很平靜地笑了笑。
多熙心里酸了一下,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點了點頭。
在家里坐了會兒,沈宗文就讓多熙趕緊回家去休息,再說還有石頭需要她照顧。
在家里坐著也幫不到什麼,多熙想了想,也就起身離開了,離開前他叮囑父親有什麼事就跟她打電話,沈宗文默默點了點頭,然後目送著多熙離開,轉身回到屋子里,愣愣在沙發上坐好,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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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口,有車等在那里,司機見多熙出來,急忙下了車,為多熙打開車門。
多熙沒有回家,讓司機去了陳年的茶館。
陳年沒事的時候,多數在茶館里待著的,他的辦公室在二樓床邊,一扭頭就能見到樓下停車的位置,他正坐在窗邊無聊地呆著,就看到多熙從車里下來。
陳年急忙從辦公室里走出去,等他下了樓,多熙也正好推門走進來。
“請問您幾位?”茶館的服務員笑盈盈地上前詢問多熙。
陳年走過去,對那服務員揮了揮手,然後對多熙說道︰“你可是真正的稀客。”
多熙對陳年笑笑,沒有說話,隨著陳年一道上了樓。
吳香梅去世時,多熙生病入院,陳年是知道的,吳香梅的後事,陳年也幫了一些忙,短短三天時間,改變了很多事情,陳年看著多熙,有些感慨。
“阿姨還好吧?”在沙發上坐好,多熙第一句話卻是問了陳年的媽媽。多熙很喜歡陳年媽媽,她對多熙的關心和疼愛是發自肺腑的,多熙是知道的。她也一直覺得對陳年媽媽有愧疚,她做了這麼多錯事,但是陳年媽媽依然包容了她,對她疼愛依舊。
“我媽挺好的,知道你病了,還惦記著哪天看看你。”陳年笑了。
“別讓阿姨來,等過幾天我去看阿姨去,陪她吃頓飯。”多熙急忙說道。
“那行,等我回家跟我媽說一聲,她肯定高興。”陳年連連點頭,然後打量多熙,“你怎麼樣?現在沒事了吧?看你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真叫人擔心。”
多熙看了看陳年。
陳年自覺有些失言,笑著將目光移向窗外,避開多熙的目光。
在多熙住院的第二晚,陳年曾經去看過她,他認識門口的守衛,得以進去五分鐘時間。這五分鐘,陳年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多熙,連眼楮都舍不得眨一下,他深知,往後能這樣靜靜看著多熙睡覺的樣子的時候,不會再有。
五分鐘後,陳年起身,“星星,要狠狠幸福地生活著。”他在心里對多熙暗暗說道。
茶館服務生的敲門聲打斷了屋子里短暫的沉默,服務生穿著中式的袍子,進來為多熙和陳年泡茶。
泡茶很講究,一道道工序。多熙沉默看著,直到第二泡茶倒進小小茶杯里,服務生伸手請多熙和陳年品嘗。
那確實是好茶。多熙盡管不懂茶道,卻也喝出了甘甜和醇厚。
陳年說出茶的名字。極其名貴的古樹茶。
多熙沒有在意那茶的名字,倒是奇怪陳年,因為在服務生泡茶的時候,陳年在一旁介紹這茶,他竟然是很懂的,多熙從前竟不知道,陳年還有這樣儒雅的一面。
“這茶館也開了五六年了,多少會懂一些的。”見多熙的目光里有贊許的意味,陳年有些不大好意思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