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不同,路美好心情是非常輕松愉快的。
路美好自幼被賣給青樓,養到今年,正是二八年華,早學得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人更是長得有如芙蓉出水,人比花嬌。眼看著,就要擇日請豪門貴客來給“梳攏”了。
有得選的話,誰會願意走這條路呢?但路美好知道反抗的下場︰被打殘,再淪為保鏢們的玩物,最後死掉往亂葬崗上一扔。
這些年,慘死的還少嗎?光是路美好知道的就有10多個!
路美好沒有勇氣反抗。她只是希望能遇到一個“良人”,能贖自己出去,哪怕做牛做馬,做妾做小,也認了。
她是幸運的,在她的“拍賣會”上,沖進來了一群官爺,當場將老鴰、貴客等人都抓入大牢,就說等待他們的將是“買賣人口”、“逼良為娼”等罪名。
青樓也貼上了封條,說是沒收為“國有資產”,以後“拍賣”。
像路美好這樣的,首先要確認有沒有得病。青樓女子,十個有九個沒有好下場,一個原因就是很容易得梅毒之類的“髒病”。
有病的強行拉去治病了,沒病的發給路費,自己回家。或者,去本地的整訓大營。
據說,現在很多地方都開了整訓大營,專門收容那些沒地可去,尤其是活不下去的人。在那里,人們可以學會做事,找到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一個自稱是“警察”的奇怪官員說得唾沫橫飛,路美好听得是思潮翻涌。
她知道自己的事,除了琴棋書畫和打扮美容,自己什麼也不會。離開這里,自己也無處可去。自己的容貌更是給自己惹禍的根,沒有強有力的保護,只怕隨時會消失在街頭巷尾。
那些屬于青樓的金銀首飾當然不會給路美好帶走,都被沒收了當“國有資產”。路美好抱著個小包袱,里面只有兩套換洗衣服,就這樣隨著一群無家可歸的女人們進了整訓大營。
對路美好來說,整訓大營的生活很苦,比青樓差多了。路美好原來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現在衣服都要自己洗,飯是吃食堂的,但碗筷得自己洗;原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裹了腳走路有如風擺柳,走幾步就要歇口氣,現在好了,雖然裹了腳不能跑步,但大清早照樣拉出去做操;原來也算是學習過詩書,結果現在學的東西卻幾乎都不會,連字都要從頭認識。
她最喜歡但又完全不能理解的是,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時間練習一個奇怪的動作,叫什麼“能量引導”,就是在前面由近及遠排著很多的靶子,一聲令下,右手要從下垂狀態迅速平舉,瞄準靶心。一開始怎麼也做不好,現在總算能十次里瞄準七八次,據說接下來就要瞄準更遠的靶子。
但這有什麼用呢?路美好很是納悶。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雅典娜的聲音,她的手也感受到了能量的存在,她終于明白了什麼叫“能量引導”。
路美好再也不用擔心被人賣掉了,也不用擔心哪天得了“髒病”後只能等死。她期待著,等整訓結束,也許自己可以做個老師。無論做什麼,她知道,自己都需要每天訓練“能量引導”,雅典娜都會與自己同在。
張五哥同樣在憧憬著明天。
雖然肩膀上的貨物還是那麼的重,雖然自己每天還是只能拿到少少的報酬,但張五哥還是覺得明天有了希望。
他的兒子上學去了,雖然只有3歲,不到入學年齡,卻還是給新開的小學給接走了。說是放在“幼兒園”,包吃,可以住,也可以不住,重要的是,不要錢。
說起自己兒子,張五哥是既喜歡又痛苦。誰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呢?可張五哥靠在碼頭做搬運為生,收入微薄,一天下來連自己都未必能養活,何況還有老婆孩子?好好的一個孩子被餓的皮包骨,作為父親,張五哥深深地痛苦。
現在好了,當今皇帝開了天恩,把所有的小孩子都接到學校里去,能學到知識當然是好的,最重要的是小孩子有飯吃了啊!
窮人的孩子懂事早,知道自己父母經常挨餓。小孩子還把自己分到的饅頭給父母悄悄帶了回來,把張五哥慚愧地“老”淚縱橫。
把饅頭望妻子手里一塞,張五哥出門去尋找其它的活計。既然孩子能吃飽,他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他需要尋找能掙到更多錢的工作。
喬治也需要尋找新的工作。
喬治是英國人,當初在老家混不下去,搭上了來大清國的船,試圖在這個古老的國度需找機會。
在中國果然好找工作,有很多洋行需要一個洋人坐鎮,不需要具體做什麼,就是需要一個洋人出現,以顯得“有背景”,他輕松地得到了一份報酬優厚的工作。
在中國呆了兩三年,他掙了不少,可花得更多。雖然他在任何地方都能得到最好的服務,很多時候甚至能免費,但這錢還是花光了。
現在全完蛋了,洋行被查封了,他也失業了,怎麼辦呢?
他很迷惘,自己可以依仗的洋人身份似乎不管用了,是回英國還是留下來?留下來自己也不知道做什麼,難道去做苦力?
12歲的王二妞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似乎好像只需要好好學習,外加訓練“能量引導”就好了,不用干什麼活,這讓她很不安。
她在半夜里常常夢到自己的父母、姐姐和弟弟,然後就是猛然驚醒,發現枕頭都已經濕透。
她記事早,五歲的事情都還記得。
她記得那時候弟弟剛出生,姐姐比自己大幾歲,家里還有幾畝田,一家人日子總還過得下去,能听到父母開心的笑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笑聲再也听不到了,嘆息聲和哭聲卻常常響起。
好像是起了旱災,田里的作物全枯死了,家里也斷了糧。
沒奈何,比自己大幾歲的姐姐被賣給了一個據說已經50多歲的“善人”做小老婆,好歹換了一些糧食,一家人勉強過了下去。
後來,王二妞听到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卻是自己的姐姐被地主的老婆給活活打死了,連棺材都沒給,就給扔在山崗上了。是自己的父親帶了一捆涼席,親手給姐姐包裹上,這才埋的姐姐。
這老天卻不讓人好好過日子,天還是那麼旱,姐姐的命換來的錢卻用光了,父親只好去借錢,驢打滾的利息。
王二妞不明白什麼叫“驢打滾”,但後果她卻知道,因為還不上,她的母親被債主拖走了,如果不是她還小,債主看不上,那就應該也被拖走了。家里的田也歸債主了,可就這樣,這債也沒還完。
父親沒有辦法,帶著弟弟和自己逃荒,一路上乞討,偶爾才能有一頓飽,很多時候都要吃樹皮和草根。
弟弟沒能活下來,死的時候蟲子都從屁股里爬出來。
父親也死了,被飛奔的馬踩死的,他推開了自己的女兒,自己卻沒能躲得過去。
王二妞一個人渾渾噩噩活著,差點被吃掉,如果不是被恰好路過的軍隊救下來的話。
她被帶到了學校,吃飽穿暖,沒有人欺負她,更沒有人會想吃她。她需要做的,就是努力學習,好好訓練“能量引導”,以後回報皇帝陛下。
午夜夢回,淚流滿面的王二妞默默祈禱,希望自己的父母、姐姐和弟弟在天堂里都能像自己一樣,有吃,有穿,不被人打,不被馬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