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晾曬完一條床單,連看也不看的伸手往車里伸,當她看到站著自己拿著一雙鱷魚皮質的皮鞋的時候,第一的反應就是破口大罵,這嗓門在五樓的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哪個小崽子,沒長眼楮,給老娘出來,以為老娘好欺負是不是,有種的給我滾出來~~~”
听到這話,哪還敢出來,更別說此時站在五層樓高的趙益天,兩腿都打哆嗦,我想喊喊不出來。
見沒人回答,中年婦女往自己的推車里一看,還有一只,竟然笑了。讓我皺眉的是,中年婦女把兩只鞋對比了一下,穿在了自己的腳下,隨後滿意的點點頭,竟然塞回了車子里,放在床單的最下層。
這是加護病房區,相對安靜,沒到探視的時間,加上背陰區,基本不會有什麼人經過,對于我們還說,這可是個機會。
“趙益天,你他娘的趕緊求助,等你呢。”我罵道。
趙益天瞅瞅我,張了嘴。“阿姨?”趙益天小心的喊道,似乎聲音一大,自己隨時可能會掉下去。
中年婦女,四下瞅了瞅,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想要推著車子走。
“阿姨,鞋子給你了,你幫我個忙。”趙益天趕緊說道。
中年婦女還在四下瞅,“小伙子,你在哪呢?阿姨不是貪的人。”
我額頭上碼了無數條黑線,這什麼智商,這是樓,一般人的智商都會往上瞅瞅,趙益天還是立體音。“阿姨,上邊。”
中年婦女撓撓頭,思考一下,才抬起頭,看著沒有任何保護作用的趙益天徒手扒在五樓的窗台上。
“哎呦媽呀,這修空調的人都跟蜘蛛俠似的?”說著連退了兩步,擔心趙益天掉下來,摔在自己身上。
我驟然發現,這個世界上的奇葩存在的真不少。只听趙益天喊道,“不是阿姨,我是警察,麻煩你打個110。”
中年婦女拿出手機,想要撥打帶電話,隨後放下了,“你不就是警察嗎?你別是小偷。”
我能感覺到,心髒猶如掉進了萬丈深淵一樣的趙益天只能耐著性子,“阿姨,不管我是誰,你找警察總不會錯吧。”
中年婦女想來也是,打通了電話,“喂?我們醫院有個警察要跳樓,快點過來。”停頓了幾秒,“廣廈人民醫院,快點,這個小伙子,估計沒多長時間了。”
不知道是不是反應慢半拍,中年婦女這時候反應過來,“媽呀!有人跳樓,死人了。”說著跑進樓里。
我睜著大眼楮,“其實我是想讓你救我,把旁邊窗戶打開。”低聲呢喃,中年婦女已經消失。
我在病房里,可沒工夫理會外面的事情,“我說趙益天,你是想在窗戶上曬太陽呢?”
趙益天這才回過神,嘴里罵娘,一蹭一蹭的往空調管子的方向走,好不容易蹭到空調管子上,趙益天看著一層樓高的距離,心生退縮。
我看趙益天已經爬到一邊,一手直接掀起窗簾,使得光線更加充沛的進到屋子里,自己在窗簾落下前的幾秒鐘必須爬出窗戶。
我的動作快的連自己都驚訝,而王青青的速度比我還快,在我竄出窗戶的一瞬間,一只腳卻被拉住了,整個人差點倒栽蔥。我心里一驚,完蛋了。
我雖說整個身子已經出了窗戶,可是一只腳被王青青抓著,自己兩只手扶著窗框,騰不出手對付王青青,我的視線,連被抓的腳都看不見,窗簾嚴嚴實實的蓋住。
“那誰,你能不能把里面的窗簾勾出來?”趙益天看到此情景說道。
我瞅了一眼里面的窗戶,趙益天的方法可能是唯一不被王青青拉回去的方法了,兩只手,死死的扣住上窗框,嘗試著抬起唯一支撐的腳,往窗戶里面勾窗簾,現在唯一期盼的就是,這只腳別被拉住。
我腳尖踫了踫窗簾,因為窗簾是厚質的窗簾,勾住之後很自然的往下脫落,別說是勾出來,就是打開一道光線都難。
“把鞋脫了。”趙益天喊道。
我看著自己的鞋,剛才慶幸自己穿的不是皮鞋,這轉眼也要扔下去。我伸出腿朝趙益天過去,“我這手腳都用著呢,你給我把鞋脫了,順帶把襪子也脫了。”
趙益天看著我,“你別開玩笑?”趙益天有潔癖癥,我懷疑這種人連自己都覺得髒,都要消毒幾遍,像是牛胖那樣的人,趙益天直接就把牛胖塞進消毒櫃消毒,估計他家的馬桶刷都比牛胖干淨。
“哎?這咱倆的命都掛著呢,您能不能幫個忙?”我無語的看著趙益天,被王青青抓住的腳,卻被拉進去了數厘米。
趙益天看著往里面傾斜的我,騰出一只手,解我的鞋帶,一邊解一邊說,“這事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話音一落,一個嗓門在樓底下不遠處響起,“就是這,這個小伙子?”听音停頓了,“怎麼是兩個了?”
趙益天呸了一口,把我的鞋脫落下來,一股難聞的臭味直沖趙益天的鼻孔。“你他娘的是不是三年沒洗腳了。”
“費屁話,老子撐不住了,趕緊的。”我說著,動了動脫了鞋的腳。
趙益天還小心翼翼的用著自己的食指拇指拖我的臭襪子。
一分鐘的時間,趙益天才把我的襪子脫下來。我光著一只腳,看著趙益天嫌棄自己的眼神,腿一伸,故意踫了趙益天的手一下。
“社會痞子。”趙益天破口大罵。
我把腳伸回來,試探著用腳拇指和二指頭,夾住窗簾的褶皺位置,腳不是手,稍微有點重量,夾起來非常費勁。
“我說小伙子,你這是干啥呢?有門不走,非要爬窗戶,你先別動,等警察來再說吧。”之前的中年婦女在樓底看著我在五樓的動作,驚心肉跳的,好言勸說著,我他娘的用你說?
趙益天知道我此時不能分心,朝下面吼了句,“閉嘴。”這一看,了不得,警察沒來,醫院就把擔架準備好了,醫生來了五六個。
我好不容易夾住了窗簾,往外一扯,漏進去一小道光。
可是王青青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減,反而加重,我雙手本來是扣住窗框的,這下王青青突然一用力,手從窗框上滑落。
這一剎那,所有的心跟著停跳了一次,趙益天近距離的看著我脫落,卻騰不出手來拉一把。
我的整個身子往後一仰,頭朝下,連自己的都蒙了,這回死定了。
但是死神卻只是與我擦身而過,在我滑落的瞬間,那只夾著窗簾的腳,把窗簾的一角勾了出來,我迅速伸出手,抓住窗簾。
“啊!”
我一聲慘叫,感覺自己的腿如同脫臼了一般,從未練過劈叉的我,此時的動作,腿就自己肩膀旁邊一尺多的地方。
趙益天連眼楮都沒敢眨一下,看著我,“真懸,比美國大片還刺激。”說著咽了咽口水。
下面的人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我的疼痛才剛剛開始,上面的王青青繼續發力,我有生以來第一知道扯蛋是什麼滋味。
忍著疼痛,我騰出一只手,把窗簾一下一下拉出來,里面的光線越來越大,王青青一直在用力,到後來對于我來講已經麻木了。
最後整條窗簾被拉了出來,我感覺自己被抓住的腿一松,從窗口掉了下來,仿佛這條腿不是自己的零件。
我緩了口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等著消防員來救自己。
“那誰,王青青好像是想讓你掉下去吧。”趙益天趴在窗戶上,說的話呼吸都不勻稱,我聞聲望去,看見和自己隔著一個窗戶的距離,有一張人臉,紗布已經散掉,一張臉血肉模糊,加上醫生上的藥物,像是屎一樣,黃紅的液體,順著窗簾往下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