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胖講完這些後,看我的眼神沒有欣喜,“馬冬,我跟你說件事。”
我看牛胖的表情一板正經,我笑道,“別鬧,還能有後遺癥是咋地。”
牛胖從懷里遞給我了一張病歷單,“你得了白癌。”牛胖把臉別過一旁,不再看我。
“哪有白癌這種病,你真能鬧。”我還是將信將疑的拿過了病歷單。
病歷單上清清楚楚的寫著︰慢性白血病(血癌)
我拿著病歷單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尷尬的笑了兩聲,“沒事,慢性的,找個骨髓配型就好了。”
牛胖看著我,勉強擠出笑臉,“也是,慢性的,找個骨髓配型就行了。多虧了太平間這事,要不還查不出來你有這病呢,而且因為這事,為了封口,醫院承諾要給你減免醫藥費,偷著樂吧。”
牛胖不懂,可我心知肚明,骨髓配型哪有那麼容易,很多有錢人都找不到骨髓配型,更別說我了。雖然是慢性白血病,可除了骨髓移植沒別的辦法,化療只能緩解病情,並不能徹底根治,最後慢性會轉成急性,急性白血病只有半年的壽命,不過看我的這個架勢,積極治療,就算沒有骨髓,差不多也能活個十年八年。
“那個,我去給你買飯。”牛胖看我不說話,話鋒一轉,不再提病情的事。說完剛轉身,又回頭道,“你左手下了管,別亂動。”(一般化療的患者都需要下管,因為本身血管太細,而且柔弱,經不起多次化療,所以醫院會給這類病人下管,以便于以後化療用,下管的手臂,你會听到血管流動的聲音。)
牛胖走後,我看著自己下了管的手臂,內心有些掙扎。上天對我的眷顧讓我承受不起,原本以為從鬼門關爬回來了,現在又一腳把我揣進去了,這個玩笑我笑不起。
躺在病床上,我想了很多,比如,我想娶媳婦,我想生孩子,還有我想去**,那我向往的地方,我想去做很多留著以後要做的事。曉曉媽的事,老大的事,都還沒有查出來,但是我這個樣子,自身都難保,現在我撒手不管,不會有人說我的不是。
我還在沉思著,胡護士端著藥品過來,放在病床的床頭櫃上。
“你還記得我麼?”胡護士問道。
我干笑道,“記得,我抱過你。”我知道我的笑很丑,得知這病,我實在笑不出來。
護士臉上抹上了一朵紅暈,“謝謝你那天救了我。我叫胡盼盼。”
我瞅了眼胡護士,胡護士的長相,在城市里不算是最好看的,但一定是耐看的,“我叫馬冬,你可以叫我馬冬。”好像是一個意思。
護士在我的輸液瓶里加了藥,收拾好醫用器具,站在我病床前,舉止扭捏的問道,“馬冬,我能和你做朋友麼?”
“我們現在不是朋友麼?”我反問道。我不知道,女孩和我說做朋友,是想了解我,從而深層面發展。
“那具女尸和你是什麼關系?”胡護士問向我。
我搖搖頭,“不知道,你有沒有他的照片?”我瘋了,要一具尸體的照片。
胡護士拿出手機,搜索了半天遞給我,“這件事在我們這還是很出名。
我結果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差點沒把手機扔掉,這張照片我熟悉無比,我前幾天剛剛甩掉的張曼婷,連痦子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你怎麼了?不會是嚇傻了吧。”胡護士問向我。
我把手機遞給胡護士,搖搖頭,“沒事,膽子太小。”
胡盼盼朝我標志性的笑了笑,轉身出了病房。
我在住院期間,胡盼盼每天下班都會來看看我,按理說我腦子不笨,情商就這麼低。
後來歐陽澤給我轉了院,住了沒幾天就出院了。每天看著醫院里那麼多的病秧子,時不時的踫見一回死人,正常人的心理都變得扭曲,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出院,回到自己的城市。
醫院囑咐我,每個月都要去醫院化療一次,第一次化療,我惡心的兩天吃不下飯,慶幸的是,我沒掉頭發,生活也沒因此改變。
隨著我的病,只是一切好像擱置下來了,魏曉曉媽竟然出人意料的在另一座城市找到了,而老大一直沒有消息,還有長白山為什麼歐陽澤他們全體消失,浩子沒有再和我聯系,我手上的那部手機也不見了,一切我並不知道,也沒有人解釋。
我回到了醫院,用歐陽澤的話來說,給我走了後門,沒有合約的簽約。一切的解釋隨著我的病,逐漸隱沒,我甚至懷疑他們是為了照顧我而放棄了某種東西。
星期六早上我像往常一樣,就見歐陽澤的慌慌張張的回來,臉上又喜色,我猜測肯定不是平常事,平常事引不起他的情緒波動。
“歐陽的,你結婚了?”經過兩個月的時間相處,我多多少少敢和歐陽開些小玩笑,他這人沒啥大問題,就是總喜歡把別人看成敵人。
歐陽澤今天心情貌似很不錯,嘴角不自覺的翹起,“老大的事有點眉目了。”
“啥?你找到這個老大了?”我瞪大了眼珠子問道,說實話,找了這麼久,對老大這個詞迫不及待了。
歐陽看著我,嘴角那點笑吝嗇的收斂,“你以為找個人這麼容易?”
我馬上湊到歐陽身邊,“你是不是有點門道?說來听听。”
歐陽比老大好說話,裝模作樣捏捏嗓門,故意咳嗽了兩聲,“有點渴了。”
听完這話,我屁顛屁顛的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遞給歐陽。“歐陽,你就別賣關子了。”
“下周三,吃月餅。”歐陽莫名其妙來了這麼一嘴。
“歐陽,眼下剛過完年,吃啥月餅。”
“我告訴你,吃月餅是黑話,月餅是中秋十五才吃的對吧。”
我點頭。
“月亮上有什麼?”
“土。”
“神話。”歐陽略帶怒氣說。
“嫦娥。”
“嫦娥是不是美女?”
“據說是,又不是真的。”我完全不理解歐陽的話。
“吃~嫦~娥,吃~美~女。嫦娥住的是廣寒宮,寒?陰?死人。”歐陽每說說一個字,點一下桌面。
“吃~死~人?”我咬著後牙槽說出口。
歐陽澤嘆了口氣,對我搖搖頭,“此吃非彼吃。下周三帶你開開眼,什麼叫吃月餅。”
這句話恰巧被牛胖剛回來听了去,嚷嚷著,“吃啥東西,啥時候吃?你還別說,這時候吃月餅比中秋便宜。”
知道吃月餅還問,關鍵到時候你敢不敢吃?
為了去吃月餅,我和牛胖每人特意買了一身廉價西服。
轉天周三,臨近晚上,掌櫃才給我打電話,讓我和牛二坐出租車去海晏大酒店。
等我到的時候,看著幾十層樓高的酒店,真有農村人進城的感覺,這種上檔次的地方,不是我們能進的。我盡量把身上褶皺的地方鋪平,裝的和每個進出酒店的人一樣。
第一次來高檔的地方,心里有擔憂,也有欣喜。牛胖比我還離譜,邁步子學著戲台上的官老爺一樣,一步一頓,樣子滑稽,我跟在他身後都想找個地縫。
話說,和牛胖在一起真的很丟人,因為他的官步,引得很多出入酒店的人駐足觀看,而牛胖還以為很光榮,官步更離譜,以至于我們被門口的門童攔下。
“您好,是來應聘的吧。”門童客氣問道,我分明看得出他瞧不起我和牛胖。
牛胖愣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我們是來吃月餅的。”
門童眉毛皺成一團,說話沒了之前的客氣。“不是中秋,來酒店吃月餅?你們兩個瘋了吧。”
說完,門童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手扣耳朵上,臉別過一旁。“這兩個人來吃月餅的。”
我和牛胖四下看了一遍,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你在跟誰說話,我們是來吃月餅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