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他娘疑心重重的打量著房間里的小丫鬟和周延,見他娘這犀利的眼神,周延心底還有些發毛。
當即解釋說︰“本想回來見娘,但天又已經晚了,就先住下,這姑娘是我請進來幫忙找東西的。”
話雖然解釋了,周瑞家的臉色仍然不好,催促著小丫頭快些離開,自己在房中坐下,還不忘教訓說︰
“日後行為要小心些,在咱們家和這些丫頭們獨處沒問題,只是你如今住在後院里,旁邊又是寶姑娘住的梨香院,怎麼著也得小心些,別讓人生出閑話。”
周延恭敬的站在一旁,將他娘這些話依次听進去,但梨香院那種誤會根本不會發生。
那地方王夫人常去,周延再心寬體大也不敢踏足那里。
周延被扯著坐下,周瑞家的說道︰“如今我跟著璉二奶奶做事,發覺璉二奶奶對你沒有惡意,日後咱們家只要避開太太,也就行了。”
這兩人說了大半夜閑話才睡去,第二日一早,小丫鬟過來服侍周延洗漱。
經過昨晚那一遭,他怎麼敢和這姑娘再有牽扯,怕是再有牽扯反會害了這姑娘。
周延吩咐道︰“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去我娘那里看看有什麼要服侍的。”
小丫鬟仍杵在這兒,說道︰“周大娘那里向來不用我伺候,我見哥兒起得早,怕哥兒累,就過來服侍的。”
話才說到這兒,周瑞家的就像一陣風似得竄過來,瞥了一眼小丫鬟沒好氣的說道︰
“縱使我不要你侍候,這活還有干不完的時候,總杵在這屋子做什麼,去把水燒了。”
小丫鬟不甘心的離開了,轉過身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周瑞家的在她走後罵道︰“小騷蹄子,沒事總愛和男人家拉拉扯扯。”
周延好奇問道︰“家里什麼時候新買了丫頭?我竟然不知道。”
“什麼買的,那是人家寄養的咱家的,過些日子還要回去呢。”
“這倒奇怪,竟然還有人寄養丫鬟,怎麼自己不拿來使喚?誰家寄養的?”
周延問了一連串問題,就是想讓他娘消消氣,能看的出來,周瑞家的對那姑娘極不滿意。
“哼,府里要數體面,賴嬤嬤家算一個,就是他家送來的丫頭,寶二爺房里的晴雯也是出自他家。”
周延他娘明顯對這種行為憎惡極了,尤其是牽扯到周延身上,便說道︰“他家我還能不知道?無非是仗著地位高些,在老太太跟前說著討巧話,我記得她孫子賴尚榮靠著府上才當了知縣。”
說到這里,周瑞家的轉向周延懇切問道︰“老爺接你回來讀書,定是指望著你日後考取功名,你是什麼想法?”
他這些時日,除了讀《史記》和戲本外,每天都在念四書五經,練八股文。
周延想法很簡單,在這個古代,除了農耕行商也沒啥職業,再加上重農抑商,難道自己就去種地?
當然不會,不是說不好,只是這樣的日子太對不起穿越這個身份了,俗話說︰學而優則仕。
自己多練些文章道理,考個功名撈個小官,若是日後賈家被抄,起碼可以養一些自己看重的紅樓的女兒們。
雖說有些沒追求,但周延覺得挺好,他絲毫沒想到在賈家被抄前,這些女兒們早已走的走、散的散,沒剩下幾個了。
因此周延回答他娘︰“科舉這條路不錯。”
周瑞家的滿意的點頭,提醒道︰“府里都猜你樂意科舉,寶二爺似乎不是讀書的料,老爺如今看重你,借著府里的威風便可扶搖直上。”
府里都這麼猜,賴嬤嬤家自然也這樣想。
古有館陶公主、平陽公主為皇上送女以求榮寵,如今賴嬤嬤家也送,那小丫鬟若是能吃住周延,憑著周延的大好前程豈不是賺了。
而對于賴嬤嬤家,不就是︰汝富貴莫相忘。
正因如此,周瑞家的才總防著那個小丫鬟。
周延失笑道︰“母親放心,我有分寸,這幾日無人有約,不能陪著母親了。”
周延離開後,當即坐上馬車趕往湯小樓那里,甄應顯早已經到了,對著紙上描摹的圖案贊嘆不已。
周延過去看時,共畫了兩張紙,一張上寫些“如意冠”,另一張上寫著“魚鱗甲”,字跡周圍皆已畫上圖案花紋。
甄應顯將周延帶入室內,宛花先生正在作畫,畫上女子頭戴如意冠,身披魚鱗甲,配著雙劍,系上斗篷,可不就是後世中的“虞姬”模樣。
周延小聲問道︰“虞姬?”
宛花先生點頭,並說道︰“既然是霸王別姬,虞姬少不得隨軍出征應穿鎧甲,魚與虞同音,繪上魚鱗般的紋路稱之為魚鱗甲;隨軍出征受勞碌風霜,自然要有斗篷,斗篷上繪錦雞,為‘姬’的諧音。”
周延單是听了這些就贊嘆不已,若是讓他畫這些東西,絕對沒有這些門道,大師不愧是大師!
甄應顯卻接話道︰“這還不止,斗篷內繡鴛鴦游于蘆葦之間,暗喻一雙伴侶四面楚歌的情境;底色為鵝黃,邊緣為武旦常用的月色和湖色,還飾有鉚釘,強調虞姬擅武的一面。”
一件斗篷就有如此多的門道,周延當真開心,這活做的越精細越能得到賞識。
英隱先生所言不差,這出戲怕是真要獻給賢德妃賈元春。
湯小樓听了,疑惑問道︰“為何虞姬是武旦?”
“不全是,但虞姬自刎而死應當加上一場舞劍。”
濃重的筆墨將雙劍畫的更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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