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格先生

第91章 八十九分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一字眉 本章︰第91章 八十九分

    周四晚上, 一場會議到六點才結束。

    喬赫回到辦公室時,秘書們正在井然有序的工作的當中, 正手速飛快敲鍵盤的大秘起身道︰“喬總, 小少爺在您辦公室等您。”

    喬赫還沒說話,他身後的賴高曉先咦了一聲︰“好久沒見小少爺了。”喬赫走向辦公室, 賴高曉帶著笑低聲問, “夫人是不是也來了?”

    他對這位傳說中的夫人十分好奇,今日終于可以一睹芳容了。

    大秘卻聳了聳肩,同樣低聲回︰“沒有。”

    喬赫打開門,喬司南吊著兩只小腿安靜地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肩上還背著他的小書包。一個女秘書單膝跪在矮桌旁, 將一碟切好的蛋糕放在他面前。

    除此之外桌子上還有不少其他食物, 炸雞、冰淇淋、甚至一份附近酒店外送的肉醬意面。

    喬司南什麼都沒有動, 坐著不說話。

    秘書見了喬赫立刻起身,恭敬欠身後退了出去。

    喬赫走到喬司南對面的沙發,坐下,“你媽呢?”

    “太奶奶生病,媽媽去看太奶奶。”喬司南吐字清晰地說。聲音有點小低落, 似乎也在為太奶奶擔心。

    喬赫輕輕皺眉。

    定好了周末搬回江畔別墅, 把她奶奶接過來, 出了什麼事需要提前匆匆趕回去?

    他叫來賴高曉︰“查一下司家那邊什麼情況。”

    賴高曉應下, 十五分鐘後再次敲門而入, 語氣略有幾分凝重︰“討債公司上門鬧事, 老太太受了刺激昏倒, 急性胃出血,醫院下了病危通知。”

    司真接到電話,讓老梁把孩子送到喬赫那兒,匆匆打了輛車回平蘭,趕到縣人民醫院。

    小縣城的醫療條件比市里差太多,縣里最好的醫院也都顯得髒髒破破,手術室外的凳子像是常年沒有清潔。

    張麗一個人坐在那兒,司真跑過去的時候,發現她在哭,腫著兩只眼楮。

    “奶奶怎麼樣了?”司真跑得太急,有些喘不上氣,說不清因為天冷還是害怕,她兩只手都在發抖。

    “還沒出來呢,”張麗抹了抹眼楮,沒好氣地瞪著她,“你不是不管嗎,現在回來有什麼用?人家指著你奶奶破口大罵的時候你在哪兒呢?”

    司真慢慢走到手術室白色的門前,心髒像被人擰碎了。

    張麗罵著罵著便哭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嫁進你家,莫名其妙就要給人做後媽,跟著你爸幾十年,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家里什麼事都是我操心,他什麼都不管,一年也不見得拿回家多少錢,現在還欠了一股債……司志明這個孬種,王八蛋!”

    她罵什麼司真都沒有反應,呆愣地站在門前。

    奶奶有胃癌,去年做手術切掉了三分之二的胃,剛才電話里她才知道。

    上次奶奶說胃上長了個小東西切掉了,她曾經往這方面想過,可是追問下奶奶告訴她是良性的。

    她騙了她。

    司真恨死了自己。

    是她自私,丟下奶奶跑那麼遠,幾年不回來;

    是她沒用,奶奶含辛茹苦把她養大,滿心盼望著她能有出息,她卻沒讓奶奶享過一天福;

    是她疏忽大意,那天接到張麗的電話,就應該立刻回來帶奶奶走的。

    要是她早一點,但凡早一天,奶奶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手術室生死不知……

    她恨不得殺了司志明,也恨不得殺了自己。

    司志明是個混蛋,她也是。

    “媽,手術還沒結束嗎?”司夢雅和劉利趕了過來,“我給你帶了點飯,你在這兒等一下午了,先吃飯。”

    張麗哭得聲音都啞了,手里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巾,擦了擦眼淚︰“不吃了,我哪兒吃得下。”

    “多少吃點啊,你中午就什麼都沒吃。”司夢雅皺著眉,瞥了司真一眼,頓了頓道,“司真,你也過來吃點東西吧。”

    司真轉過身,神色似乎有些恍惚,卻又顯得詭異的平靜。

    “司志明呢?”她問。

    司夢雅愣了下,這是頭回听她直呼這個名字。“爸的電話還是打不通,我給他發了短信,不知道他看到沒。”

    司真點點頭,又轉回去,盯著那厚重的門。

    期間有醫護人員小跑著送血袋進去,門短暫開合的空隙,司真本能向里面張望,除了藍色的簾子,什麼都沒看到。

    門再次打開,穿著手術服的年輕男醫生走出來,司真已經一動不動地站了快兩個小時。

    “家屬在嗎?”醫生拉下口罩,語速很快地問,“病人需要大量輸血,我們醫院的o型血備用血不足,附近醫院也很緊張,需要從市里血站調運……”

    “可以采血嗎?”司真立刻問。等市里血站送血過來,少說也得三個小時。“醫院或者附近應該有o型血的人,我去想辦法。”

    她轉頭看向張麗和劉利︰“你們是什麼血型?”

    直系親屬間輸血引發ta-gvhd副反應的幾率遠高于非親屬,她和司夢雅都不可以。

    張麗已經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我是b型血。”

    劉利道︰“我也不是o型。”

    “我是。”

    喬赫沉穩的聲音便是在這個關頭響起。

    司真的目光越過張麗等人,望著走廊上大步走過來的男人。他走得很快,喬司南跟在他屁股後面,跑得也很著急。

    “你找到也沒用,”醫生說,“按規定我們是不能采血的。”

    “為什麼不能?”張麗紅著眼楮喊起來,“我們願意輸血,你憑什麼不給我們抽?”

    醫生的臉色就不大好了︰“我已經說了,只有血站才有采血資質,你以為抽個血就能馬上給她輸嗎,不懂就不要嚷嚷。”

    張麗聲音更大了︰“你們血又不夠又不讓我們抽,耽誤搶救你們醫院負責嗎?”

    醫院最害怕遇到這種蠻不講理的病人家屬,知道她是擔心奶奶,司真皺眉提醒︰“你先不要吵。”

    然後看著醫生,“我記得衛生部有采血的規定,急需輸血的情況下,只要具備檢驗乙肝丙肝和艾滋抗體的條件,可以進行采血,不知道我們醫院有沒有這個條件?”

    她也著急,但說話仍然有條理,態度和氣,醫院臉色這才緩和一些︰“咱們醫院真的做不了。你們耐心等一等,我們已經優先調用明天的常規用血,但病人失血很多,其他的就要等市中心血站……”

    “需要多少?”喬赫問。

    他強勢而冷漠的氣場令醫生停下,看了他一眼︰“至少還要2000cc。”

    喬赫擰起眉心,看了眼手表︰“一個小時內我會讓人送過來。”

    年輕醫生被他斬釘截鐵的氣魄唬住,愣了一下,又滿是懷疑地說了句︰“你能從哪兒弄來。”

    醫院都做不到的事情,他當然不相信這個人能做到。

    喬赫沒理會他,目光在司真臉上停留幾秒鐘,低沉的聲線充滿安撫的力量︰“別擔心。”

    他大步走出去,邊撥出一通電話。

    司真不知道喬赫有什麼辦法,如果從聖濟醫院送血過來,並不比血站需要的時間短。但他既然說了,就不會有問題。

    司真低頭,喬司南站在她跟前,仰著小臉,眼神明顯在擔心。這會兒她才找回一點力量,蹲下身把他跑歪的帽子扶正︰“南南吃晚飯了沒有?”

    “吃了蛋糕。”喬司南說。

    爸爸急著帶他過來,沒有吃飯,但是讓他拿了一塊秘書阿姨買的蛋糕。

    “累不累?”司真問。已經夜里九點多了,往常他都該睡覺了。她在凳子上坐下來,把喬司南抱到腿上,“媽媽抱著你睡會兒吧。”

    喬司南搖搖頭,挨到她懷里。

    不到一個小時,便有護士匆匆將緊急調過來的血袋送到手術室。

    司真看到袋子上平蘭附近軍區醫院的標志。有些部隊醫院因為後勤需要會設置部隊血站,但性質特殊,並不提供其他醫院使用,也不知道喬赫怎麼打通其中關卡的。

    血的問題解決了,司真的心還懸在嗓子眼,落不下來。

    下午五點進的手術室,一直搶救到現在。

    她害怕奶奶會丟下她,害怕自己以後連家都沒有了。

    她控制不住地在想,如果自己沒有離開那五年就好了。

    至少奶奶生病煎熬的時候,自己會在她床前盡孝,守著她,照顧她。疼痛難忍的時候,不必一個人咬牙死撐。

    假使今天是一場死別,至少她也陪伴過奶奶五年的時光。

    假使今天真的是一場死別,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軟軟的觸感落在臉上,司真回過神,才發現自己靠在牆上,眼淚流了滿臉。

    喬司南用小手輕輕幫她擦眼淚,可是媽媽一直在哭,他扁著嘴,眼眶也蓄起淚水。

    司真連忙抹了把臉︰“南南不哭了。”

    “媽媽也不哭。”他包著一汪淚,忍著沒哭。

    “好,媽媽不哭。”司真抱緊他,輕聲道,“我們都不哭,太奶奶很快就出來了。”

    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了下來,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她四周。

    “吃點東西。”喬赫說,將打包的一碗粥遞到她面前。

    司真接過來,將打包盒的蓋子揭掉,香氣飄散出來。她舀起一勺,垂眸吹了幾下,喂給喬司南。

    他卻搖頭︰“媽媽吃。”

    “媽媽不餓,南南吃吧。”司真說。

    喬赫已經又拿出來一個小一些的碗,打開蓋子,將勺子放進去,然後看著喬司南︰“下來自己坐。”

    喬司南就乖乖從司真腿上跳了下來,爬到她旁邊的位子上,坐好。等喬赫把粥遞過來,他小心翼翼地捧住,自己用勺子舀著,呼呼地吹幾下,喝掉。

    司真的勺子便又落回了碗里,心不在焉地攪拌著。

    喬赫將碗從她手里拿走了,幾秒鐘後,一勺軟糯的白粥喂到她嘴邊。

    司真將他的手推開︰“我真的沒胃口。”

    喬赫默然地看著她,半晌,將粥放到了一旁。

    自從喬赫出現,那邊三人便一直沒怎麼說話。劉利忽然道︰“大姐你也別太難過了,奶奶肯定會沒事的。”

    “人家有人安慰,要你多嘴。”司夢雅拉著臉道。

    劉利表情訕訕,回頭時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很晚了,你們累了就先回去吧。”司真說,“我在這兒守著。”

    沒人應聲,過了會兒,司夢雅才起身︰“媽,咱們先走吧,你也忙活一天了。”

    張麗這一天受的刺激也不小,眼腫得不像樣子,這會兒不哭了,坐在那兒魂不守舍的。

    司夢雅拉她,她站了起來,腳步緩慢地往前走,鞋底拖著地,發出無力拖沓的聲響。

    他們走了一會兒,司真才轉向喬赫︰“你也帶南南回去吧,他明天還得上學。”

    喬赫沒說話,反倒是喬司南拉了拉她的袖子,說︰“南南陪著媽媽。”

    心頭酸酸澀澀,司真把他抱到懷里。

    她此刻其實很需要有人陪著。

    一個人害怕。

    十一點多,走廊里安靜得讓人發慌。司真向右側轉頭,喬赫沉著地坐在那里,目光隨之望向她。司真沒說話,又轉回去,心里倒是安定了一些。

    喬司南靠在她身上睡著了,司真手臂有點酸,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

    就在這時,一直亮著的手術燈滅了。

    司真本能望過去,卻怔愣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手術室的門打開,還在昏迷中的奶奶渾身插滿管子,被醫護人員推了出來。

    司真忙將懷里的孩子交給喬赫,起身時腿軟了一下。喬赫一手抱著喬司南,一手穩穩撐住了她的手臂。

    司真站穩後立刻跑過去,只來得及匆匆看了一眼,人便被推走了。

    醫生們魚貫而出,之前那位男醫生走了過來︰“病人心髒驟停兩次,已經搶救成功,但目前還處于中深度昏迷狀態,沒有自主呼吸,接下來的時間會非常關鍵……”

    司真腦子嗡嗡的,听完對方最後的寬慰性話語,機械地說了聲謝謝。

    奶奶被轉入了icu,醫院固定的探視時間在下午,司真現在連看她一眼都不能,甚至不知道她能不能熬到明天的那個時候。

    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手肘撐著膝蓋,臉埋在手心里。腦袋是空的,眼楮也是空的。

    很難過,卻沒有眼淚流出來。

    喬赫抱著喬司南,站在她前面,無聲地看著她。片刻後抬起手掌,放在她的短發上,緩緩地撫了一下。

    “我要是沒認識你就好了。”她喃喃的聲音從掌心下傳出來,很低,很輕。

    喬赫的手頓住,慢慢收回來,眼神一點一點冷了下去。外面呼嘯的寒風,仿佛一下子灌了進來。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聲音也似結了冰︰“司真,我很想知道,你每一次選擇拋棄我的時候,有過一絲一毫的猶豫嗎?”

    司真沒有說話,仍然保持著那樣的姿勢,指尖卻在微微地顫抖。

    喬赫等了很久,始終沒有听到她的回答。

    他垂著眼楮,所有的情緒都被掩藏在平靜的眸中。

    “你以前說我和她一樣重要,我相信了。”

    司真獨自在醫院里坐了整晚,第二天一早張麗來了電話,問她情況如何。司真簡單答了兩句,便掛斷。

    她仍然沒胃口,但還是下樓去買了些東西,墊了墊肚子。打電話回學校請了假,請其他老師代課,然後回來繼續守著。

    醫院的人漸漸多起來,聲音越來越雜,粉紅色護士服從她眼前來來回回晃過許多次。晃到中午,張麗過來了。

    “你回去休息一會兒吧。”她今天的情緒比昨天穩定許多,眼楮還沒消腫,大概又哭了一晚上。勸了一會兒,見司真不動,沒好氣道,“那也去吃個飯,別等你奶奶沒出來,你先餓死了。”

    司真心煩意亂,起身下樓了。

    又下雪了,天灰蒙蒙的。

    司真把手插進與羽絨服口袋里,從人群中穿梭而過。醫院門口賣小吃的攤販生意正紅火,烤紅薯的香味飄得最遠。

    漫無目的地走了會兒,經過一個小學,許多家長在門口張望。小學生以班級為單位排著隊出來,看到各自的家人,便從隊伍中歡快地跑出來。或坐上電瓶車,或被牽著手,穿過擁擁攘攘的路回家吃飯。

    司真莫名停了下來,站在路邊看著。

    很久之後,學生走完了,校園里和校園外空空蕩蕩,門衛出來扭了一圈,隨後電動伸縮門慢慢關上了。

    司真毫無預兆地蹲下身,悲慟大哭。

    -

    司真在醫院守了三天,三天沒合眼。奶奶終于還是舍不下她,甦醒了。

    她脫離危險期,生命體征也逐步穩定下來,但人還在icu進一步監護治療。

    司真想給她安排轉院,一則市里的醫療條件更好,二則她方便照顧。負責的年輕醫生不大高興,主任倒是沒生氣,只是道︰“病人現在的情況還不穩定,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轉院,一折騰受罪的還是她。”

    司真考慮之後打消了念頭。

    她還是放心不下奶奶,正好快放寒假了,干脆請了大假。

    那晚喬赫帶喬司南回去之後,他們就沒再聯系過,但他差人送來了公寓的鑰匙。

    司真晚上回去休息,白天就到醫院守著,到了探視時間便換上無菌服進去陪奶奶半個小時。

    她的病情慢慢穩定了,從最開始的聲音都發不出來,漸漸能跟司真說話了。只是原本身體就虛弱,這一次又大傷元氣,恢復得很慢。

    一個星期後,奶奶終于可以離開icu,轉到普通病房。

    她可以進食了,但只能吃流質飲食,司真每天在家里給她變著花樣做吃的,熬得很軟的米粥,蛋羹,牛奶沖雞蛋,怕她一直吃甜的沒味,就煮清雞湯或者魚湯,偶爾也用肉湯沖雞蛋,或者簡簡單單的蛋花湯。

    慢慢地,過度過半流質食物,小餛飩,雞湯面,布丁蛋糕……

    “你別吃這個,吃點肉,”奶奶心疼地看著她,聲音還虛弱得厲害,說話很輕,因為一用力就會疼。“瘦了一圈了。”

    “我每天都吃肉啊,”司真把瘦肉切碎煮的肉末粥吹涼了喂給她。

    奶奶乖乖張口喝了,問她︰“南南,放假了嗎?”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老太太醒來之後,最想見的就是她的大孫女和小曾孫了。打打天天守在她跟前,她開心得很,但時不時就催她回去工作,害怕她惹領導不高興,弄丟了這麼好的工作。

    勸了幾次不頂用,眼看著小學生都放假了,她也就不提了。

    接著編開始惦記南南,不知道幼兒園放假了沒有。

    “上周五就放假了。”司真說,“喬赫帶著他呢。”

    奶奶看了她一會兒,問︰“你和和小赫鬧別扭了?”

    司真垂下眼楮︰“沒有,他工作忙,過段時間就來看你。”

    “你回來半個月,都不見他打電話。”老太太病得連起身都需要人扶,這時候還道,“他對你不好,奶奶教訓他。”

    司真攪了攪粥,說︰“這次是我不好。你沒醒的時候,我太害怕了,我怨自己,也怨他……我就是覺得要是沒認識他,就不會走那麼遠,這幾年就會一直陪著你了。”

    “傻孩子,”奶奶伸著手,司真把碗放下,握住她。“奶奶就想你開心,哪怕一輩子見不著你,你開心,奶奶就開心了。”

    司真鼻子一酸,趴在床邊,挨著她的手臂︰“我以後都陪著你。”

    奶奶枯槁的手背上還粘著針頭,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

    “小赫也挺苦的,從小沒人疼。你剛走的時候,奶奶也怨他,怎麼就沒照顧好我的打打,把她逼到絕境,非得尋死。要不是他自己出車禍,腿折了,我也得把他打折,讓他欺負我閨女……”

    司真直起身,愣愣的︰“你說什麼?”

    “啊?”奶奶也愣了,“我就是說說,沒打他。”

    剎那間,碎片般的畫面從記憶中涌出來。

    南南的那句爸爸腿疼;

    他不再開車;

    降溫時蓋在腿上的毛毯……

    原來他不是老寒腿,他出過車禍。(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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