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翰陪她去了楊主任的家里,和他們一起經歷著這個過程,直到小斌入土。他攙扶著韓向陽,她好像隨時都會倒下。
整個過程結束後,楊主任夫婦感謝眾人的幫助,他已經決定要跟妻子去美國收拾小斌的東西,順便好好看看小斌生活了四年的校園。
顧思翰開著車,載著韓向陽、護士長、羅醫生跟著前面幾輛車回到了醫院。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眼楮紅紅的。護士長鼓勵大家振作起來,畢竟這是生死攸關的地方,容不得任何疏忽。
韓向陽今天帶著大家查房,病房里的病人多是昨天車禍傷的病人。她一個個仔細查看著病歷和檢查單,認真的查體,和其他幾位醫生討論治療方案。除了感染發燒的病人,和幾個顱腦外傷不知何時可以醒來的病人,其他的倒是病情穩定。只有一個15歲的女孩,車禍中她失去了雙腿,情緒一直低落,不肯進食,一直打著營養針。
韓向陽沒有向其他人那樣柔聲安慰她,哄她吃東西。只是跟她講了一個別人不敢講的事實。她告訴那個小姑娘,昨天跟她一輛車的60個人,只有12個還活著,其中6人並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醒過來。她告訴小姑娘,她必須好好活著,替那些離去的人好好活著,這是她的責任。她告訴小姑娘,她的父母親已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沒吃過東西了。
顧思翰听到她那句“你必須好好活著,替離去的人好好活著,這是你的責任。”思緒飄回8年前,那時剛發生那件事情,他頹廢到每天酗酒度日,那時彭響踢開了他的門,進來拽住他的衣領,說了同樣的話。
下午小姑娘車禍後第一次開口要吃的,韓向陽靜靜看著女孩吃飯,嘴角輕輕上揚。
只是下一刻她倒了下去。
沒人想到她會突然暈倒,沒人扶住她,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頭上開始流血。顧思翰呆呆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她,他的心突然間空了,從沒有如此不知所措。韓向陽在他眼里像是個金剛戰士,他從沒有想過她也會生病。
羅醫生連忙將她抱到休息室,秦醫生拿來碘伏和紗布,給她包扎。顧思翰摸了摸她的手,覺得滾熱,立馬跑去拿溫度計,40c。護士長著急地說︰“怎麼了這是,剛剛不是還好好地嗎?”
羅醫生拿來液體給韓向陽滴上,說︰“估計是肺炎,等她好點去做個ct吧。”
韓向陽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8點了,陸子恆在休息室守著她,顧思翰在用餐區呆著。知道她醒了,他將熱好的粥給她送了過去,交到陸子恆手上,陸子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回過神,笑著說︰“謝謝。”他看了韓向陽一眼,她臉色蒼白,咳嗽的很厲害。
陸子恆帶她做了ct,果然是肺炎,面積還不小。陸子恆又從藥房買了藥,顧思翰開車他們一起回到小區。韓向陽和陸子恆進了顧思翰的隔壁,顧思翰回到自己家里。半小時後他听見隔壁關門聲,一會兒,他的門鈴響了。
陸子恆站在他的門前,對他說︰“抱歉,打擾了,向陽已經睡了,我怕她有事,麻煩你明早去看看她,這是她的備用鑰匙。我明天會給她請一個周的假,藥已經放在桌子上,她自己知道怎麼辦。謝謝。”
他對陸子恆有些不滿,“你不留下來照看她嗎?”
陸子恆有些無奈,搖搖頭,“不了,她打了針,今晚應該沒事。我得趕回醫院,今晚本該我值班,現在是我師兄在替我。”
他走到電梯口,顧思翰喊了他一聲︰“陸子恆,她和你的工作究竟誰比較重要。”
回答他的是電梯關門的聲音。
樓下陸子恆看著韓向陽的窗戶,臉上流下來淚水,如果注定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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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翰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不去看一眼她,他終究不放心。
他悄悄打開她的門,走到她臥室,月光下,她睡得很踏實,嘴邊還掛著淺淺的笑容,他知道那是因為陸子恆。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再發熱。手停留在她額頭的紗布邊緣,想起白天滿臉血的她,不知道這傷有多疼。
第二天,他讓阿姨做了米粥和小咸菜,帶著小北去看她。
他敲了敲門,听見她的腳步聲,她開門看見他和小北。
“你們怎麼過來了?”她的聲音還是嘶啞的,忍不住咳嗽。
顧思翰晃了晃手里的保溫桶,“我們來給病人送飯來了,是不是小北。”
小北手里端著果盤,鄭重的點點頭︰“是的,叔叔說漂亮姐姐生病了,小北是大孩子了要來照顧姐姐。”
他們坐在沙發上陪小寶玩,韓向陽在餐桌上吃飯。
顧思翰看著桌子上陸子恆留下來的藥品,這才發現並不是口服藥,而是靜脈用的。
他對她說︰“吃完,我送你去輸液吧。”
她已經吃好了,搖搖頭,“哪需要這麼麻煩。給你看看我的技藝。”
她從屋里拿出消毒用品,將液體掛在沙發旁的衣架上,右手拿著用止血帶然後用牙齒咬著另一端扎在左手臂,然後右手給左手消毒,拿起針,一下子扎到血管里,將事先固定在枕頭上的膠帶粘在手背上,再用牙齒解開止血帶,最後右手揭下已經準備好貼在桌邊的膠帶繼續固定針頭。
小北在旁邊看著她,高興地鼓起掌,“漂亮姐姐真厲害。”
顧思翰看的眼楮都直了,“原來可以這樣呀。”
她笑著點點頭,用她暗啞的聲音說︰“對呀,就可以這樣呀。明天你去醫院前過來給我扎針吧。”
她轉換的太快,顧思翰並沒有反應過來,“啊”
“你不是醫生護士,醫院里根本不能讓你嘗試,反正我現在每天也需要扎一針,不妨給你練練手。”
顧思翰有些不好意思,“要是我給你扎,每天可能不止一針。”
“你不相信自己,總該相信我這半個師傅吧。”她依然紅腫的眼楮中可見信任的目光,“你今天怎麼沒去醫院?”
他支支吾吾,“嗯,這幾天正好劇組有些事,我就不去醫院給他們添麻煩了。”
她點點頭,“也好,現在科里人少,他們也沒空教你。”
顧思翰想起一件事,“你能不能當我們劇組的醫學顧問,幫我們看看劇本里關于技術方面的東西有沒有明顯的錯誤。”
“只是幫你看看劇本,這幾天沒問題的。我也正好學習學習你們的劇本,看看劇本是什麼樣子的。”
顧思翰回去拿劇本,回來後交給她,其實這件事可以找別人,可是他不想她閑著。閑著的時候總會想起很多事情。他囑咐她,“劇本的事不著急,你還是以養病為主,無聊時就當看看故事。”
她點點頭,翻開劇本。
顧思翰坐在沙發上,窗外陽光明媚,陣陣槐花清香隨著溫暖的春風吹進人的心脾,韓向陽靜靜看著劇本,垂下來的發絲在她臉龐,更顯出幾分柔美,一旁小北逗著小寶,不時發出陣陣笑聲。顧思翰嘴角的笑容很是甜蜜。幸福不在于我們擁有多少財富,簡單的陪伴有時勝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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