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隔壁傳來一個女聲︰“韓大夫，放棄吧，心跳早就停了。”
回答她的聲音依然鎮靜卻多了一份不易被人察覺的哽咽︰“我們再堅持二十分鐘，就二十分鐘。小寶寶太小，他太需要母親了。”
又過了一會兒，傳來一個沉穩的中年男聲︰“向陽，我們已經盡力了，讓她的家人跟她好好告別吧。”
推車聲、腳步聲、哭喊聲傳來，只是听不見機器的聲音了。
a6的護士經過顧思翰的病房時，沖他們搖搖頭，顧思翰看見了他紅紅的眼圈。
……
待到探視的時間時隔壁已經沒有了動靜。顧思翰見到了他的經紀人鄒明，他聲音嘶啞，只對鄒明說了兩個字︰“小北。”
鄒明沖他笑得像個白痴，一會兒又哭了起來。顧思翰深知鄒明的性子，默默等著這家伙給他回答。
鄒明開口便是︰“你還活著真好。”
顧思翰白了他一眼，鄒明繼續說道︰“小北已經按原來的計劃送到美國去了，雖然沒見到你她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听話的。現在在那邊接受治療，情況已經好多了。”
小北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病情比較復雜，已經做過2次手術情況並不是太好，醫生給的意見是最好十六歲之後再手術。
顧思翰點點頭，又問道︰“爸媽。”
鄒明說︰“你出了這麼大的事，當然瞞不住。他們在你出事的第2天就來到了這里，這些天就是憔悴了不少，身體都還好。你別擔心。”
這時韓醫生來到顧思翰的房間，她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仿佛剛剛沒有搶救，沒有人死去一般。她沒有喜怒只是很平靜地跟鄒明交代著顧思翰的情況，最後說再觀察兩天，要是沒什麼特殊情況就可以轉回普通病房了。鄒明狗腿似的抱大腿，笑的比花還燦爛。韓醫生只是淡淡一笑，只是笑的有幾分牽強，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還要去見其他家屬。”
韓醫生走到顧思翰隔壁房間，那里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一直在握著病人的手，趴在他耳邊說這些什麼。韓向陽半蹲，摸摸那個小姑娘的頭，跟她說著些什麼，表情比剛剛柔和了不少。
鄒明看著隔壁，若有所思，似是對顧思翰說，又好像自言自語︰“那是一個建築工人，不小心從7樓上摔了下來，摔倒了腦袋，成了植物人，沒人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醒來，工地負責人還不想管他，上次來听說他已經欠了十幾萬的費用，醫院給他開了綠色通道他才能繼續待在這里。那個姑娘是他女兒，他老婆忙著給他掙醫藥費，倒是很少過來。”
顧思翰敲敲床護欄，有些費力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鄒明答道︰“上次來听見韓醫生跟他老婆說話了。”
顧思翰嘆了一口氣，都說幸福的家庭大致相同，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他不想再費力說話，拿起白板寫下︰捐款。
鄒明笑道︰“我就知道我老大是個好人。”
鄒明走後，顧思翰看著那個小姑娘拿出一個手機，插上耳機戴在病人的耳朵上。給病人捏捏腿捏捏腳，又想起了他那個經常只能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小北。
他自己覺得他並算不得好人，平時捐款捐物其實都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只是想要公眾看見一個他們願意看見的顧思翰。至于捐給了誰，那人又是什麼情況他根本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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