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禮出院後,曾去探望過陶忘機幾次。
陶忘機的精神不錯,跟季明禮混熟了後,一次季明禮去探望他時,還偷偷摸摸地問季明禮身上有沒有煙。
別說季明禮並不抽煙,醫院也是禁煙的。
老頭大失所望,沉著一張臉,還嘟嘟囔囔地表示再也不要跟季明禮做朋友了。
身為男人,身上怎麼能連根煙都沒有呢!
季明禮哭笑不得。
後來,季明禮在無意中得知陶師父喜歡下圍棋後,得了空,就會帶上一罐圍棋,陪陶師父打發打發時間,陶師父這才跟季明禮恢復這段“中斷”的友情。
陶夭拍戲忙,往往來醫院時都是在晚上,季明禮一般都是白天來醫院。兩人在時間上陰差陽錯地都沒能踫到過面。徐以漁被他父親派去分公司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雲城。
算起來,三人當中,竟然還是季明禮陪陶忘機這個病人陪得時間最多。
陶忘機初時還不忘跟季明禮保持一定的距離,這不是,他屬意以漁當他的女婿呢麼,跟人季先生混太熟算是這麼回事?
後來,季明禮來了醫院幾趟之後,陶忘機就變節了。
沒法子,季明禮這性格太容易討長輩喜歡了。談吐彬彬有禮,對待病人沒有一點的不耐煩。
陶忘機就想啊,多一個選擇也好。
競爭上崗嘛。
季明禮跟陶忘機漸漸地熟稔起來,也就從他的口中知道了一些父女兩人的事。
陶夭的母親因為生她難產而去世,爺爺奶奶也在陶夭很小的時候就得病去世了,等于是這麼多年來都是父女兩人相依為命。
陶夭每次去探望陶老頭,都是報喜不報憂,說的也都是劇組里發生的一些趣事。老頭不知道陶夭從事的是武替,還一直以為她是正經八百的小演員。
小演員沒名聲,沒錢,這沒啥,閨女喜歡就可以了。
季明禮每次听陶忘機興致勃勃地重復陶夭跟他說過的那些發生在劇組里的趣事,知道內情的他心底頓時五味摻雜。
“我這病,生的不是時候啊。要是再過個幾年,どど已經出嫁,有了自己的小孩兒跟家庭,那老頭就算是死,也死得瞑目咯。不像現在……明禮啊,老頭我是真的擔心,一旦我去了,どど這孩子可怎麼辦吶。”
陶忘機腦子里得的是瘤。這瘤就算是再良性,開刀手術也有風險。
這動手術吧,陶忘機擔心一個不小心,自己就那麼永遠睡過去了。不動手術吧,醫生明明白白告訴他了,年前都不知道熬不熬得過去。
氣息平穩,陶夭已然是睡熟了。
季明禮想起他去探望陶忘機時,老爺子所說的話,心底難免一陣感傷。
視線從陶夭泛著青色的黑眼圈移開,他試著扶住陶夭的腦袋,將肩膀一點一點地移開。
陶夭有抱著大型毛絨玩具睡覺的習慣。
季明禮這麼一動,陶夭便張開雙臂,整個人將季他給抱了住,還“唔”了一聲,吧唧吧唧嘴,腦袋在他的肩窩處蹭了蹭,這才又重新睡著了過去。
長發聊過臉頰,脖頸間是女性特有的幽香氣息。
季明禮身體一僵。
……
陶夭這一睡,睡得還挺沉。
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感覺到嘴角濕濕的,陶夭下意識地用手一抹,手背踫到了人體溫熱的肌膚——不是屬于她自己的!
陶夭渾身打了個寒噤,整個人都快炸了。
“啪”地一聲,後駕駛的車燈亮起,昏黃的燈光將車內照亮。
“醒了?”
低沉中夾著著一絲疲倦的聲音響在耳廓,陶夭冷不伶仃地抬起頭。
陶夭的腦袋移開,季明禮的肩膀終于得以自由,他的左手在揉著右邊的肩膀,肩膀上還有一灘可疑的水漬。
陶夭︰“!!!”
季明禮順著陶夭的視線看去,低頭看見了襯衫上的水漬。
肩膀被靠得太久,麻痹了神經,加上太過緊張,不敢動彈,生怕自己一動彈,身邊的人就會將自己給抱得太緊,以至于此前沒有一絲一毫地察覺。
陶夭雙手捂住發燙的臉頰,根本沒臉見人。
天吶!
讓她原地爆炸吧!
季明禮低低地笑出聲。
“不許笑!”
陶夭放下了捂臉的雙手,一雙貓眼似的嫵媚眸子凶狠地瞪著季明禮。
“嗯,不笑。”
季明禮當真收斂了笑意,只是眼楮里還是有笑意跑出來。
季明禮的眼楮長得很好看,不是那種純黑色,而是有點偏向褐色,淡淡的,在燈光照射下像是漂亮的琥珀。遺傳了母親夏溫慧的縴長睫毛,睫毛顏色不那麼深,也不算太密,但是很長,搭配他那雙琥珀色的眼楮,氣質上給惹感覺就特禁欲。
天吶,這是什麼睫毛精怪!
陶夭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踫季明禮的睫毛,季明禮眼楮微閃,轉過了臉。
“小氣。我只是想拔一根你睫毛而已!躲什麼躲!”
陶夭不由分說地按住季明禮的肩膀,臉蛋湊近他,拔了一根,放在燈光下照了照,情真意切地感嘆,“媽呀,這逆天的睫毛要是嫁接給我多好啊……”
季明禮︰“……”
季明禮的睫毛當然沒辦法“種”到陶夭的眼瞼上,所以陶夭也只能遺憾地將掌心里的那根睫毛給吹走了。
“哎?天是什麼時候黑的?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睡了多久了?”
陶夭把掌心里的睫毛吹走,一抬頭,就注意到了窗外暗沉沉的夜色,以及昏黃的燈光,竟然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
她記得明明她來學校時天還很亮的,怎麼現在天就全黑透了?!
所以,她是有多能睡,睡了多久?
季明禮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如實地回答了陶夭的問題,“19︰12分。”
陶夭眼底的懊惱太過明顯,季明禮加了一句,安慰道,“晚餐的話,這個點其實不算太晚。”
陶夭表情凝重地跟季明禮求證,“我記得我最後一次給你發微信的時間大概是在17:05分左右?”
季明禮目光噙笑,點了點頭。
陶夭︰“!!!”
她竟然睡了兩個多小時!
陶夭心跳有點快,又難免有所愧疚地,心虛地再一次覷了季明禮肩膀上的水漬一眼,“那我這兩個小時……就這麼一直靠著你的你肩膀睡的?”
實在是季明禮肩膀上的那處水漬太過惹眼,仔細看,隱隱還有點反光。
嗯,錯覺,一定是她的錯覺!
季明禮酸澀、僵硬的肩膀在他的一番活動當中總算好了許多,他“嗯”了一聲。
這下,陶夭是真的有些難為情了。
一個人睡著時腦袋不要太重,看電影時,錢多多稍微靠她肩膀上休息一會兒,她都會立即嫌棄地把人給推開。
她這一睡就睡兩個多小時,明禮的肩膀該有多酸?
陶夭眉心微擰,“怎麼不叫醒我?”
季明禮笑了笑,笑容有些羞澀,臉頰邊還有兩個酒窩若隱若現,“其實我後來也睡著了。”
提及自己不小心睡著了這件事,季明禮其實是有些難為情的。
他以為どど可能很快就會想來,不忍心打擾她睡覺,就想著等人睡到自然醒。
季明禮給陶夭拿的靠枕陶夭沒能涌上,倒是季明禮把U型靠枕圈在了脖子,打算小憩一會兒,不曾想自己也跟著睡了過去。
在季明禮告訴陶夭,他也睡著了時,陶夭腦海立馬勾勒出兩人腦袋抵著腦袋,相擁而眠的浪漫場景,接著,在看見季明禮將他腦袋上的靠枕給取下來之後,眼楮里的粉紅色泡泡就碎成了渣渣。
陶夭不由地懷疑,季明禮上輩子是不是姓唐,明僧,要不她一個大美人就坐在他的車上,孤男寡女的,他怎麼就沒有任何的舉動呢?
“咕嚕嚕咕嚕嚕~~~”
陶夭剛睡醒,神志還沒有完全的清醒,听見“咕嚕嚕”的聲音,她眼露茫然,是她的肚子響了嗎?
接著,陶夭便看見季明禮的耳根染上可疑的殷紅,陶夭的目光逐漸地落在季明禮的臉上,季明禮耳根上的紅暈蔓延至了臉龐,“是我的肚子在叫。”
“噗嗤。”
陶夭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等會兒爺帶你吃香的,喝辣……嗯,辣就不必了!爺帶你去吃好吃的去!”
陶夭在季明禮的肩膀上拍了拍。
根據季明禮的胃太脆弱,外面很多食物都不太適合他。
兩人一起吃飯是事先就已經約定好的,季明禮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反悔,他提出一個折中的建議,“どど,你介意,去我家吃嗎?當然,今天時間比較晚了,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改……”
登堂入室的機會,陶夭怎麼可能錯過?!!!
她媚然的眸子頓時為之一亮,“明禮你還會做菜?”
季明禮會下廚,也是因為他對衣食住行這些方面的要求比較高。有時候家里請的廚師不能完全地烹飪出他想要的風味,他就會親自下廚,親自教會廚師那道菜。
季明禮的雙手投了巨額保險,嚴格意義上而言,他其實最好是不要親自下廚的。
季明禮是打算請陶夭到自己的家,打電話叫他雇佣的廚師過來燒菜,听どど的語氣,分明是以為自己要親自下廚。
望著陶夭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季明禮最終還是沒有道出實情,“嗯,但是並不算精通。”
季明禮這話是有謙虛的成分了。
工作性質,季明禮在有演出時,經常需要全世界各地到處去飛,所入住的酒店全部都是五星級或者是五星以上的酒店。只要是在酒店吃到一些美食,季明禮就會將主廚給請來,問他們能不能將菜譜寫一份給他。按說五星級酒店的菜譜是絕對保密,輕易不會傳授外人的,更勿論以文字的形式將菜譜交給一名客人。但是季明禮的名氣太大了。在季明禮提出與酒店方以及主廚簽署保密協議,而且願意為酒店在大堂彈奏三首鋼琴曲時,沒有五星級酒店以及主廚能夠拒絕這個誘人的提議。
季明禮可是在音樂王國聖馬里皇家音樂廳進行過鋼琴以及小提琴獨奏的,迄今為止登上聖馬里皇家音樂台最年輕的音樂家!
也因此,季明禮會的廚藝可以說是集各家之所長。
在古典樂壇名聲斐然的小提琴大師比爾.赫胥黎更是因為吃過一次季明禮做的菜,就硬是把房子買在了季明禮在聖馬里一棟海邊別墅的隔壁,跟季明禮成了鄰居,為得的就是能夠以竄門的名義到這位鄰居家蹭飯。以至于後來當比爾大師得知季明禮是S帝國的人,並且在聖馬里工作就會回國時,老人的心都碎了。要不是聖馬里皇家不肯放這位身為皇家御用音樂人的老人出國,這位喜口腹之欲的老人只怕是早就帶上他最心愛的小提琴,跟著季明禮漂洋過海地來S帝國了。
“沒關系,為關系,我的廚藝也不太好!到時候我可以在廚房給你打打下手啊。”
都登堂入室了,距離睡在一張床上還會遠嗎?
廚藝根本不是重點!
生怕季明禮會反悔,陶夭連忙表態道。
至于孤男寡女不太安全什麼的,完全不在陶夭考慮範圍內。
陶夭長這麼大,就沒見過比季明禮更規矩、守禮的人了。陶夭甚至懷疑,要是有一天她倒追成功,抱得美男歸,搞不好初夜什麼的能一直留在他們結婚洞房那天。
季明禮被陶夭急切的模樣給逗笑,他的目光噙了淺淺的笑意,“好。”
現在的外送服務相當地便利,只需要在各大超市的APP上自助下單,所有的生鮮、蔬菜跟瓜果只要在指定里程內最慢十五分鐘內就會送達。
季明禮預估他們應該會在30分鐘之內到家,在選好食材後,便在APP上備注讓他們20分鐘內再給他們將東西送出,這樣他們趕回之後外送人員應該也差不多會把食材送到。
……
“明禮,你換房子了?”
陶夭驚訝地問道。
季明禮提議兩人去他家里吃,陶夭自然而然地以為他是要帶她回“風月公館”,結果車子開進了比“風月公館”的環境要更為清幽、別致的小區,小區內種滿了枝葉肥大的芭蕉,建築外形也全是傳統的建築風格,一下子就能夠與“風月公館”完全西式的別墅簡直區別開來。
“嗯,‘風月公館’的房子距離S大比較遠,上下班不太方便。”
“怎麼了?”
見陶夭一個勁地盯著自己,季明禮眼底浮現困惑。
陶夭幽幽地開口,“現在的大學老師都這麼有錢了嗎?”
風月公館”在雲城已經絕對算得上是豪華小區,陶夭在進來時沒注意看,不知道這個小區的名字,但是一看這小區環境,估摸著均價比風月公館只高不低。
因為上下班不方便,所以立馬就添置了一套比風月公館的別墅還要豪華的房子,這得是多少錢?
現在的大學老師的福利待遇都這麼好了嗎?
聞言,季明禮微微一愣。
在季明禮跟陶夭相處過程當中,季明禮就發現,陶夭並沒有將他視為一位知名音樂人,更沒有像他的同事還有同學們那樣,將他當成一個天才來膜拜。這也令季明禮跟對方相處時相當地舒服跟自然,他一直以為どど是性格使然,現在看來……
對方竟然是真的不認識他,而且一直當他是一名普通的音樂大學教授。
季明禮不是明星,當然沒有到逛個街,露個臉就能被人認出的地步,但是在帝國,季明禮這三個字都沒听說過的人應該不多。
現在想來,どど應該是從來不听古典樂,也從來沒有看過古典樂演奏會,甚至很有可能連音樂都很少听的人……
季明禮失笑,心想どど對自己職業這個誤會還真的是有點大了。
大學教授的薪資當然沒有那麼高,如果僅憑S樂大開出的薪資,他只怕連支付私廚的薪水都會捉襟見肘。
季明禮在思考,到底應該如何措辭,跟陶夭解釋,大學教授並非是他的本職工作,他其實更多的時間都在音樂創作以及演奏跟指揮上,而以上每一個項目都要比大學教授的薪資要豐厚得多,音樂的創作跟演奏,才是他收入得的主要構成部分。
“其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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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感情再升溫升溫,然後~嗷,你們懂的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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