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樂美忽然吐出一大口鮮血。
貝拉夫人平日里的優雅頓失,大聲叫嚷著總統衛隊去請醫生過來。
甦子衿就是醫生,在貝拉夫人大喊著快叫人請醫生過來時,她本能地走上前。
孫妙然扯住了她的手臂,壓低了嗓音,“甦醫生,你干嘛。你該不會是相當聖母吧?我告訴你啊,她這種人就算你治好了她,她也不會感激你的,相反,萬一真要出了什麼事,肯定會賴到你的頭上。你不要沖動!而且,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啊!不然同樣都是受了鞭痕,怎麼黃軍官沒事,到她這兒,她就能吐血了?”
赤焰鞭剛勁、霸道,她看得出來,慕臻抽的力道比之莎樂美抽黃宇已經要得輕的多,按道理來說,確實不應該會出現吐血這種情況。
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們所有人都是親眼看見莎樂美吐出一口血來,她能夠聞得出來,確實是新鮮的人血,所以不太有什麼弄虛作假的可能。
然而,莎樂美確確實實是在慕臻抽了一鞭子之後吐了血……
甦子衿也不是什麼聖人,也沒有什麼普度眾生的偉大情操。
軍營里也不止她一個醫生,她無意 這次的渾水,但是,她能夠明顯地听出莎樂美的呼吸音不對,太弱了……
甦子衿並不在意莎樂美的生死,但是這個時候,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對方出事。
否則,慕臻,秦隊,賀將軍,甚至是整個西南軍區,如何能夠獨善其身?
“她的情況不太對。”
“啊?”
“來不及了。”
孫妙然是一臉的茫然。
無瑕解釋太多。
甦子衿松開了孫妙然的手,後者“哎”地叫了一聲。
甦子衿徑自朝貝拉夫人以及莎樂美走了過去,“我就是醫生。你們不要抱起她,這個時候冒然地移動她,容易使她的呼吸受阻,只會使她的情況加劇而已。你們一人一前一後地將她的身體小心地抬起。對,就是那樣。”
甦子衿指揮著貝拉夫人帶來的兩個總統親衛,將莎樂美給抬至對面貝拉夫人所在的營帳。
甦子衿待要一起跟進去,查看一下莎樂美的傷勢,被貝拉夫人伸手給攔了下來,“甦醫生、賀將軍、秦隊,請回。”
貝拉夫人直接將甦子衿已經因為掛心莎樂美傷勢的賀章跟秦良三人都給攔了下來。
“貝拉夫人……”
賀章還想解釋些什麼,那邊貝拉夫人已經把簾子給給放了下來。
已經說什麼負荊請罪,單憑處置。
如今慕臻真的下手抽了莎樂美一鞭,這位貝拉夫人便變了臉色。
何必呢?
既然做不到心甘情願的道歉,又何必唱著一出戲?
把別人當成容易糊弄的傻子。
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
“賀將軍,那位莎樂美小姐,不會出事兒吧?”
被攔在外面,秦良並沒有多少的尷尬跟不高興,反而是憂心多一點。
真要是慕臻那一鞭把人給抽出什麼好歹來,那他們科是攤上大事兒了!
秦良倒不是替自己擔心,他是慕臻的領導,真要出了事,他擔責是應該的,秦良擔心的是會影響慕臻的前途。
西南軍區多少年才出一個慕臻?
秦良是惜才,不想慕臻在這件事上挨了處分,甚至影響到在軍營的前途。
賀章跟秦良有著一樣的擔心。
他們舉得慕臻那一鞭子,不應當抽得人出血才是。
慕臻的性子他們了解。
那小子小肚雞腸歸小肚雞腸,可心眼兒鬼著呢。
他既然敢下去一鞭子,必然是克制了力道的,否則他跟小秦也不至于作壁上觀。
“應該……應該不會有事吧?”
賀章也不太有把握。
按說,應該不至于出事才是……
可是,那個莎樂美小姐吐那麼一口血,看著也著實嚇人。
現在他們人都全部被攬在了營帳外,什麼情況他也無從知曉啊……
“我有控制了力道。”
王磊推著慕臻走了過來。
確實如同賀章所想的那樣,慕臻在出手前,確實是權衡過利弊。
他的目的,主要還是給莎樂美一個教訓,為了給黃宇有個交代,也是為了讓那些奔著西南狼特種作戰隊的戰士們有個交代,自然不會下狠手,免得把自己也給折進去。
真要從他的主觀意願上出發,莎樂美那樣的人呢,他是真的懶得自己動手,免得髒了他的手。
他抽向莎樂美的那一鞭,听著聲音挺響,實際上遠不如莎樂美抽黃宇那一鞭子來得狠,常理上推斷,他那一鞭,應該不至于會直接把對方抽得吐血才是。
“我知道你小子既然會出手,就肯定是權衡過利弊,給自己留了退路了。只是,你都控制了力道了,怎麼那位看起來,那麼嚴重的樣子啊?”
因為就在人家的跟前,說這句話是,賀章刻意放低了音量。
“或許,只是看上去嚇人,實際上,沒什麼大礙呢?”
秦良做出樂觀的猜測。
“不,事實上,莎樂美小姐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甦子衿的身上。
“莎樂美應該本身身體並不是太好。我懷疑……不是慕臻這一鞭導致的對方吐血,應該是別的什麼原因。當然,具體我還沒有診斷過,無法下具體的判斷,這一切,只是我個人的推測而已。”
“那怎麼辦?萬一,萬一那個什麼莎樂美的出了什麼事,他們會不會賴在慕隊的頭上,慕隊,慕隊不會有事啊?!”
胡雙喜的膽子比較小,這一听,立即就急了。
于曉光也是一臉的擔心。
就連王磊也不由地目露隱憂。
賀章跟秦良也覺得這事兒發展到現在,有些棘手了,這位莎樂美小姐尊貴的身份,確實是一大問題啊。
所有的人都面露憂色,反觀慕臻這個當事人,反而是面色最輕松的一個。
要是莎樂美當真出了什麼事,大不了把人拉去剖了,就能知道死因了。
那一鞭是他抽的,他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可能會出事。
甦子衿也有這方面的擔憂。
無論他們之前有多佔理,一旦莎樂美真的出了什麼事,那他們就徹底處在劣勢方了。
“孫護士,去把營帳里我的醫藥箱拿過來。”
甦子衿想了想,決定還是得闖這營帳一次。
孫妙然听了,吃了一驚,“甦醫生,你該不會真的打算做生母吧?人剛才都把你給攔下來了,這熱臉貼冷屁股,也不是這麼個貼法啊。”
“你錯了。”
啊?
孫妙然一臉的茫然。
甦子衿卻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打算,“去吧。幫我把我的醫藥箱給拿過來。可以嗎?”
孫妙然哪怕不贊同甦子衿的決定,不過多少也猜出了,甦子衿之所以這麼做,多少應該是為了慕隊考慮。
要是這個莎樂美真的出了什麼事,搞不好還當真會對慕隊造成什麼影響。
于是,縱然孫妙然心不甘,情不願,還是去拿甦子衿落在王磊營帳里的醫藥箱去了。
“小玫瑰,你的身體……”
孫妙然走後,慕臻推著輪椅,走至甦子衿的面前。
他當然知道,小玫瑰之所以主動提出要去給莎樂美診治,完完全全是為了他。
莎樂美要是在軍營出了什麼事,固然事情會陷入僵局,但是比起莎樂美的生死,慕臻真正在意的只有甦子衿的身體狀況
甦子衿听見有四道急促的腳步聲,應該就是被貝拉夫人派去請醫生的那位總統親衛把周醫生、辛醫生以及許醫生都給請來了。
有周醫生、辛醫生他們在,她不必向之前治療黃宇那樣,親力親為,體能自然也不會過于損耗。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何況,貝拉夫人已經派人去請了周醫生他們過來,不會有問題的。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知道慕臻是擔心他,甦子衿蹲下身,雙手握住慕臻放在輪椅上的大掌,在他的掌心輕輕地蹭了蹭。
“好。記住你所說的。要是你敢讓自己有事,我就讓你徹底下不了床……”
最後一句話,慕臻是貼著甦子衿的耳朵說的。
眾人雖然听不見最後一句慕臻說的是什麼,可從甦子衿泛紅的耳尖多少也猜到了,八成是某人又當眾耍流氓。
眾人︰“……”
就當他們不存在好了!
至于,狗糧什麼的,反正,反正,吃著,吃著,也就習慣了。
……
孫妙然取來醫藥箱。
甦子衿掀開營帳進去,孫妙然雖然不喜歡莎樂美,還是一起跟了進去,是擔心甦子衿再一次疲勞過度。
莎樂美痛苦地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著氣,但是因為是趴著的緣故,這種呼吸方式顯然糟糕透了,貝拉夫人坐在床邊,想要讓人平坦在床上,偏偏莎樂美傷的又是後背。
貝拉夫人湛藍色的眸子噙滿了淚水,整個人慌張又無措。
“你來做什麼?”
貝拉夫人听見腳步聲,還以為是總統親衛把軍醫給叫過來,轉過身,一看是甦子衿,立即沉了臉色,就連眼淚都生生地逼退了回去。
她用身體將這個時候浪起來實在狼狽的莎樂美給擋住,再一次不客氣地下達逐客令。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莎樂美也一臉不善地盯著甦子衿。
甦子衿沒時間回答這佷女兩人找茬的問題。
她疾步走至床邊,從口袋里掏出醫用手電筒,查看莎樂美的身體。
除了被慕臻鞭笞的鞭痕,莎樂美身上再無其它的外傷,這也就排除了是因為其它外傷,導致莎樂美吐血的可能。
但是,甦子衿依然不認為,莎樂美這次吐血會跟慕臻有關。
刑訊也是特種作戰戰士訓練的重要內容。
慕臻必然深諳此道。
他既然留了力道,那麼便絕對不可能會將莎樂美重傷到這種地步。
那麼,問題到底會出在哪里?
莎樂美的呼吸已經越來越急促。
甦子衿連忙用醫用手電筒去照她的眼楮,莎樂美的眼球渙散,瞳孔擴大,心音也越來越暗了下去。
竟然是呼吸衰竭的征兆!
情況幾乎是瞬間急轉直下。
然而,直到此時此刻,甦子衿依然沒能找出莎樂美的病因。
“嘔——”
莎樂美又朝外吐了一口血。
甦子衿就站在莎樂美的邊上,莎樂美的那一口血,不可避免地吐在了她的身上。
甦子衿看見,莎樂美惡毒而又挑釁地看了她一眼。
有些人,即便是死到臨頭,也不會自我反省,他們只會讓嫉妒跟仇恨腐蝕他們的靈魂,直至肉體的消亡。
甦子衿從以前起,就沒有將莎樂美視為對手。
因為莎樂美並沒有任何值得她去將她視作對手的地方,在甦子衿眼里,莎樂美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心思歹毒的小女生,她不會允許自己耗費任何的心神在這樣一個人身上。
甦子衿並沒有計較莎樂美的挑釁,她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在莎樂美吐在她衣服上的那一灘血漬上。
人類肉眼跟普通人類的鼻子或許難以察覺,然而甦子衿敏銳地發現,她白大褂上的莎樂美方才吐的血比她之前在王隊的營帳里吐的那一口要來的深一些,而且,氣味也要刺鼻一些……
甦子衿猛地拽過莎樂美的一只手臂,將她的袖子往上拉,果然,在她的手臂上,看見了大小無數的,類似蚊蟲叮咬的紅點,不同的是,在那些紅斑上,還泛著青色。
“夠了嗎,甦醫生。我說了,這里不歡迎……”
“如果你不想她死在你的面前,從這一刻起就給我閉嘴!”
甦子衿清冷的眸子凌厲地朝貝拉夫人看了過去。
貝拉夫人活了半個世紀,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呵斥過。
她一張臉陰沉地能夠滴出血來。
“你……”
甦子衿連忙將莎樂美躺平放在穿上,因為她的背後有傷,在身體躺平的那一刻,莎樂美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貝拉夫人剛想要發怒,只听甦子衿用凌厲的語氣道,“按住她的兩只手!快!”
等到貝拉夫人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下意識地按照甦子衿所說的那樣去做。
莎樂美掙扎的太過厲害,貝拉夫人一個人根本按不住她的兩只手,甦子衿喊孫妙然過去幫忙,“妙然,快!過去幫忙!按住莎樂美的手!”
貝拉夫人跟孫妙然一人,一左一右地去按住莎樂美的手。
“上帝!你瘋了!你干什——”
但見甦子衿倏地那一把手術刀,在莎樂美的手腕上,快準狠地劃出一刀血痕。
貝拉夫人松開莎樂美的手就要朝甦子衿撲過去。
然而,當貝拉夫人看見莎樂美手腕冒出的暗黑血之後,頓時愣住了。
“嘔~”
從莎樂美手腕處的流出的暗黑血又臭又腥。
孫妙然沒忍住,發出一陣干嘔聲。
貝拉夫人的臉上滿是忍耐之色,顯然,她也是被莎樂美流出的黑血給惡心到了,只是礙于是只的親佷女,又不想當著甦子衿跟孫妙然兩個外人的面失態罷了。
源源不斷地暗黑色的血從莎樂美的手腕流出。
整個營帳都充滿了一種奇臭無比的氣味。
不僅僅是整個營帳,甚至是站在外面的賀章、秦良他們也統統聞到了。
“這什麼氣味啊,曉光,怎麼比你清晨拉的稀還臭?”
胡雙喜緊緊地捏住了鼻子。
可憐于曉光也是一個老實孩子,被好友那麼一問,也不知道反駁,頓時漲紅了臉色,支支吾吾地解釋,“我……我昨天晚上是有點著涼了,又吃壞了肚子……”
王磊想起他早上背著慕臻回到營帳的路上,確實聞見了一股臭味……
原來,是于曉光的“杰作”……
“阿欠——”
于曉光忽然就打了個噴嚏。
就在這時,周曉峰、辛謙、許一鳴在總統衛兵的帶領下,匆匆趕來。
隱隱地,聞見營帳里飄出的這股臭中含著霉味,霉味中又含著酸味的氣味時,周曉峰臉色為之一變。
這個氣味……
這個氣味是……
周曉峰加快了腳步。
快要走到營帳,只听里面傳來甦子衿清冷的聲音,“誰都不許進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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