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悅生辰那天,七國皆賀,場面都堪比國君的繼位典禮了。
這日清晨,慕容殤提著食盒早早來到晨曦宮。
余悅自流產後,身子一直很虛,每日大部分時間都是沉睡的,只是清晨她都會起很早,看著朝陽從東邊而起。
晨曦宮之所以叫晨曦宮,是因為朝陽的第一縷光芒映照的便是這座宮殿。
因此,慕容殤此時剛踏進晨曦宮,便見到披著披風,沐浴在曦光中,如夢如幻的女子。
慕容殤眸光一暗,看著似隨時會消失的她,心下的恐慌不斷加劇。
他扯了扯唇瓣,露出笑意,“真兒。”
余悅轉眸淡淡看了他一眼,“王上這麼找來晨曦宮有事嗎?”
“今日你生辰,我帶了長壽面。”
慕容殤走到庭院的石桌前,將食盒放在桌上,寒目有期待地看著她。
先前他生辰,她親手為自己做了一碗長壽面,那是他過過最開心最溫暖的生辰。
所以,這次她生辰,他用了好幾天的時間跟御廚學了長壽面的做法,清晨他很早就起來做了,就是希望她會喜歡。
余悅看了那碗賣相很不錯的長壽面,眸光淡淡,沒有任何不滿情緒,只是單純在陳訴一個事實,“我的脾胃清晨不能沾面食。
她如今這具身子虛透了,便是吃食,幾乎都以素食為主,晨間更是得萬分注意,否則一個不好就是直接躺床上的節奏。
慕容殤臉色白了白,很是局促不安,張了張嘴,想說他不是故意的,還是忘了去問大夫她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
怪不得她總是不怎麼理自己,原來本就是他沒做好。
其實若是以往的余悅,就算不能吃,她也不會辜負了他的心意,只是如今,卻是即便能吃,她也不想吃。
慕容殤垂眸遮住眼中的晦暗,默默將自己花了幾個時辰做的面裝回食盒中,聲音低低的,難掩的失落。
“真兒,對不起。”
余悅看著飄落的樹葉,眸光淺淡,並沒有回應。
許久,才听他又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晚上我準備的宴會,有很多好玩的,你去看看好不好?”
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慕容殤直接說道︰“待會我會讓宮女來服侍你洗漱,他們準備了很多禮物,雨書最近回去看望家人,你也可以選一些喜歡的,選些好玩的等她回來送給她。”
雨書的原主並非是孤兒,她生于一個貧苦家庭,當初她的原主入宮成為奴婢,也是為了補貼家里。
在慕容殤繼位後,封了她的原主為良人,她的父親為當地的員外郎,生活再無憂。
只是三日前,她接到信件,她原身的父親過世了,雖然這只是考核世界,但原身的一些因果她也要承擔的。
父親過世,作為女兒理應回去奔喪。
然而,余悅的生辰快到了,六國都來人了,這場宴會若是沒有什麼ど蛾子才怪呢。
上次她一離開,余悅就出事,這次她還真不敢隨便走。
後來,還是余悅千保證萬保證她不會有什麼事情,雨書才走的。
其實余悅還真的不覺得自己會出什麼事情,如今的她,卸去了那身無謂的重擔,整個王宮,除了雨書,她也已經不去在意什麼了。
余悅看了一眼慕容殤,對他的話不可置否,“王上還有什麼事情嗎?”
慕容殤身子一震,眸光很黯淡,看著她,聲音喑啞痛苦,“真兒,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余悅眸光無波,面上淺淡,無一絲動容,平淡道︰“那樣充滿欺騙的時光,王上覺得有回去的意義嗎?”
慕容殤瞳孔緊縮,心再次被撕裂,血肉模糊,他手腳冰冷,只剩下欺騙嗎?
他們過去只剩下欺騙嗎?
不是的,他們相互扶持,共掌江山,他們纏綿悱惻,軟玉溫言,他們心有靈犀,情深義重……
那麼多美好,那麼溫暖的回憶,怎麼會是只有欺騙呢?
千言萬語,慕容殤定定看著她,“真兒,我對你的情是真的。”
余悅垂下眼簾,眉睫輕顫,“王上,若是沒事的話,請回吧。”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從他為了燕太後,隱瞞兩人並非親生兄妹的那一刻,往後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都是一場彌天大謊。
他何曾知道,即便穿梭無數世界,活得再多世,禁忌就是禁忌,她有勇氣去愛,是因為她覺得他永遠都不會騙她,永遠不會傷害她。
只要他全心全意,即便是禁忌,即便罪惡,即便以後面對全天下的唾罵,她都可以無畏的。
然而,原來一切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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