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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開始, 顧雨就開始天天起早去學醫。
每天他都會帶上小熊，顧雨開始試探性地不時在雲昭那邊住, 到後來, 連著住了一周，家里竟沒人說他啥。
爺爺奶奶和顧忠、高金桂主要是覺得反正都在一個村, 白天顧雨會回來吃中午飯, 有時候是晚飯, 知道這個兒子沒丟就行了。
大哥覺得弟弟去自己朋友那沒有什麼, 大嫂更是希望顧雨一年不回來才好呢, 省多少糧食——反正他自己掙的糧食也少得可憐。
顧愛亮和大嫂在這一點上算是隔空的知己了, 自從顧雨不怎麼回家吃飯, 還經常帶點心回來之後, 顧愛亮看弟弟就十分順眼了，對顧雨每次都好聲好氣的。
去陳老那的時候，顧雨經常做些有營養的帶過去, 陳老也盡力給小兒子調養, 用草藥、野菜、泥鰍等一切能找到的東西。
他一般不會問顧雨要什麼東西，除非配藥的時候實在缺少，才會讓顧雨幫忙找。
雲昭最近一直在外面跑, 這對顧雨來說不算難事。
自從將陳啟明找回來之後, 陳老對顧雨和小熊果然更為盡心了，教導的內容增加了，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陳家祖傳的中醫，對望聞問切, 各種脈象，方劑，中醫內科，中醫外科，中醫骨科和針灸都有研究，不過，陳家最厲害的是診脈和調養。
診脈需要不斷的實踐，陳老先是讓他們給一起住的人號脈，他還會用些手段給自己改變脈象，讓小熊和顧雨學習和感受。
加快進度之後，顧雨和小熊都是囫圇吞棗地學的，先記下來，回去再慢慢消化。
就像小熊說的，虧得他們倆悟性和記性都好，每次都能學會大半，回去在鞏固鞏固，一天所學的就差不多了。
陳老嘴上沒有說，心里已經震驚到麻木了。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受到天賦的可怕，幸虧他已經不年輕了，幸虧陳家的孩子沒和他們一起學，要不然非得被這倆打擊到不可。
更關鍵的是，他們倆都還這麼小，如果真的一直在中醫上鑽研，以後他們的收獲將不可估量。
陳老因為早期遭遇的一些原因，對教導學生心里有抵觸，並不打算更改三月之期，他又不可控制地被倆人的天賦震驚和吸引，于是盡可能地每天多教一些。
從早上去一兩個小時，到後來早晚都去一趟。
雲昭再次出門的時候，就沒叫上這父子倆。
反正最長也就三個月時間。
當然，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最重要的就是實踐。
顧雨見到村里人，都會告訴人家自己正在學醫，如果有小毛病可以找他看，免費。
村里人雖然答應了，卻沒有一個人來。
因為顧雨實在是太年輕了，再說公社的衛生所也有大夫，去拿個藥打個針也挺方便的。
沒人來，顧雨和小熊就開始給顧家人診脈。
顧家人吃飯或者休息的時候也會配合他們，主要是診脈之後顧雨都會給按摩，解乏還舒坦。
其次就是馮大娘和雲昭，針對馮大娘的病，顧雨和小熊診脈之後，又咨詢過陳老一次，開始給大娘熬些中藥，對老人家說是強身健體的。
馮大娘見他們是自己采集的，那些藥他們以前挨餓的時候還當野菜吃過，也就沒說啥。
不止是草藥，顧雨還開始學著做調養身體的藥膳，這是陳家最擅長的，不學可惜了。
雲昭也被拉了壯丁，每天一頓藥膳，當顧雨的小白鼠。
因為顧雨做得好吃，雲昭和小熊都沒有任何意見，還吃得挺開心的。
不過，有天晚上，雲昭脫衣服的時候，看顧雨在盯著他壯實的腰背看，于是道︰“自從吃了你那個藥膳，我胖了不少。”
“你少血口噴人了，誰知道你之前多少斤。”顧雨氣道。
“我雖然沒有稱，但是做衣服的時候，我的腰圍又改大了一寸。”雲昭竟然還有證據。
“……你是怎麼胖的自己心里清楚，你不能把這個鍋扣到我頭上。”
“我過來之後努力保持莊昭體重了，但是跟你在一起吃就又胖了呀，反正你記得你對不住我以後對我更好就行了。”
小熊摸著肚子，想跟顧雨爸爸說自己也胖了，看到顧雨爸爸那個臉色，他還是算了吧。
最近顧雨爸爸經常和顏悅色甚至可以說親昵嬌柔——小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用這個詞——地和雲昭爸爸說話，每次說完，雲昭爸爸都出門洗澡半天不敢回來呢。
顧雨爸爸超凶的。
第二天，顧雨去上工走過場，小熊去陪馮大娘，雲昭到了香皂作坊之後，顧敏遞給他一封電報，從大隊部捎過來的。
電報是顧愛黨拍給他的，讓他盡快去一趟無線電廠。
雲昭有點詫異，顧愛黨不聯系家人和顧雨，聯系他干什麼。
雲昭和顧雨以及顧家都說了一聲，看看有什麼需要帶給顧愛黨的，第二天就再次去了省城，順便把香皂和藤籃帶過去。
現在雲昭只負責聯系業務，送貨員已經另有他人了。
從百貨大樓出來，雲昭帶著顧雨帶給顧愛黨的點心、醬菜，以及顧家給顧愛黨捎的布鞋過去了。
在門衛那里等了一會兒，顧愛黨就過來了。
顧愛黨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莊大哥，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是我工作方面的事，有台機器怎麼調試都過不去，我請教了老師傅也不行，所以跟上面打了招呼，想請莊大哥給看看。”
顧愛黨對雲昭的知識面是有點迷信的，他覺得雲昭講的比廠里的技術員清晰明白多了。
“行啊，先看看。”雲昭心里一樂，不怕你找我，就怕你不找我，不然我們家的烤箱怎麼來呢。
往里面走的時候，能看到牆上刷的大標語︰一面學習，一面生產，克服困難，敵人喪膽。
到了一個大房間，里面有幾個人在低頭忙著手里的事。
顧愛黨將人帶到了靠牆那邊的工作台，一些電子元件擺在上面，旁邊還有拆開的大型收音機外殼。
雲昭一掃那些電子元件，晶體管，線路板，就看了顧愛黨一眼，顧愛黨沒有注意雲昭的眼神，也在緊張地盯著那些東西。
你這些東西用在收音機里可太浪費了啊，還擺個收音機外殼裝樣子，難道我能看不出來？雲昭心里想道。
當然，他不可能指出來，不動聲色地開始調試，檢查。
“是放電引起的干擾，也容易發生電流斷路，先試試獨立供電，使用雙絞線……”雲昭很快說道。
顧愛黨拿著本子在一旁迅速地寫著，旁邊幾個人也抬頭看著這邊。
雲昭懷疑有的人是技術員，有的就是裝樣子待在房間里盯著他的。
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雲昭解決了基本的問題。
至于剩下的改進和調試，就用不著他了。
顧愛黨帶著雲昭往外走，“莊大哥，這次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我先帶你去食堂吃飯，廠子里的食堂還是挺好的。”
顧愛黨盡量裝出自然的樣子，但是那股心虛和一絲愧疚雲昭一眼就能看出來。
顧愛黨是覺得，莊大哥幫忙解決了廠子里的難題，功勞去不能落到莊大哥頭上，這讓他太內疚了。
到了食堂，顧愛黨拿著糧票和肉票給打了饅頭，紅燒肉和燒帶魚，他平時舍不得吃，這次也跟著吃頓好的。
兩人吃著飯的時候，嚴冬和一個穿中山服的老人端著飯盒走了過來。
顧愛黨當下就站起來了，“嚴代表，傅工——”
老人一拍顧愛黨的肩膀，“坐下，坐下，繼續吃，打擾你們吃飯了，我們倆也剛好來吃飯。”
當著領導的面，顧愛黨的話一下子就少了，他剛剛多是在打听家里的情況。
“小顧啊，我听說，你們組的難題讓這位同志給解決了？”老人家沒吃幾口，就忍不住開始打听了。
顧愛黨心里疑惑，這些不是已經提前跟領導說了嗎，嘴里還是接話道︰“是啊，我莊大哥在這方面特別厲害。”
“這外援引得好啊，我听說莊昭同志是知青？”
“老人家您好，我是在顧家莊插隊的，和愛黨家也挺熟，一起看過相關方面的書。”
坐在傅工旁邊的嚴冬帶著笑意對著雲昭眨了下眼，“傅工，莊昭同志響應號召下鄉，本身也是個有本事的。”
“可不是，莊昭同志啊，你在顧家莊太浪費人才了，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無線電廠工作？”傅工熱情道。
現在的知青都在想盡辦法回城，這不得不說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條件。
雲昭裝作考慮了幾秒，然後在顧愛黨的激動以及傅工的熱情眼神中，說道︰“多謝老人家邀請，這實在是太誘人了。”
“不過不用了，我當初下鄉的時候是響應號召︰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我還在顧家莊接受再教育呢，怎麼能輕易離開呢。”
“在那里我學會不少東西，對我是很好的鍛煉，所以暫時也沒有離開的打算，這和我的初衷不符。”
傅工瞪著雲昭，簡直要罵人︰屁的初衷，初衷就是讓你們去農村解決就業，吃飽飯。你現在有就業條件了還不回來，這就是死腦筋了。
雲昭話頭一轉又道︰“不過，我自己是熱愛這方面的知識的，如果愛黨還有相關的問題，我還是挺樂意過來長長見識的。”
顧愛黨焦急地看著雲昭，簡直恨不得自己替莊昭大哥答應了，這是多好的機會啊，莊昭大哥也能一展所學。
“行吧，小莊啊，你也可以多考慮考慮。”傅工目的沒達成，幾口吃完，端著飯盒走了。
他有點遺憾，往相反方面想，廠子里再也不同擔心莊昭是某些情報人員了。
給人家機會人家都不來，不過，以後還是有機會繼續爭取這位同志的。
嚴冬等傅工走了，才詫異地看向雲昭，“真不想來？”
“沒什麼興趣，還是那句話，愛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肯定能來。”雲昭道。
吃了幾口，雲昭提起，想托顧愛黨幫著弄點東西。
嚴冬豎起耳朵在旁邊听著，雲昭也不在意，將自己要的東西說了。
電加熱元件和一些鋼板，隔熱材料等，有些東西是二手的也行。
都是普通的東西，和無線電沒什麼關系。
但是普通人想拿到這些也費事，雲昭倒是想過以村作坊的名義去采購，還沒想出合理的理由實施，顧愛黨這邊就送來了機會。
嚴冬好奇道︰“你弄這些干什麼。”
雲昭道︰“想做個烤箱，自己家里用。”
嚴冬︰這是沒有票，自己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