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直視，周懷安的眼里已經看不見任何的情緒，他越是古井無波，落在九思的眼里便越恐怖。
“公主在怕什麼？公主不是想成為微臣的新娘嗎？只要過了今夜，公主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
她身上不著寸縷，沾著水意，夜風吹來，冷得有些哆嗦。
周懷安似是在得意的笑，可他的笑容卻很悲涼，像是冬日里被寒冰裹住的湖面。
“公主放心，微臣不會再像剛才那樣魯莽，這畢竟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微臣會很溫柔的。”
他的聲音很輕，動作也很溫柔，甚至連吻都是極為克制的。
如果忽略掉他們之間不堪回首的過往，只論此刻，只論此時，這樣的親密接觸，的確是九思夢中期盼過的場景。
她是曾夢想過，要嫁給他，要成為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和他白頭偕老。
但這個前提是，他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個人，她不是他的傀儡。
她恨她的身體是不抗拒的，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和周懷安的親密，他越是溫柔，她的身體越是渴望。
九思覺得很丟臉，她又要再一次失去所有權力，淪為他的棋子嗎？
她愧對自己，也愧對了母親的叮囑。
她錯了，她永遠都無法操控周懷安，她無法做到對他絕情。
她怕往後的日子里，周懷安還沒有使勁渾身手段去利用她，她自己就早已輸得丟盔棄甲，成為了叛徒。
“懷安，我錯了！”這里只有她和她愛的人，要什麼驕傲？要什麼自尊？
“哦，公主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嗎？”他吻住她耳垂的動作頓住，手指緩緩移動，停留在她的脖子上，仿佛她說錯一句話，他就要將她掐死。
九思在他的唇邊親吻了一下，笑魘如花︰“我不該招惹你，不該含含糊糊的跟你分手，我不該任性的利用耶律宏來氣你，也不該故意把你比作是蘭庭閣里的小公子。”
周懷安捧住她的臉，像是在補充她遺漏的地方︰“九兒，今晚我真的很生氣。哪怕你不要我，你也不能去蘭亭閣那種地方。我的九兒，全天下男人都求之不得，怎麼能自降身價去那種地方？”
“懷安，我錯了，我不該騙你！那位小公子，我跟他並無多少親密接觸，他想握住我的手，卻被我推開了。我讓他出去，可是他卻跪在地上哀求我，讓我不要趕他走，如果我對他不滿，老鴇會將他打死。懷安，你真傻，我怎麼輕易可能讓別人踫我？”
周懷安有些疑惑︰“九兒，你怎麼會……”
“你想知道，我怎麼會這麼痛快的承認錯誤？因為我真的知道錯了，所以，懷安你放我回宮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讓我們的第一次，發生在這種地方。”
九思感覺到身後冰涼，手去踫，觸到了剛才周懷安從她頭上拔下的那根碧玉簪。
如果他非要胡來，她狠不下心殺他，但她可以殺自己。
“我倒是覺得這里很好！”周懷安意味不明的一笑，親吻她臉上的淚痕。
“以後，公主再要跟微臣鬧脾氣，可不能再找宏王子去蘭庭閣。如今的微臣，毀掉一個小小的蘭庭閣，還算是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而易舉的。您疼惜那位小公子，舍不得他被老鴇打，可您若再去見他一次，微臣能保證，讓他這一輩子活著比死更痛苦。”
周懷安的聲音很溫柔，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她害怕、恐懼。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她的脖子往下吻，劃過她的肚臍。
然後，他將她抱了起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彼此面對面。
“九兒，你記住了，過了今夜，你就是我的妻子，生生世世都要跟我在一起的。如果你下次再不乖，再隨意把我丟開，我會發瘋的。我在長安宮里住了十年，宸妃娘娘私底下有些什麼小動作，我都知道。還有六皇子，他表面上是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暗地里卻結交了很多大臣之子。所以，只要你乖乖的呆在我身邊，我保證大家相安無事。否則，我也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
九思輕笑，他終于說了實話，她並沒有冤枉他！
九思握緊了碧玉簪，前塵往事歷歷在目︰
她小時候身體不好，周懷安日日守在她的身旁，為她種花，養蝴蝶。夏天的芍藥亭亭玉立，冬日的梅花香飄雪海。她幾乎以為，那就是她的一生。
沒想到，人的一生居然如此漫長，快樂那麼短暫，痛苦卻如影隨形。
九思舉起簪子，朝自己脖子上刺下去，她看到了周懷安瞳孔中的絕望，以及他瞳孔里正在微笑的自己。
*
九思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香初殿的床上。
陽光從窗欞射入灑在地板上，窗外傳來一陣陣芍藥的清香。
她起身後，恍惚了一瞬，發現身上並無不適。
“桔梗？”九思大聲呼喚。
桔梗迅速跑入殿中，一臉擔憂的說︰“九公主，您可算是醒了？宮外這麼危險，下次您出宮可得帶足了侍衛。”
九思皺眉，問︰“我怎麼回來了？周懷安呢？”
桔梗疑惑︰“公主，你忘了嗎？周大人為了保護您，被劫匪給打傷了，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九思一頭霧水︰“周懷安受傷了？我怎麼不知道？”
桔梗︰“因為周大人送您回來的時候，您一直昏迷未醒。”
桔梗頓了頓，又說︰“公主，周大人對您可真好，這一次周大人為了保護您，算是丟了半條命。”
九思更加听得一頭霧水，只好命令桔梗把事情說清楚。
原來昨天晚上，周懷安派人把她送回來了，說是公主在宮外遇到了劫匪，周懷安與劫匪奮戰，終于從劫匪手中奪回了公主，但周懷安自己卻被劫匪用內力震上了心脈，現在還昏迷不醒。
九思終于听明白了，周懷安昨晚終于大發慈悲，決定放過自己。
“那我怎麼會暈倒呢？還有，我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還整齊嗎？”
桔梗笑道︰“公主放心，您回來的時候，衣衫完好。太醫說了，您是因為情緒太過擊動，導致的心悸而暈倒。太醫囑咐，以後您千萬得放寬心，忌大喜大悲。”
九思明明記得，她打算用那根簪子結束自己的性命，怎麼會突然心悸暈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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