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兮月抱胸淺笑,“怎麼樣,赫連重,被拋棄的滋味不好受吧?”
赫連重氣的渾身發抖,“嵐兮月!你別以為這樣你就贏了!”
“我沒以為啊。”嵐兮月笑著攤手,“這明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最大的boss都歸順了,一群烏和之眾她還真瞧不上眼。
遠處還在苦口婆心攔下眾人的斐鈞離眼神一亮,皇圖軍瞬間齊刷刷的轉了個彎,向著赫連重的方向奔去。
“各位,請。”落在最後的斐鈞離笑著伸手,讓施星淵他們先行一步的追趕上去。
赫連重見自家主子一直圍著個女人轉悠傻笑,徹底放棄了讓他帶領自己走上輝煌的念頭。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赫連重頓時意氣風發,紅眸中戰意騰騰,振臂高呼。
“殺!”
那邊的刀光劍影影響不了屋脊上的三人,倒是空間里的三獸神吵得嵐兮月頭腦發懵。
它們苦口婆心的在勸,想讓嵐兮月不要一時之仁,免得此後陰遲突然反水,那她就成了這世間的罪人了。
它們的話自是不無道理,誰能對有前科的人徹底放心?想來唯有神音。
嵐兮月藍眸中也是思量一片,神音這種狀態顯然不能支撐太久,若明天她就死去,那失而復得的陰遲是會像承諾一般,還是…卷土重來?
誰都說不準。
正在她遲疑的時候,異狀隨之發生。
“音音?音音你怎麼了?!”
前一秒還跟陰遲淺笑的神音,突然臉色發白,指尖也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嵐兮月見狀來不及多想,趕緊又從空間里扯了一株蓬勃生機的降龍樹枝塞進她的手里,可神音連握都握不住了。
青龍嘆息道︰“沒用了,她已經撐不住了。”
天道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何況陰遲又害了那麼多的性命,降龍樹能留住她幾日已經是慈悲,陰遲對她的感情越深,天道的懲罰來的便越快。
嵐兮月抿唇把降龍樹的樹葉揪下來塞進她的嘴里,妄圖能讓她多留一會。
才幾息的時間,神音的四肢都已經成了透明狀態。
“她、她怎麼了?!”陰遲慌亂無比,想要去觸踫她卻又不敢,右手無措的舉在空中。
嵐兮月蹲在她身邊,眉頭緊鎖,“天道降罰,你用活人獻祭獲取生命,天道便要你以命抵命。”
“要我的命就拿走啊!音音她什麼都沒有做錯!”
陰遲不可置信的高呼出聲,紅眸滿是恨意的看向頭頂的天空。
嵐兮月垂眸,“若是那樣就與你所用的秘術相違背了。”
萬事萬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懲罰和獎勵也是如此,不能相互違背。
神音淡笑的看向他,沒有一絲的責備,虛弱開口,“沒事的,阿遲,能再見到你我已經很開心了。”
“這次一定答應我,不要再去傷害無辜了。否則就算有來世,我也不跟你在一起。”
陰遲垂頭嗚咽出聲。
又是他,又是他害死了音音!
若是數萬年前他性子不那麼惹人厭,也不會招來禍患!更不會讓她死去兩次!
這事他一直不敢承認,只把所有的錯怪在了別人身上,可是究其到底,一切禍患還不是因他而起。
她做錯了什麼呢?
唯一錯的,只怕是嫁給了他。
“不,阿遲。”
神音努力的抬了抬胳膊想擦去他的眼淚,卻發現自己已經感覺不到四肢,只得放棄,目光柔柔的看向他那脆弱的眼底。
“我從來不後悔嫁給你,也從來沒有怪你,我只想讓你好好活著,帶著我的那一份,好好活著。”
陰遲陡然收緊了懷抱,仰頭大吼,“我把一切都還給你!”
隨即,嵐兮月便听見丹田破碎的聲音,陰遲那恐怖的實力瞬間衰退,渾身青筋乍現,耳邊都淌出了鮮血,一頭綢緞般的墨發也化為了雪白,與神音的白發親密的纏繞在一起。
自廢丹田有多痛?嵐兮月都不敢想象。
可陰遲卻像沒有知覺一般,只是脆弱的看向頭頂的藍天,呢喃出聲。
“都還給你,命也給你,求你把音音還給我…”
隨著他丹田的破碎,赫連重身邊那些雄武的魔族突然痛苦的嘶吼出聲,身上的每一寸都能看到黑霧的透出,待它散盡的時候,剩下的九萬魔族大軍失去了意識,齊齊倒地。
赫連重攥著拳頭絕望的大吼一聲,“不!”
吼完他突然想到什麼,一把拽出了尾戒中透著黑霧的西燕,長甲直接插到了西燕的胸口,瘋狂的吸食這流出的血液。
屋脊之上。
眼見著神音張嘴卻發不出聲響,嵐兮月忙替她喊了一聲陰遲,他低頭時,一滴炙熱的眼淚砸到了神音臉上。
“我在,音音,我在。”
陰遲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胡亂的親吻著,脆弱又卑微的請求,“別離開我,音音。”
神音連淚也流不出來,肩膀以下的部位已然感覺不到,衣服都癟癟的搭在了地上,陰遲都只能抱著她的腦袋。
她努力的張嘴,黑眸柔情不舍又充滿愛意。
“我愛你,阿遲。”
“好好活著,別再做傻事。”
無聲的兩句話,卻讓陰遲留下一行血淚,兩滴落在了神音的臉頰,剩下的…砸在了破碎的青石瓦上。
神音消失了。
空間內的白虎立刻甩了甩頭,提醒道︰“崽崽小心。”
嵐兮月卻是睫羽微顫,陰遲連丹田都廢了,還能做什麼呢?
一息之後,陰遲突然仰頭大笑,沙啞破音的笑聲顯得恐怖又絕望,讓嵐兮月不由得蹙起眉。
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連她的尸首都沒有留下,空有一件白衣裙,還留著她身上的梔子花香。
將衣裙珍寶一般的抱進懷里,陰遲直直的看向嵐兮月,眸底帶著幾分祈求,“小丫頭,幫我個忙。”
“你說。”
陰遲苦笑一聲,“把我們葬在梔子樹下。”
嵐兮月本還想說點什麼,話到口邊,卻是只吐出了一個字,“好。”
這樣的結局,或許對誰都好。
陰遲的所作所為,即使今日能夠僥幸存活,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待見,只會有無盡的欺辱和猜忌。
何況,他總要為死去的人付出代價。
“多謝。”
陰遲虛弱的笑笑,起身,“殺了我吧,算是給你的謝禮。”
那麼多雙眼楮看著,炙手可熱的馭獸師和惡行累累的魔王的和平相處,指不定會被有心人說成什麼樣。
殺了他,對嵐兮月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嵐兮月抿了下唇,想起那因他而死的無辜生靈,手中玄力乍現。
玄力散去,陰遲倒地。
被獸神惦記了許久,引起大陸一片慌亂的萬年魔王,毫無反抗的死在了這破敗的屋脊之上。
靜了幾息後,施星淵突然高呼一聲,就像一個信號,所有人都開始振臂高呼,慶祝這突如其來又輕易得到的勝利。
“王爺!好樣的!”
“月兒你太棒了!”
“主子!主子!”
“……”
他們不知內情,但嵐兮月殺死陰遲的這一幕卻是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毋庸置疑。
嵐兮月卻是沉默的將陰遲和神音的衣服收回了空間中,金子應聲而出,載著她到了眾人的面前。
施星淵劍眉都笑得柔和了,“太好了!終于結束了!”
史將軍卻是朝那邊努努嘴,“結束什麼?喏,那邊不還有兩個。”
聞言,齊刷刷的看向了不遠處的光桿司令和他最後的追隨者——赫連重與西燕。
只是西燕此刻血流如注,臉都一片慘白,但現在赫連重卻是沒有心思再救她,一腳把她踢到了一邊。
史將軍目露嫌棄的喊了一聲,“赫連家主,勸你為赫連家考慮一下,趁早投降,國君說不定還會網開一面!”
“呸!”
赫連重啐了一口,“網開一面?老夫稀罕那吃里扒外的白軒網開一面嗎?”
“他若真想做個沒心沒肺的人,大可忘記血緣關系殺了赫連家上下!”
史將軍眉頭一跳,“冥頑不靈!”
說罷他振臂一揮,“西溟軍,拿下他!”
身後大軍領命傾巢而出,赫連重桀桀一笑,巔峰實力和威壓放出,三萬西溟軍頓時折損盡半。
秒殺!
嵐兮月忙召出神識擋在了剩下的西溟軍身前,才堪堪救下了他們。
“回來回來,快回來!”史將軍簡直心疼死了,不要形象的揮著雙手。
西溟軍雖不甘心,但對比了下差距後還是听話的退了回來。
嵐兮月又放出了御刃,金色的精神力卷著殺意呼嘯而去。
論實力,眾人自然比不過赫連重,可精神力,嵐兮月對他也是碾壓般的存在,再加上它本就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實體,並不怕赫連重的威壓和攻擊。
因而不多時,赫連重的身上便見了血。
他恨恨的看向嵐兮月,其中的怒火隔得老遠都能感受的到。
今日他赫連重就是死,也得拉上嵐兮月當個墊背的!
打定心意後,他迅速又拼命的向嵐兮月靠攏,卻被御盾擋在了外邊,看著盾內眾人那嘲諷的像看耍猴般的眼神,赫連重怒吼一聲,渾身玄力都順著筋脈涌向了丹田。
“不好!他要自爆!”史將軍高呼一聲,帶著眾人往後撤。
青龍從空間里鑽了出來,“崽崽,吾來。”
自爆是玄靈師孤注一擲的做法,尤其像赫連重這樣的五階聖級,有御盾在雖說傷不了嵐兮月的根基,但也會影響到她的精神力。
青龍不想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傷。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赫連重瞬間像充氣的氣球一樣膨脹開來,青龍正欲設個結界,就見那肌理被陡然撐開,似乎下一秒就能看見那肉沫翻飛的赫連重,忽然又被外力給裹住並又給擠壓回去了!
到死,赫連重也沒有炸開,只是連骨帶肉的被擠壓成了一團肉泥。
嵐兮月心頭一震,順勢望去,藍眸中閃爍著碎星般的光彩。
“阿澤!”
眾人只見得本在百米外的韶君澤,明明只抬了一步腳,卻瞬間出現在了嵐兮月的面前。
一把抱進懷里,韶君澤抵著她的發頂將千言萬語化為滿足的喟嘆。
果然,這世間所有都抵不上擁她入懷。
施星淵眸光暗了暗,臉別到了一邊。
西燕已經涼透了,赫連重也死的不能再死,剩下收尾的就交給了趕來的聖羅皇家衛,至于嵐兮月…
被韶君澤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打橫抱走了。
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是一場‘狂風暴雨’,嵐兮月連潤嘟嘟的嘴巴都噘起來了,韶君澤卻突然顯得清心寡欲,只是寵溺淡笑的在她唇上輕啄一下,就將她放在椅子上。
嵐兮月迷茫的眨巴眨巴水眸。
怎麼閉關還能讓人禁欲?
自然不能。
韶君澤緊攥成拳的骨節都泛了白,壓下想要將她拆吃入腹的欲望,將一只巴掌大的烏龜放在了桌子上。
一眼,嵐兮月便驚訝的止住了呼吸。
“玄玄玄武!”
空間內的三獸神也爭先恐後的出來了,朱雀激動的上躥下跳,青龍贊許的看了韶君澤一眼,白虎助跑兩步…
一腳踢飛了它,‘吧嗒’一聲撞在了牆上又摔到了地板上。
嵐兮月笑彎了眼。
老友見面,可真是熱情啊。
“你這個老東西躲哪里去了!”白虎氣的大罵,“吾還以為你死了呢!”
它一提,朱雀也想起來了,飛過去抓住它的殼又往地上砸,“就是!那麼召喚你你都不吱聲!會躲了不起啊!”
“玄武你這次確實是過分了。”
青龍游走過去佯作勸架的去趕朱雀,尾巴卻是‘不小心’的把玄武直接從屋內破窗而出,化為了一條優美的弧線。
嵐兮月和韶君澤對視一眼,滿是笑意。
玄武自己又爬了進來,從龜殼里只悄咪咪的露出兩只綠豆眼,想看看它們氣消了沒。
朱雀又飛過來把它放在桌子上,四獸蹲在它的跟前,開始三堂會審。
“說!躲哪去了!”青龍尾巴拍著桌子問道。
玄武認慫小聲道︰“韶家禁地。”
“什麼!?”朱雀又一翅膀將它拍到了地板上。
韶家禁地!可它們跟著嵐兮月去了那麼多次,都沒有察覺到玄武的一絲氣息!
嵐兮月伸手將玄武又放在桌子上,勸了一句,“你們好歹听它說完。”
玄武感激的目光還沒送過去,就听到那清甜女聲又補充道︰“再揍它也不遲。”
默了幾息,玄武目光看向韶君澤,似是在問‘這就是你說的天底下最好的心上人?’
韶君澤驕傲的點點頭。
玄武撇嘴。
這丫頭這麼暴力,哪里最好,嘖,君澤小子沒救了。
青龍立即表態,“對,听崽崽的。”
“玄武你說,為什麼現在才出來!”白虎跺腳嚴肅問。
玄武縮了縮脖子,理了下思緒說明了自己的苦衷。
“吾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吾沒臉見你們。”
說著它側過了身子,露出了那像是剛破殼一般細小的蛇頭。
“那年大戰吾的蛇頭斷了,怕你們擔心,一直未說,後來吾陰差陽錯的掉入了韶家的禁地,韶家的第十任家主又扒了吾的蛇皮,導致吾實力更加衰退,陷入了沉睡。”
“吾也是最近才醒來,但因為它,遲遲不敢出現。”
“沒了蛇尾的玄武,怎麼還稱得上是玄武。”
“原本想著等你們找到了虛空之境,吾就現身,可沒成想它竟然破碎了。”
“好在有君澤這小子的幫忙,重塑了吾的蛇頭,帶吾找到了你們。”
事實就在面前,白虎它們心中的怨氣也消散了些許。
獸神也是有自己的驕傲,之于朱雀是雙翼,之于它是尾巴,青龍是龍角,玄武便是蛇頭了。
它們是群獸的領袖,不可暴露出虛弱的一面,否則整個族群都會遭劫。
但是,朱雀迷茫問道︰“可是君澤小子他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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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遲的事就這樣落下帷幕了,不知道寶貝們覺得怎麼樣?沒有激烈的打斗,完全在走劇情走心。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陰遲就是這樣,洗白也是不可能洗白,殉情對他和因他而死的人來說都算是個最好的結局。
另,明天讓阿澤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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