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有沒有‘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任你傷害我,我用愛感化你’的人,嵐兮月相信肯定是有。
但她,絕對不是!
嵐兮月自認為她是個比較幸運的人,前世的自己雖說沒有父母,可在組織里卻得到了不少的關愛和鼓勵,並且也沒經歷過什麼狗血的背叛和排擠,因為年紀比隊里的人都要小些,所以大家也很讓著她。
不是親情,勝似親情。
後來為國而死她也沒有什麼怨氣,像她這樣的人,從入隊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馬革裹尸的準備,能夠死在有隊友陪伴的明亮醫院,她已經足夠滿足。
許是老天垂簾,她重生來到這里遇見許多有趣的人,更擁有了一個幸福又溫馨的家,得到了數以百倍的愛意和關懷,洗刷了她前世的戾氣,讓她更加用寬和的眼光看待這個神秘的世界。
沒有誰生來該死,也沒有誰生來高貴。
道路都是自己選的,是生是死也怨不得旁人。
嵐兮月是如此,神音也是如此。
怪她對人太過信任,怪她忘記了人心易變,疼這一場也算是她活該。
她要和神音算清這筆賬,可也不是現在,她的神識急需安撫和滋養,“阿澤,我要休息會。”
“好,我送你回去。”韶君澤立刻伸手想要抱起她。
嵐兮月搖搖頭,“不用,在這里就行,我叫青龍出來守護我。你去看看那些魔族,還有裴僧。”
見她堅持,韶君澤也不想為了這點小事與她爭論,環視一圈將她放在舒服的草坪上,得到了她軟糯一笑後這才起身離開。
青龍從空間中飛出,關切的用爪子蹭蹭她的小臉蛋,“崽崽,沒事了?”
“嗯,沒事了。”嵐兮月朝他笑笑,“我需要調息一會,辛苦你和白虎朱雀幫我看住她。”
青龍還想問神音到底是誰,可瞥見她蒼白的小臉還是吞了回去,點頭答應。
等她閉上眼後,便用龍身環住了她嬌小的身子,擔任起了她的守護者一職。
等嵐兮月再睜眼時,夜已然深了。
這里的風景獨好,遠處是一塊平闊茂盛的草原,腳下是個雜草叢生的小山坡,頭頂的星辰熠熠生輝,碎鑽般的光芒伴隨著潔白的月光照徹了大地,可只當她眸子睜開時,那片月光才照亮了韶君澤的瞳仁。
“這麼晚了。”
被頭頂的密布的星辰驚艷到,嵐兮月喃喃出聲。
韶君澤沒出聲,只是將她身上滑下的衣服又往上蓋了蓋,青龍抬了下眼皮,藍眸中閃過一絲滿意。
嵐兮月把手塞進他的掌心笑問道︰“怎麼樣,都解決了嗎?”
韶君澤黑鴉羽般的睫羽顫了顫,攥緊她的手,“花香她…死了。”
“什麼?!”嵐兮月驚了,不可思議的呼喊出聲。
怎的上午還好好的一人,現在就跟她說沒了?裴僧呢,裴僧他是死的嗎,怎麼會連花香都護不好?!
知曉她在想什麼,韶君澤眸底光芒不定,沉聲道︰“裴僧也死了。”
上午她一走,小情侶就抱做一團。
因為嵐兮月的原因,令狐天特意跟人都打好了招呼,讓他們避開了裴僧和花香,所以也並未有人來打擾他們。
花香終于又感受到了那種心髒被完完全全填滿的甜蜜,她不是個愛哭的,可是踫上裴僧卻總是成了嬌氣的小哭包。
無數句的想念和愛意積壓在心底,可到了嘴邊,裴僧卻一句也說不出,只想這樣好好的抱著她,哪怕下一秒天崩地陷也無所畏懼。
“阿僧,帶我走吧。”
花香這次換了種說辭,再不提回去,意義也天差地別。
她在告訴裴僧,無論你做了什麼,花香甘之如飴,只要你點頭,天涯海角我也隨你走、跟你去。
裴僧听著心都軟成了一汪泉水,驕傲如她,能為自己做到這般,幸福和感激過後便是對自己刻骨的厭惡。
他松開花香,不再避諱的直視她微紅的桃花眸,一字一句道︰“裴僧不值得你如此。”
她生來便是皇女,含著金湯匙有著無上權力和地位,犯不著為了他這樣xia jian的一個人放棄一切。
何況她才多大,未來還有許多的精彩,跟著他只會躲避無窮無盡的追殺和居無定所的苦日子。
時間足夠洗平一切,日子久了,她也不會再覺得他裴僧有什麼好了。
來的路上,花香想了很多,也料到了他會說出這句話。
“這片大陸上人多,道理也多,隨便拉出一人來都能講上幾句。”花香歪著頭笑笑,伸出右手貼在他跳動的心口,“可是阿僧,你的心意會因為一句輕飄飄的大道理就會立刻改變嗎?”
裴僧心頭一酸,“不會。”
人心是這世間最為骯髒也最為聖潔的產物。
有人因它成神受萬人敬仰,有人為它墮魔受人唾棄,有人因它倍受鼓舞爬出泥潭,有人為它自甘墮落護心頭所愛…
總而言之,你只會受它的擺布,卻無法改變它絲毫,只能任由它帶領你走向下一個岔路。
花香的笑頓時染了幾分狐狸般的狡黠,“看,你都知道又何必拿這個來勸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沒用的。”
裴僧默了,垂下睫羽不讓她tou kui半分,心中不斷思量著她的建議。
花香見他左手食指輕輕敲打,就知道他是陷入了沉思,便帶著笑撐著下巴看向他。
耶律淑回來時便瞧見這副郎情妾意的模樣,心底剛壓下的怒火又一次的噴涌而出。
她壓不住心頭的怨氣,想回來質問或者罵醒花香的,可回來便又被ci ji到了,清秀的面容都變得猙獰。
他們瞧著是和好了、幸福了,可有沒有想過因魔族而死的那些人的感受?
憑什麼殺了人染了血,你們還能這樣毫無芥蒂的在一起訴說愛意,好似往日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而像她耶律淑這樣的人就要日夜承受著失去親人的痛苦?
耶律淑本來是很佩服嵐兮月的,可現在卻連帶她也恨上了。
單為了花香便放過了裴僧這個叛徒,實在昏庸!
白長了一副好臉蛋、擁有一身實力了,只顧著兒女情長用不到正地上,這樣的人,不追隨也罷!
打定了主意,耶律淑決定不再壓抑自己。
她站在原地冷靜了一會,眼珠子轉了轉,收起渾身的殺意走了過去,距他們離還有五六步就驚醒了沉思的裴僧,冰冷的眸光立刻射了過來。
“二殿下。”
花香眉頭微皺的看向她。
她剛剛疼的打顫,並沒有看清耶律淑的臉,但裴僧卻是記得她這令人討厭的聲音,臉色更臭了。
耶律淑眸色更深,直視著花香道︰“難道二殿下要放棄你身後的萬千臣民與這樣一個叛徒和殺人凶手在一起?”
花香煩躁的瞪她一眼,“關你什麼事!”
阿僧好不容易要走出陰影,萬一被她這麼一說又退了回去,那她的心血不就白費,後半生的幸福不就成為幻影了。
耶律淑勾起嘲諷的笑,不顧裴僧那凶狠的目光走進兩步。
“關我什麼事?呵。”
“殿下說的可真輕巧,不關我事。”
耶律淑眼里含了淚,死死的盯著裴僧,哽咽道︰“一家五口,七歲的弟弟,剛滿兩歲的小妹妹,相愛的父母全都被魔族殺了,一大家子人如今就剩了我自己。”
“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她聲音拔高了三分,有些尖利的刺進二人的心髒中,讓兩人面色僵了下來。
花香的氣勢也弱了下來,神色有些糾結,“對不起,本殿、不,我不知道。可凶狠的魔族那麼多,不一定是阿…”
耶律淑從懷里掏出了一塊碎布,上面的字符缺了一角,卻不耽誤辨認,花香一眼便認了出來,上寫——裴。
裴僧沉郁的眸色顫了顫,嘴唇緊抿。
現在連花香也說不出什麼了,人家連證據都掏了出來,還能怎麼洗?
二人沉默間,耶律淑又靠近了兩步,幾乎到了二人的面前。
裴僧想了想,站了起來,在二人的震驚中將身子彎了下去,“對不住。”
他殺的人太多了,連自己都想不起來有多少,開始他還想要保持著底線,不殺婦孺,可等戰爭真的開始了,卻發現底線就是可笑的代名詞,也許從殺死襁褓中的嬰兒開始,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花香看著他消瘦的背影和卑微的姿態無比心疼,但也站了起來學著裴僧的樣子彎下了腰身、低下了驕傲的頭顱,“對不起。”
耶律淑雙眼發紅的看著面前的兩人,心中悲涼一片。
感動嗎?
有一點,至少皇女都向她這個平民彎下腰道歉。
可有多感動,就有多憤怒。
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看不清眼前人,傻乎乎的跟著裴僧向她道歉,簡直、簡直就是她們珈藍的恥辱!
試問珈藍的女子什麼時候為了男人委屈過自己?
上到皇族貴冑,下到平頭百姓,哪個女子不是肆意灑脫,為自己而活!
而花香徹底打破了她對于女子的驕傲和尊嚴,更打翻了她對于珈藍皇族的信仰。
若皇室女子皆如她一般,那珈藍必亡,皆是苦的還是她們這些老百姓。
一瞬間,耶律淑想了很多,甚至到最後都把家恨放下,上升到了國難上。
她沒出聲,裴僧和花香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甚至花香還握住了裴僧的手摩挲兩下,無聲的撫慰和支持,然而這貼心又俏皮的小動作,卻讓耶律淑的目光頓時變得堅定下來。
“二殿下,請你起來。”耶律淑略帶沙啞的嗓音听著很是平靜,還帶著些許的釋然。
一只生了老繭的手伸到了花香的面前,讓她還以為耶律淑感受到了他們的歉意,接受了他們的道歉,不想駁了她的意思,歡歡喜喜的起身將手伸過去,直起身望向她。
裴僧沒攔,依舊以謙卑誠懇的姿勢彎著腰。
耶律淑拉著她的一只手,回憶的眸光帶著幾分感慨,“我的母親是個夫子,她常說生在珈藍是女子的幸運,能擁有花氏一族的女皇更是珈藍的福氣,是她們真正給了珈藍女子zi you和解脫。”
花香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珈藍皇室的人,可並未皇室和百姓做過什麼,甚至…還可能會使皇室蒙羞、百姓傷心。
“殿下知道,我最大的夢想是什麼嗎?”耶律淑的淡褐色的眸子閃著星光,淡笑的問花香。
花香搖搖頭,她連面前的女子叫什麼都不知道,又何嘗能得知她的夢想。
耶律淑也不在意,眼含星辰的向往道︰“我想成為戰翼統領那般的人,願意用生命時刻守護著女皇和皇室女子的安危!”
------題外話------
打個廣告宣傳下自己的群啦,無門檻放心進,163071059
今天還有兩更,敬請期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