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
嵐兮月看向他,韶君澤自然解釋道︰“這拍賣會是由西溟的萬玉商行舉辦的,一年一屆,囊括了不少的奇珍異寶,若你想看,便與我同去。”
“什麼時候?”
“下月十五。”韶君澤期待的看著她。
嵐兮月盤算起來,這次四國大賽要持續到月底才能結束,下月十五…倒也不是很晚。
“好!”她答應了,“等我跟爹爹他們說一聲。”
說著她便掏出了傳音石,閃爍幾下,她便听到了那熟悉的聲音,“月兒?”
“爹爹!”
她听到她娘親的聲音,“是月兒嗎?快拿過來!”
“月兒!”
嵐兮月輕笑,“美人娘親。”
那邊水漣漪的淚唰就下來了,哽咽道︰“你這孩子,怎麼隔了那麼久才給娘親傳信!”
她剛到扶桑城的時候同嵐家人聊過,之後便再也沒有了音訊,兒行千里母擔憂,讓水漣漪擔心的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人都消瘦了幾分。
“我錯了,娘親,您別哭。”嵐兮月乖乖認錯,鼻頭也不知何時開始發酸。
水漣漪擦擦淚,“好好,娘不哭。”
接著她就听見嵐兮年風風火火的聲音,“是月芽?月芽,我是哥哥!”
嵐兮年湊到水漣漪身邊大叫,“在異境那拿到什麼好寶貝了,回來記得孝敬你哥!”
站在旁邊眼眶微紅的嵐清風一巴掌把嵐兮年的腦袋拍歪了,“別在這瞎說,去把蓁蓁叫來。”
凶巴巴的趕走嵐兮年,嵐清風摟著嬌妻的肩,柔聲問道︰“月兒,你什麼時候回來?”
“嗯…我現在在西溟,跟楚襄王他們在一起,大賽一結束就回去。”她頓了頓,看見韶君澤緊張兮兮的眼神,生怕她一想家就早早回去了,朝他吐吐舌頭,繼續道,“不過我想等西溟拍賣會結束再回去,大概…嗯,下月十五之後。”
水漣漪心底算了算,臉都垮下來了,這麼一說不是還得二十幾天,近一個月。
“要不你先回來,等拍賣會了再過去不也行。”嵐清風建議道。
這個折中的法子,讓韶君澤剛放下的心立刻又提起來了。
嵐兮月卻是拒絕了,歉疚又軟軟的說道︰“對不起,爹爹、娘親。我還有事沒有處理完。”
扶桑城和雲霄佣兵團的事她還沒弄完,不能輕易離開。
嵐清風和水漣漪對視一眼,皆是無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開始學著離開父母了。
雖說他們嵐家一直推崇的便是讓孩子獨立和自強,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了,他們倒反而是舍不得的那個。
在父母與孩子的對抗上,勝的永遠是孩子。
嵐清風終是妥協,“好吧,就按你的計劃來。”
“謝謝爹爹。”嵐兮月松了口氣,若是他們一直堅持,恐怕自己也狠不下心來拒絕。
水漣漪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軟聲問道︰“吃飯了沒?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就去跟兩位王爺說,千萬別自己硬撐著。對了,若是王爺走了,你住哪?”
她默認著嵐兮月現在與逍遙王等人在一起。
“我去扶桑城。”她回答道。
兩人聞言才放下心,扶桑城是自己閨女的地盤,其他的且不論,至少不會吃虧。
嵐兮年若是知道一定會吐槽,他的月芽是吃虧的主嗎?她不欺負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姐姐!”未見其人、先問其聲。是嵐蓁蓁跑了過來。
水漣漪似是想起什麼,趕緊低聲囑咐道︰“月兒你可得好好勸勸蓁蓁,自打你走了,她天天蹲在你屋子門口等你,哄了好久才吃那麼幾口飯,可把咱們急壞了。這才十幾天,別說那瘦了一圈的小臉,衣服都直接小了一個尺碼。”
剛說完便見門口一個火紅的小人,嵐清風慈祥的朝她招招手,“蓁蓁來,是姐姐。”
嵐蓁蓁不知在緊張什麼,停了幾秒才走過來,接過了傳音石,沒開口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蓁蓁?”熟悉的聲音傳來。
真的是姐姐!
嵐蓁蓁這才相信不是嵐兮年在騙她,為了讓她吃飯,嵐兮年沒少拿‘你姐姐回來了,說你要吃飯她才進門’‘姐姐給蓁蓁買東西了,蓁蓁要吃飯要能看到’‘姐姐說了,蓁蓁什麼時候吃飯她什麼時候回來’諸如此類的話來騙她,百試百靈。
小家伙不傻,她只是怕自己一時沒信就真的錯過了姐姐,每次都讓嵐兮年得逞,而後得到嵐蓁蓁一頓暴打。
確定身份之後,嵐蓁蓁嗷的一聲哭出來了,嚇得進門的嵐兮年差點被門檻絆倒。
听著嵐蓁蓁的哭聲和其中夾雜著的‘姐姐’,嵐兮月都快忍不住掉淚了,趕忙深吸一口氣安撫她,“蓁蓁不哭,姐姐在。”
對方哭的更凶了…
“姐姐特別想蓁蓁,想跟蓁蓁聊天,蓁蓁不哭了,跟姐姐說說話,好嗎?”
嵐蓁蓁這才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由嚎啕大哭轉為了輕聲啜泣,她怕听不清姐姐講話。
水漣漪在一旁看著,被這對小姐妹感動得不行,剛收回去的眼淚又出來了,讓嵐清風好一頓勸。
跟嵐蓁蓁說了好一會話,對方才收住眼淚、開了笑顏,見此,嵐兮月便說道︰“蓁蓁要好好吃飯,等你長出了雙下巴還長高一點點的時候,姐姐就回去了!”
嵐蓁蓁一向把她的每個字都當成金科玉律,立刻點頭,但是想到嵐兮月又看不到,急的在地上跺腳,大眼楮求助的看向了水漣漪。
水漣漪走過來蹲下,“好。蓁蓁說,好。”
嵐蓁蓁努力的看著她的口型,試了兩三次都沒能說出這個字,原本泛紅的大眼楮如今更是變得通紅。
見此嵐兮年走了過來,搶過她手里的傳音石,而後似早就預料到一般,立刻伸出胳膊擋住了她的小拳頭,挑眉道︰“你慢慢練,哥哥先跟月芽說著~”
水漣漪一笑,拉回嵐蓁蓁,耐心的一遍遍的教著。
“哥哥。”嵐兮月肆意一笑,同嵐兮年講話她是最輕松的,不用顧忌太多。
嵐兮年嗯了一聲,“外面好不好玩?”
“還行!”嵐兮月如實道,雖然世間多繁華,在她心里卻仍比不過嵐家的紅牆綠瓦。
嵐兮年卻是嘆了口氣,語氣向往,“什麼時候哥哥也能跟你一樣出去看看。”
好男兒志在四方,嵐兮年便是如此。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嵐兮月心念一動,“哥哥想參加拍賣會嗎?”
“當然!”嵐兮年立刻回答,只要能不在這永安轉悠,他去哪都樂意。
人啊,就是學不會滿足。
在宿城的時候,他一直向往著永安,可一旦來了這永安,他便開始向往著外面的世界。
“屆時我讓金子去接你吧!咱們看完一起回去!嗯…叫上柔姐姐一起!”
嵐兮年雙眼冒光,“真的?!”
“騙人的月芽不是好月亮!”
“好好,真是哥哥的好月芽!哥哥沒白疼你!”嵐兮年興奮的搓手手,“什麼時候?”
“下月十五,等十三我就讓金子去接你。”嵐兮月道,“不過,這學院和家里你可要解決好哦~”
嵐兮年拍著胸脯,“放心吧!十三,你可別忘了!哎哎…蓁蓁跟你說話!”
“姐姐…”嵐蓁蓁緊張的小臉也開始泛紅,看了看水漣漪鼓勵的眼神,攥緊小拳頭憋出一個字,“好!”
六歲的嵐蓁蓁如今學會的兩個詞,都與嵐兮月有關,讓她如何不感動。
但她終究沒有說將嵐蓁蓁一起帶來,蓁蓁本來就特殊一些,過早的讓她暴露在人群中,怕對她以後的發展和身心造成不好的影響。
“蓁蓁真棒!”她真心的夸贊,讓嵐蓁蓁放松下來。
兩個老人家睡的早,他們也不好意思再去敲響嵐清宇的房門,于是一家人關上門說起了私房話,歡聲笑語的,似乎嵐兮月就陪在他們身邊一般。
“天色不早了,月兒快去睡吧。”嵐蓁蓁困得眼皮子都抬不起來了,水漣漪只好依依不舍的與嵐兮月道別。
嵐兮月溫聲答應,“爹爹娘親、哥哥,你們也早點睡。明日記得代我跟爺爺奶奶他們問好。”
等收起傳音石,嵐兮月這才想起,“這拍賣會是怎麼才能參加?用錢買?”
“萬玉商行會先發一批邀請函出去,之後也會賣出一批入場券。另外若你所出的寶貝進入了拍賣名單中,拍賣會自然也會邀你進場。”韶君澤又道,“這個你不用管,我來解決。”
對于他未來的小舅子,韶君澤很是放在心上。
嵐兮月也不跟他客氣,脆聲答應了。
翌日一早。
楚夫人便收到了拜帖,“你說誰?”
管家回道︰“是聖羅的大皇子。”
那不就是打敗楚東望,損了他楚家威名的人。
“不見!”楚夫人衣袖一擺,管家應了,剛走出兩步又被楚夫人叫住,“罷了,請進來吧。”
她不能因為一時的私念而污了驃騎將軍府的威名,折了楚陽的名聲。
不多時,辛炎彬便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了正廳,這麼早,楚東望還沒起,楚夫人也不想見他,便沒叫人去請。因此,這正廳里只有楚夫人一人。
“見過夫人。”辛炎彬今日把自己放在晚輩的位置,行了個晚輩禮。
楚夫人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年輕人,語氣不冷不熱,“使不得,殿下快請起。”
辛炎彬便順勢起身,直直的往向她。
楚夫人看到他的面容,原本端茶的手忽然使不上力了,茶盞應聲而落,灑出一地的水。
“夫人,您無事吧?”貼身丫鬟趕忙上前,卻被楚夫人給一掌推開。
“像…太像了…”楚夫人喃喃道。
辛炎彬袖下的拳頭握緊了,語氣如常,“夫人在說什麼?”
一句話驚醒了楚夫人,輕咳兩聲,“瞧我這腦子,殿下快請坐,來人,看茶。”
她不說,辛炎彬也不催,靜靜的坐下抿起了茶。
讓一旁的管家看不清這聖羅大皇子的來意,若是因為昨日比賽一事,那當是來找他們少爺的,可是也不見他提,反而與楚夫人喝起了茶,管家頓時覺得,他的腦子與這皇家養出來的孩子的心思,終究是有差距的。
不知過了多久,楚夫人才又開口,“殿下真是一表人才,想必聖羅皇和德妃娘娘一定很是歡喜。”
辛炎彬一笑,“夫人過謬了。炎彬不過是常人之資,若說出眾,還當屬我三弟和五弟,尤其三弟,長得甚像父皇,倒是我…”
他頓了一下,搖頭笑道︰“大約是隨了母妃吧。”
他的眼底有些憂傷,溫潤的眉眼都暗淡了下來,讓楚夫人看著心尖一顫,忍不住就出聲安慰,“雖說世人千人千面,但總歸是有差距的,兒子更像母親也自然有的,就說我兒東望,長得也不怎隨他父親。”
辛炎彬聞言似是提起了幾分興致,“素聞驃騎將軍乃是正人君子,相貌也是一頂一的好,听父皇提起將軍倒不像在外行軍打仗的,更像是世家養出的貴公子,談笑間便可制敵于千里,讓炎彬好生仰慕,只可惜無幸一見將軍,實在遺憾。”
他說著便低下了頭,讓人看著失落更甚。
鬼使神差的,楚夫人道︰“雖無法見到活生生的將軍,但書房里還掛著將軍的一副畫像,若殿下不嫌棄,我便命人取來讓殿下了了心願。”
“當真?!”辛炎彬看上去很高興,“那就多謝夫人!”
他的一笑一言,都讓楚夫人感到熟悉和懷念,笑得更是柔和,“殿下客氣了。管家,去請老爺的畫像來。”
管家原本以為自家夫人只是客氣一下,畢竟楚夫人對于楚將軍這唯一的畫像甚是在意,簡直就是她的命根子一般,于是听到這個吩咐明顯一愣,隨後才應了朝書房走去。
今日是貴客,管家也不敢叫人多等,跑著去跑著回,一會就回來了,“夫人。”
廳中的楚夫人與辛炎彬相談甚歡,見他回來了,楚夫人便道︰“呈給殿下。”
管家應了一聲,小步上前,恭敬的遞到了辛炎彬手中。
“有勞。”辛炎彬溫和說了一聲,楚夫人對這個溫潤且不失風度的大皇子更加滿意。
接過畫像,他先是同楚夫人又道了聲謝,這才緩緩打開畫軸。
若有人仔細觀察,便能看到辛炎彬的鬢角已經出汗,手指也在微微顫抖,他不動聲色的打開畫軸,看到上面的劍眉星目和那溫和的笑,天知道他壓下了心底多少的情緒才能如常的贊嘆,“今日一見,無怪乎西溟百姓送與將軍‘玉公子’的稱號。”
楚夫人忍不住接了一句,“我瞧著殿下與將軍的眉眼倒有幾分相似。”
若非楚夫人還有幾分理智,便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了,那雙眉眼豈止有幾分相似,簡直如出一轍。
辛炎彬露出一個與有榮焉的表情,“泱泱人海,能與將軍有幾分相似,是炎彬的榮幸。”
將畫軸小心卷好遞回管家手中,辛炎彬輕舒了一口氣,與楚夫人繼續說起了話。
臨近中午,辛炎彬起身告辭,楚夫人礙著兩國的原因,也沒有多留,只是說若無事可多來逛逛,辛炎彬笑著應了。
送走他,楚夫人獨坐在廳中,愣愣的看著空曠的廳門口,不知再想些什麼,直到楚東望的到來。
楚東望已經習慣了她發呆,隨意坐下,翹著二郎腿問道︰“听說聖羅大皇子來了?人呢?”
他剛起,只听到了來的消息,走的消息還沒傳到他便來了。
“走了。”楚夫人的眼神挪到他身上,皺眉看著他翹起的腿,眼神又從他的眉眼漸漸滑下,而後似是嫌棄一般立刻別開了眼,“別蹺腿,坐好。你爹向來站如松、坐如鐘,什麼時候也沒像你這樣懶散!”
楚東望聞言煩躁的站了起來,抓抓頭發,走出幾步又停下,“小爺是楚東望!不是…”
他終是沒有說完,走出了大廳。
楚夫人看著他的背影,眼前交織著楚東望與辛炎彬的臉。
楚東望的這張臉,長得與她有七分相似,這樣的認知讓她非常不悅。
楚夫人的眼神又放空了,思緒也漸漸混亂起來,她甚至在想,若是聖羅的大皇子是她的兒子該多好…他長得這樣像將軍,至少將軍走了,她也有一些安慰,不必守著一副冰冷的畫像度過余生。
“少爺,要用午膳了,您去哪?”管家正巧迎上了帶著幾分怒氣出門的楚東望,關懷問道。
楚東望腳步不停,“小爺喝酒去!”
管家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廳中看著孤冷的楚夫人,無奈的搖搖頭忙自己的事去了。
主子們的家事,他一個奴僕,又有什麼資格開口呢。
而那邊,出了門的辛炎彬如同被抽走了心神一般,在大街上游蕩著。
他的腦子里都是那畫像上的面容,耳邊響起了臨行前德妃的話,‘你的那雙眼楮,像極了他’。
母妃…
彬兒該怎麼辦…
他在這邊糾結著,而那邊的楚襄王更是糾結。
手中薄薄的信封似有千般重,他皺著眉問逍遙王,“這…怎麼辦?”
“還是告訴炎彬吧。”逍遙王道,“四年之後,大賽照常舉行,但是這德妃娘娘萬一撐不下去了,他就見不到他母妃的最後一面了。”
沒錯,信上寫的正是德妃病危之事。
楚襄王也下了決心,喚來小廝,“去,請大殿下來。”
小廝領命去了,敲了好久的門不見開,只好回去復命,“殿下不在屋內。”
路過的容適听到了,露頭說了一聲,“他好像去驃騎將軍府了,昨日揍的楚東望那樣狠,心里怕是過意不去,去探望他了。”
這倒也是辛炎彬的作風。
楚襄王立刻派出小廝去將軍府尋他,結果小廝剛出門,就看到了游魂一般沒有精神的辛炎彬,趕忙迎了上去,“殿下,您在這,宮中傳信來,說…”
听到宮中來信,辛炎彬眼神才有了幾分焦距,“說什麼?!”
“說德妃娘娘病危,怕是撐不過去了!”
辛炎彬身子晃了一下,而後立刻沖進了使館中,撞開了楚襄王的門。
楚襄王也沒追究,將信遞給他,待他看完,道︰“你也別急,宮中的御醫、丹師如此之多,肯定還會有轉機的。”
“我想回去!”辛炎彬緊緊的捏著手中的信,指節都變白了。
“這是自然。”楚襄王關切的看著他道,“老七給你備飛馬去了,一會便回,你收拾收拾東西,今日便走。”
說完又拍拍他的肩,“你長大了,無論回去結果如何,皇叔都希望你能夠像個男子漢一樣,知道嗎?”
辛炎彬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冷靜許多,“嗯,多謝三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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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今天科三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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