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選擇，你是想選擇現在復活還是重回過去。
重回過去。
一望無際的黑幕撕開一道口子，微弱的光線灑了進來，宋初一沿著光走，不知走了多久，昏暗的光線陡然變得刺目，眼前的世界開始崩塌。
……
狹小的洗手間內，趴伏在地上的瘦小身影突然抽搐了下，爾後猛的翻了個身。
入目的是一個狹小的空間，旁邊是馬桶，地板上全是水。低頭一看，她的身上也全是水。
然而，她的注意力卻不是水，而是身上的衣服。
這……這分明是青元高中的校服！
而這里——
宋初一瞳孔驟縮，她想起來了，這是青元高中高二年級三樓的洗手間！
她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同班同學鄭元芳領著一群人將她拖到這里進行施虐。
只是因為她不小心踫掉鄭元芳書桌上的一只筆！
來不及細想，劇痛忽然從右眼傳來，猝不及防的宋初一發出一聲慘叫，捂著右眼以額頭頂地，咬牙忍受這股劇痛。
她沒有看到，被自己右手遮住的右眼，無數黑氣在眼中游弋，眼白消失，整只眼楮變成一個黑色漩渦。
幾秒後，劇痛徹底消失，一股溫暖的感覺自右眼散開。
宋初一死死咬著的嘴唇松開，試探的動了動眼珠，左右看了看，視線並未受損。
劇痛如此真實，周圍的一切都這般真實。
不是夢，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一切剛開始的時間。
撐著馬桶邊緣站起來，腿上傳來劇痛，差一點又摔在地上。緩過這陣痛後，宋初一慢慢走出隔間來到洗手台。
明亮的鏡面映出此刻她的模樣。
鏡子里的少女很瘦，似乎是營養不全，導致身高也不高，不到一米六，看起來很小，仿佛十三四歲的小孩。
因為瘦，所以顯得眼楮很大，黑白分明，煞是好看。然而湊近看，可以看到她的睫毛只冒出一小截，很短。
宋初一記得很清楚，她的睫毛本該又卷長又濃密，鄭元芳嫉妒，拿鑷子將它們一根根拔了。
地點在教室，全班的學生都看著，沒有一個人來幫她。
將鏡面擦得更干淨，看著里面少女稚嫩的容顏，眼中的淚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伸出手摸向右眼，那是一只完好無損的眼楮，森然的黑氣在里面蕩漾，將這只眼楮襯得詭異無比。
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話︰死神之眼，可掌死神之力。
宋初一眼中猛然綻放出絢麗光彩，低低的笑聲自她喉間傳出，那一刻的她，猶如惡鬼附身。
從地獄中爬出來，不正是惡鬼嗎。
*
將頭發攏好，校服的水擰干，宋初一昂首挺胸的走出洗手間。
路過走廊時，刺目的陽光傾灑下來落在她身上，她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氣。
活著，真好。
＊
憑著記憶走到高二五班的門口，宋初一一聲報告讓正在講課的數學老師張婷停下動作，沒好氣︰“滾進來。”
宋初一並沒有第一時間走進去，而是看向張婷。
左眼中的張婷一切正常。
然而右眼中的張婷卻像一副醫學上的人體構造圖，許多黑氣在她體內流竄，尤其是胃部的地方，被黑氣裹得幾乎看不出本來樣子。
心中一動，宋初一想起上一世關于張婷的消息，對方死于胃癌。
右眼動了動，宋初一發現對方體內的黑氣竟朝她右眼襲來！
她猛的閉上眼楮，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到來，反而有股淡淡的暖意自右眼升起。
“站在那里做什麼，要是不想學就給我滾！”張婷的怒喝聲將宋初一的神思喚回，再度睜眼。
右眼中，張婷胃部的黑氣似乎淡了些。
“謝謝張老師。”宋初一對著張婷笑了笑，走進門口。
這個張老師雖然嘴巴毒了點，可前世是唯一一個在得知她被校園暴力時站出來幫助她的老師。
她一出聲，張婷反而愣了愣。
總覺得宋初一哪里不一樣了。
印象中這個學生木訥不善言詞，剛開始她對宋初一的印象還不錯，可到後來這個學生經常無故遲到或者缺課，尤其是這段時間。
老師都喜歡听話且成績好的學生，如此一來，張婷對宋初一的印象自然好不到哪去。
張婷頓了頓，臉上的怒容消失了些，這才發現宋初一身上的校服濕漉漉皺巴巴︰“你這衣服怎麼搞的？”
底下的學生紛紛抬頭，用眼神威脅宋初一。
前世的宋初一因為懼怕，說是不小心自己弄的，張婷相信了，便沒再過問。
鄭元芳轉著筆看著宋初一，哪想宋初一卻突然朝她看了過來。
還對她笑了笑。
不知為什麼，鄭元芳覺得自己的肚子忽然絞痛了下。
宋初一收回目光，咬咬唇，伸出手指向第三排的女生︰“張老師，我不是故意遲到，是她剛剛把我推倒在洗手間的池子里，我暈了過去，這會兒才醒來。”
“什麼？！”張婷大驚，唰的將目光看向宋初一指向的女生，那是班上的英語課代表，黃曉麗。
黃曉麗臉色大變，萬萬沒想到宋初一竟然敢指認她， 的站起身︰“放你媽的狗屁！”
不僅她大變臉色，班上許多學生都變了臉色，尤其是那些常常欺負宋初一的，看向宋初一的目光驚訝多過惱怒。
宋初一一直都是面團兒似的任由他們揉捏，怎麼會突然想起反抗，還在他們的面前告狀，找死嗎。
最驚訝的還是張婷，在張婷眼中，黃曉麗是個文靜秀氣的女孩，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罵人。
再看宋初一，在黃曉麗怒罵聲中，她明顯瑟縮了下。
張婷臉色沉了下去︰“黃曉麗，誰準你辱罵同學的？”
“張老師，你別瞎听這個賤……胡說。”察覺到張婷看她的目光帶著不悅，黃曉麗心內那個氣，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爛宋初一的嘴。
張婷心中有了疑惑，她雖然不是很喜歡宋初一，但也知道宋初一的性子不會胡亂撒謊。
可是黃曉麗在她心中也不像宋初一所說的那樣，這兩個學生當中必然有一個在說謊。
這事兒她還是先向班主任了解了解。
按下心中思緒，張婷道︰“吼什麼吼，還有沒有點課堂紀律了。”又轉向宋初一︰“回你座位去。”
宋初一的座位在最後一排，她朝後座走去，過道上忽然繃出一根透明的線。
眼見著宋初一就要絆倒，她的腳卻突然邁過線，停下腳步，宋初一轉身看向一左一右拉線的二人。
王思明，徐靜。
和黃曉麗一並，鄭元芳最忠實的三個擁護者。
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轉，宋初一唇角微勾。
回到座位剛剛坐下，一聲刺響，徐靜推開凳子猛的站起來，舉著流血的手︰“王思明你他媽干什麼？！”
落在地上的透明的線染上絲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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