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打掃,侯爺的正房一定要打掃干淨,到年下客人多,不能失禮。”
到了臘月十八,府中陸陸續續開始準備過年的事宜,各處的灑掃都在進行。
齊舟近來忙著迎來送往,齊岸怕他太過忙碌疏忽了府中的事,是以親自監督底下人打掃。
玉扶在屋里陪顧懷疆下棋。
透過半敞的窗子朝外看去,院中下人們忙碌穿梭。
齊岸像是一棵風吹不到的老松,只要他站在那里,眾人就有了方向。
有條不紊。
顧懷疆落下棋子,“原以為述白他們這個時候就能回來,今日都十八了。府中事務繁多,齊管家的腰都累彎了。”
是啊,都臘月十八了。
“大哥哥可曾有信,說何時回來?”
“上一封信還是五日前送到的,說已經平安送雲煙她們到了金陵,正要啟程回來。”
他忽然想起什麼,起身在書房送來的信件中翻找,眼前一亮。
“這是仙人谷傳來的信,為何不及時告訴我?”
下人在門外躬腰到地,“侯爺息怒,是仙人谷傳來的信,可並非醫神傳來的。”
顧懷疆上個月就命人送信到仙人谷給燻池,商談顧述白和玉扶定親之事,一直在等著燻池的回音。
他卻沒有回信,而是讓仙人谷中的別人寄了信來?
這打的是什麼機鋒。
玉扶盯著那封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盯著顧懷疆拆開信封,一張大大的白紙上寫著力透紙背的幾個大字,不像書信,倒像是討伐敵軍的檄文。
“師父命我代為回信——師父所言唯三字耳,你做夢!”
顧懷疆的臉色頓時僵硬。
“大將軍,給我看一看。”
顧懷疆忽然把信舉高,玉扶蹦起來也沒踫到。
他笑道︰“你師父還不太同意這件事,他一定是太舍不得你了。不過沒關系,我會慢慢和你師父商議的,你不必擔心。”
不擔心才有鬼呢,大將軍他大概還不知道,他強顏歡笑起來多難看。
玉扶心知那信里肯定沒寫好話,索性也不看了,“那好吧,都听大將軍和師父的安排。師父為人性情古怪,若是說了什麼不好听的話,大將軍千萬別放在心上。”
這何止是古怪,何止是不好听。
饒是罵了顧懷疆,他還不肯親自來罵,只讓徒兒回信來罵。
足可見他多疼愛玉扶,多舍不得這個徒弟將來要嫁與旁人,其實換做是顧懷疆,他也舍不得把玉扶早早定給別家小子。
還不是因為顧述白是自家小子,他才這麼迫不及待麼?
肥水不流外人田,養女成了兒媳婦,關系反倒更親近些。
“沒事,你師父是世外之人,古怪些也是有的。慢慢來,你還小,也不是很著急。”
想通了這些,顧懷疆的面色恢復正常,兩人又坐回棋盤前。
齊岸仍在庭中。
玉扶道︰“大將軍,我記得齊管家的孫女被發落到莊子上,也有大半年了吧?齊管家勞苦功高,快要過年了,是不是把她放回來讓他們一家團聚?”
顧懷疆道︰“其實我早有這個想法,齊管家是府中老人了,齊舟也挑起了大梁。為了全他們一家天倫之樂是該把她放回來,只是她畢竟因為冒犯你才被發落,總得顧及你的顏面。”
玉扶笑道︰“現在是我自己開口,大將軍就不必擔心有損我的顏面了。她被發落了這麼久想來也知道錯了,若是能夠改過,此番回來就讓她留下吧。”
顧懷疆還沒有多說什麼,玉扶自己倒替她謀劃了將來,可見一片真心。
他頗為動容,“也不知道你這樣的氣度是誰教的,我雖然膝下沒有女兒,這些年見過的女子也不少。哪怕是我的長姐甦夫人,氣度也不如你。”
甦夫人在閨閣中是以氣度寬和,端莊有禮著稱的,和玉扶相比不過平常。
這實在罕見。
從仙人谷的回信中看,這個醫神燻池絕不是個有氣度的。
你做夢三個字,字里行間都是跳腳的怒氣,顧懷疆隔著紙頁仿佛都能听到他的怒罵。
他能教玉扶醫術和毒術,可教不出這樣的胸襟氣度。
玉扶倒不自矜,“甦夫人才不是小氣,只是一開始對我有些誤會。我在這府里好吃好穿的,沒有什麼可計較可小氣的。”
唯一能讓她計較的,就是顧述白。
他除了自己,誰也不能喜歡。
顧懷疆哈哈大笑,“明白了,氣度小是因為生活不遂心。一帆風順之人,自然心胸寬廣。”
他要讓玉扶一直這樣下去,讓她無憂無慮,無從小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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