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屹的事轟動了兩三天,可該上的課,岑昔一課也沒落下,並且更有效率地利用了時間,每放學後,吃過飯,岑昔便拉著傻娘去霖鎮。
一早,等醫治好,岑昔再拉回來。
雖然費了一晚的房錢,可是花了那麼大的價錢給傻娘看病,傻娘的休息也必須得到保證。所以,岑昔就算再愁銀子的事情,這個事情上不能省。
而且,多睡了一個時辰,岑昔的睡眠也得到了保證,上山的腳步也變得輕快不少。
山路之上,馬車紛紛超越岑昔,岑昔依舊不緊不慢,合理計算著自己的速度,在上課之前,準時到達學院。
慢跑講究的是呼吸配合,這樣才能達到強身健體的功效。但是對于家境都好的司天學院的文生來說,岑昔的舉動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因為,出了岑昔,便沒人會走著上山,最不濟也有著小廝趕著馬車相送。
一輛馬車從身旁經過,車簾微微掀開一角,從那一襲淡藍色衣衫的身影上一落而過。
“他,便是岑京?”馬車中響起一個略帶疑問的聲音,卻不高,想必這疑問也並不十分上心。
“是,此少年便是岑京,每日從山腳跑步上山,听說從初試前一個月就已經如此。”侍衛很快回答道,目光不由得也落在那少年映入晨輝的身影上。
呼吸勻速,姿勢雖然怪異,卻是最合理地保存了,這一路全部保持奔跑的狀態,倒是十分少見。
馬車內澄陽君,見侍衛肯定,目光又朝著少年望了一眼,下一刻,依舊在心里給了一個評斷。
縱使算得上一個獨特之人,但到底是鄉野之民,登不上台面。
馬車擦身而過,岑昔依舊勤勉跑步進了司天學院。
幾日下來,文生之中對于中元節的事情,越談越多。這中元節,是中秋節的另一種稱呼,同樣是北昌一個重要的節日,因澤一郡盛產藕,因此,中元節最有特色的節目就是荷舟賽。
比起相鄰幾個郡縣的荷舟賽,澤一郡的荷舟賽每年都要分外隆重一些,相鄰的幾個郡縣寧願趕來澤一郡,也不願看自個郡縣的,全是因為,這澤一郡有司天學院,而司天學院的一眾文生們,那是十里八鄉所有貴族、家境殷實之戶擇選佳婿的標桿。
因此,澤一郡的荷舟賽,已經形成了慣例,每年,司天學院的文生們都會選上幾個隊伍,一並參加比賽。
自然,岑昔不會平白無故問中元節的事,而是中元節之事,恰恰給了她一個契機。
一個可以永除後患的契機。
岑昔用三天的時間,打听到了田塍與盜匪的關系,自然,這打听一大部分依托于系統的幫忙,岑昔幾日在書院,因田屹之事,與田塍也多了一些接觸,而接觸之後,便發現,系統之中,熟悉度的加深,那系統所給的提示就會變多。
田塍原本就是盜賊。
田塍是澤一郡田家舍人不錯,比起如今的田家更加富裕,卻不想在田塍年幼之時,兩伙盜賊火拼,這田塍一家被殃及池魚,年幼的田塍是被老山寨頭子帶回山里,這才慢慢地成了山寨中的一員。
可是田塍志不在此,老山寨頭子死了之後,幾個當家的各不相服,田塍便趁機離開了,隱姓埋名在司天學院岑知渡的手下做了一個采辦跑腿的,因力氣大、不開口,倒也深受岑京爺爺的喜歡,因此,還熱心地為他娶了一房媳婦。
岑昔雖然不知,為何突然之間,田塍會突然下殺手,可不管什麼原因,岑父、岑母都是慘死在田塍手中,而田塍也根本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
所以,岑昔隨時都注意著田塍的一舉一動,而有了系統這個隨時定位系統在,只要在司天學院,岑昔隨時都能夠第一時間找到田塍的位置,自然而然也發現了田塍的另一個秘密。
在澤一郡霖鎮的一處院子里,田塍還有一房嬌妻,藏在澤一郡,這嬌妻原是花樓里的姑娘,岑昔雖不知道怎麼會看上田塍,但兩人的關系卻是十分的好,岑昔安頓好傻娘之後,跟蹤了兩晚,就已經摸得十分清楚。
所以,她需要一個契機,在眾人都認為不可能的時候,除了田塍,而且還懷疑不到她的頭上。
田塍雖在田屹死後第二天,就向司天學院告了假,說是要安葬了田屹,一眾院生自然沒有不允的,田塍帶了棺木離開了司天學院,岑昔卻不急,只靜靜地等著中元節那一天的到來。
因為,這荷舟賽的地點,與田塍那方嬌妾的院子十分的近。
因這幾日的追蹤辛苦,這幾日的課上,岑昔又睡著了,一並睡著的,還有陸蓮河,而身側除了第一天露了臉的安修君,自此後,岑昔都沒再見過了,岑昔倒樂得自在。
原是,安修君病了,入秋溫度並未降下,可這兩日,一下子冷了下來,安修君原不想去上課,且每日都是對著一個昏昏欲睡的同伴,就更不想去了。
這病的功夫,安修君也沒閑著,已經在霖鎮看中了一所十分滿意的院子,不惜重金買了下來,又將里里外外打掃得一干二淨。印公公雖有怨言,可是那司天學院的院子著實小了些,實在委屈了太子殿下。
安修君以最快的速度搬到了院子里,上好的花梨木的家具,一應器皿都是上造,厚照國國主向來縱容太子,一應東西都是最好的,也就養成樂殿下驕縱的性子。這滿屋滿室,雖然比不上厚照國的奢華,但也十分奢華。
安修君卻不滿意,總覺得還有些事情不妥。厚照國傳來消息,陰極師已經從厚照出發,消息雖然剛剛傳來,只怕陰極師已經走了數日。
所以,除了住的舒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是安修君必須要完成的。
屋內沉香壓鼎,近秋氣溫微涼,那花梨木塌上,男子一身單衣長袍,綢緞質地,印在燭火之下。
綏如小心翼翼熄滅那沉香,換上來一種更輕遠的甜香,放下金絲軟簾遮擋看不見的細小蚊蟲。
“本王覺得那岑京文生是最佳選擇。”榻上的並未睡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人。
那小子好拿捏,觸踫不到舒族與沈族。
接著,未听到回答,立刻又轉頭瞟了一眼黑暗中。
一個人影迎眼神而出現,將掉落在榻下的書本撿起,整齊放在了桌上。
“主子,屬下倒覺得那岑京文生並不是良選,畢竟不是正統所學,天象學中舒族舒凌、孔令譽都屬佼佼者。”主子,你是來學習,怎麼能跟那天天上課睡覺,下課就走的人混在一起。
“綏生,本王選的是伴讀,那幾個說個話都拗口,就知道那先生的話重復一遍,也就那小子說的些本王還能夠听懂。”安修君一皺眉。
綏生目光微抬,看了一眼自個主子微敞的領口,瓷滑白膩鎖骨泛光。
主子,您怎麼不說,你水平有限,根本就是听不懂先生所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