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五年多的時間里,安以沐曾無數次地幻想,和時迦南再次相遇時,會是什麼樣的情境。
只唯獨眼前的這個畫面,卻是她始料未及。
時迦南終于肯轉過身來,那張猶如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絕美面龐,在無數雪花碎片一般的a4紙中,若隱若現。
透過漫天飛舞的文件縫隙,安以沐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拼湊著時迦南的眉眼。
還是那雙還看的劍眉,還是那對深邃的眸子,還是那個挺拔的鼻梁,還是那張性感的嘴唇。
一切仿佛和五年前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此刻,安以沐的視線,捕捉到時迦南眸子里那抹陌生的震怒,或許安以沐會一直停留在五年前的錯覺里。
對,她的迦南,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就連一句重話,他都不舍得說。
只是,如今的時迦南,已經不再是s大里那個風靡全校的校草才子,而如今的安以沐,也已經不再是當年,時迦南身邊的那個艷羨全校的小跟班。
如今,站在時迦南身邊的,是林若。
那個曾經是安以沐最好的朋友,現在是轟動整個s市著名的音樂家的女人,她和他才稱得上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所有認識時迦南和安以沐的人都知道,安以沐對于時迦南來說,是一個錯誤,是一段他恨不得挫骨揚灰的羞恥烙印。
“回答我!”
時迦南近乎咆哮的聲音,把安以沐的思緒拉回現實。
安以沐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凝望著時迦南,那絲毫不加掩飾的目光,實在是太不妥當。
趕緊低下頭,兩頰頓時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蹲下身子,從地上一張一張地把文件撿起來,慢慢拼湊到眼前。
文章冗長,內容繁雜,單只看一眼標題,安以沐就多少猜到了八九分後續的內容。
這篇文章,最近早已傳遍了s市的大街小巷,引起了民眾的軒然大波。
文章的標題是︰《赫昌集團旗下暢銷飲料品牌涉嫌添加人工色素》。
“時總,這篇文章不是我寫的。”
整個過程,從容不迫,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不帶一絲波瀾。
時迦南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嘴角不由牽起一絲莫名的冷笑。
時總?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的稱呼已經變得這麼生疏,這麼可笑?甚至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了麼?
“是麼?”
壓抑著心頭怒火,時迦南踱著步子,慢慢走到了辦公桌前,拿起其中的一封信,朝安以沐的方向,揮了揮手。
“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麼嗎?”
安以沐從一開始回答問題,就沒有抬過頭。
目的很簡單,盡可能避免和時迦南四目相對,只是,那終究還是逃不過的。
咬了咬嘴唇,安以沐盡可能平復住內心的些微波動,讓表情看起來波瀾不驚。
“不知道。”
是個不卑不亢的好回答。
“呵呵……”
清冷的聲線從喉間傳來,安以沐恍惚有一絲錯覺,那聲音好像是從地獄傳出來的。
“今天早上十點,剛剛收到的匿名舉報信,直接寄到了我的辦公室。至于內容是什麼,我都不好意思念出來,自己拿過去,睜大眼楮好好看看!”
“舉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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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沐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舉報誰?舉報自己麼?
“怎麼?你是要我請你過來,還是要給你送過去?”
看安以沐還愣在原地,時迦南不由嘴角一牽,咄咄嘲諷起來。
回過神,安以沐咽了咽口水,挪著步子朝時迦南走去。
不過是三米多的距離,安以沐走過去的時候,好像比翻山越嶺還要艱難。
不過是三米多的距離,安以沐卻足足走了五年。
信箋,被時迦南從桌子的這頭,遞到了那頭。
安以沐的指腹,輕觸到信箋的粘合處,似乎還殘留著時迦南的溫度。
迫不及待地打開信箋,里面有兩份文件,一份是一張身份證復印件,還有一份是一張匯款證明。
身份證復印件上的那個人,安以沐並不認識,而那張匯款證明上,清清楚楚地標記著,從安以沐的賬戶,向那個陌生人的賬戶匯款十萬元。
“我不認識這個人。”
安以沐說話的時候,口氣平淡,好像在敘述一件和自己沒有關系的事情。
“所以,你是有隨便向陌生人匯款的愛好麼?”
還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嘲諷,時迦南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此刻和自己只有一米之遙的安以沐,心中某種不安分的情緒,在躁動著,壓抑著。
“匯款所用的那張銀行卡,是我在國外的賬戶,卡片很早前我就丟失了,還沒來得及回去注銷。”
安以沐不想辯駁什麼,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這些話,你不必和我講,畢竟我不是警察。”
“警察?”
一絲惴惴不安的預感,從安以沐的心頭劃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需要驚動警察了麼?
“實話告訴你,身份證復印件的所有人,就是網絡上那篇質量曝光帖的作者。換句話說,安以沐,有人舉報你私下雇佣網絡寫手,故意誹謗攻擊赫昌集團旗下暢銷飲品。你說,這種事,需不需要驚動警察?”
“什麼?”
安以沐驚訝地幾乎咋舌,蠕動嘴唇,猶豫了半天,才勉強從嘴里擠出幾個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這樣的解釋,無疑蒼白無力。
那茫然失措的樣子,哪怕是一顰一簇,時迦南都全部捕捉在眼楮里。
安以沐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說謊呢?把什麼都放在臉上的人,唯獨她的心,時迦南看不明白,也從未有把握看明白。
“你的智商,想說服我相信這事是你做的,的確有些困難。”
這句話的意思,模稜兩可,安以沐听不明白。
“出去吧。”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許久,終于,時迦南先下了逐客令。
顯然,會談無果。
咬了咬嘴唇,低著頭,安以沐並不打算立即離開,今天她過來,其實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時總……我的辭職信……您批了嗎?”
辭職信?
聞言,時迦南的眼中劃過一絲冷茫。
都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在心心念念著她的辭職信?她難道就這麼不願意在力點投資工作?這麼不願意在他的身邊工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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