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常常對我說,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我爸,我爸呢,常常又對我說,他怎麼這麼幸運的娶到了我媽。這估計是我從他們口中听到過的最一致的說法了。
當然,有一致的說法就一定會有分歧之處,比如媽媽老是會在回憶過去的時候不厭其煩的提到小天阿姨,然而爸爸每次都會已一種十分不屑的眼神望著我媽,仿佛在希望能夠有一種特異功能,能夠消除媽媽腦子里所有關于小天阿姨的回憶。恩……在這一點上,老實說,我還是非常贊同老爸的想法的。雖然我知道這種想法要是被老媽和小天阿姨知道,我和老爸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恩,至少以後沒人會給我們做飯了。天知道小天阿姨一生氣會把我媽帶到什麼地方去……
“小天,”子涵看著在廚房忙碌的小天弱弱的說道︰“我好餓啊……有吃的麼?”“你醒啦!有吃的有吃的,鍋里有皮蛋瘦肉粥,你去刷個牙洗個臉就過來吃吧。”小天麻利的盛了兩碗粥放在小飯桌上,不一會兒,子涵也從洗漱間出來,坐在桌子前,默默的吃著,小天坐在對面,像往常的周六一樣,同樣的座位,同樣的時間,心境卻完全不一樣了,兩個人都默默的吃著,兩人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可是誰都沒有先開口。
就這麼默默的吃完了早餐,食不知味,兩人都默默的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轉身走到洗碗池,“小天,”子涵終于再次開口。
“嗯?”小天扭頭,看向子涵的眼楮。
“你,昨天是去找他了吧。”
小天沉默著,放下碗,把手洗干淨,轉身面著子涵。“恩。”
“那他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啊,不就是那些你告訴我的話麼?我只是氣不過,結果還是白跑一趟……”
“可是他喜歡的是你啊,”子涵的聲音突然就帶了哭腔︰“當時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你們兩站在一起的時候,看著他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了,可是我還是死不要臉的黏上去。現在這個樣子是我活該吧,如果當初告訴你了,告訴你他喜歡你,現在你們應該會很好很好吧……”接下來的話都變成子涵帶著哭腔的嗚咽。
小天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望向窗外,果然還是一樣的星期六啊,陽光燦爛,綠意盎然。以前的星期六,應該是睡著懶覺自然醒,起床之後吃早餐,然後和子涵一起去附近的超市買下一個星期的食材和零食,把小冰箱塞得滿滿的才夠,然後去逛街或者去公園或者去騎自行車瞎逛,有好看的電影上映的時候會一起去看電影,星期六總是開心的,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明明是一樣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啊,本來說好了,這個星期,一起去海邊的……
“子涵,我們去海邊吧。”小天突然從自己的想象之中回到現實︰“我們去海邊吧,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麼?這個星期六一起去海邊的。”
“恩?”子涵略驚愕的抬起頭,看著小天堅定又期盼的眼神。子涵沉默了一會兒,默默的點了點頭。
海邊。
今天真的確實是個好天氣,雖然已經入秋了,但是依舊是陽光燦爛,海灘上的人雖然不似夏季時那麼火爆,但是也還是稀稀拉拉的有那麼一些。海風微微的吹著,子涵的長發在風中微微的揚起。秋天,已不那麼耀眼的陽光灑在子涵的臉上,金色的輪廓仿佛把所有的憂傷都掩蓋了。還是早晨呢,海風都還是潮濕的,帶著沒睡醒的味道,隨著海浪一陣陣的拍打上岸。小天就走在子涵的旁邊,就那麼慢慢走著,慢慢在海灘上印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子涵,”小天輕輕的開口︰“你真的當我是神經大條麼?我只是不想知道罷了。”小天又輕輕的嘆了口氣,“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又能怎麼樣呢?既然他不說,我就當做不知道。況且他還是我的上司,我從來就沒想過和自己的上司在一起。更何況我並不喜歡他。然後他就遇到了你,我看的出來,你很喜歡他,他也接受了你,我以為他會好好對你,但是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對不起,子涵,對不起,我真不該讓你來這家公司的。如果沒遇見他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怎麼能怪你,怎麼能怪你呢?”子涵的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是我非要和他在一起的,他說的沒錯,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應該有心理準備,但是我以為我可以改變他的……看來我還是太高估自己了,做人真是該有自知之明的啊……”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是因為那個家伙太渣了。再說了,哪有那麼多的如果當初,相信我,事情總會好起來的,不哭了……”小天慢慢的把子涵摟住,輕聲安慰道。
“哎呦哎呦,兩個大美女在公共場合摟摟抱抱的成和體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蕾絲邊呢……”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的一句話把子涵和小天兩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如果不是我知道子涵是我小嫂子,肯定會以為這是你不知道從哪兒騙來的小妹妹呢。”于夏那張賤賤的臉突然就從她們旁邊冒了出來。
“于夏?你從哪兒蹦出來的?你怎麼會在這兒?”小天驚詫的望著于夏,繼而皺起了眉頭,“你走開,不要偷听我們說話。”于夏本想再回一句,可痞痞的笑臉一下子又嚴肅了起來︰“子涵,怎麼哭了呢?和古越吵架了?”子涵一听這話,本已經收住的淚水又如同開了閘一般,嘩的一下又涌了出來。“你看你,叫你快走啦,呆哪兒哪兒沒好事。”小天看著子涵的淚臉,火氣蹭的又冒上來了。“小天,別說了,”子涵稍稍止住眼淚,對著于夏︰“我沒事,真的,于夏哥。沒事的話我們先走了。”
子涵拉起小天,加快腳步向前走去,走了幾步,卻又忽的停住,轉身對著于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于夏哥,我和古越分手了,以後,就不要再叫我嫂子了。”轉身,拉著小天朝馬路走去,只留下呆愣著的于夏,呆呆的盯著她們遠去的背影,以及子涵偷偷擦拭眼角的小動作。
風繼續吹,浪繼續拍打海岸,海水慢慢拭去了才留下的腳印,仿佛,這兒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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