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玄冬都在想老黑的事情。
老黑雖然聰明得不像一只鳥,平時也听得懂人話,但剛才那事,在他看來,若是真的,那實在是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白玄冬愈想愈覺得,這多半是他出現幻覺了。
回到谷青雲那里,發現谷青雲沒在。白玄冬也沒多想,平時,谷青雲偶爾也會不在。他正準備上樓,忽然,听得有人敲門。
白玄冬走了過去,一邊開門,一邊問道︰“誰?”
話音落下,門也開了。門外站著的人,對白玄冬來說,毫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很熟悉。雖然他們總共沒見過幾次,可白玄冬從來不曾忘記。
此人一身黑衣,戴著一張金色面具。
白玄冬一見到她,頓時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來這里,十有八九是來找他的。而且,
肯定沒好事!
白玄冬毫不猶豫,掉頭就跑。
只是,這谷青雲的小樓不是斷劍峰的石洞,青雲峰上也沒有那三個老頭。
白玄冬剛轉過身,門口的那個女人如鬼魅一般,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張冰冷的金色面具背後,眼神也如金屬一般冰冷,毫無溫度。
白玄冬還沒來得及驚慌,只見一抹猶如凝脂般的白皙一閃而過,他眼中的一切便頓時變得模糊起來,只記得此時鼻間似有一抹淡淡的清香,很好聞。
一道清風穿過樹林,卷入小樓,那扇洞開的木門,前後晃悠了兩下,發出了吱丫的輕響。樓內,已經空無一人。
……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玄冬幽幽睜開了眼楮。入目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白玄冬想起失去意識前的那些事,尤其是戴著面具的那個女人,心中頓時慌了起來。
這個女人正是鐵血,是上陽峰掌門手下最鋒利的一把刀。斷劍峰上黃老頭曾經跟他說過,上陽峰掌門之所以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這個叫鐵血的女人起碼要佔一半的功勞,她的手上,鮮血無數,心狠手辣的程度,比如今幽冥殿的那些魔頭,也相差無幾。
而這次鐵血從青雲峰將他擄來,肯定是掌門關陽的意思。而他這麼做的目的,也不難猜。要麼是為了歸一劍的事,要麼是為了斷劍峰上的一些事,要麼就是兩者都是。
而無論關陽是哪種目的,以關陽對白玄冬的不喜程度,他最後的下場,必然不會好到哪里去。
白玄冬想到這里,反倒是不怎麼驚慌了。他磚頭看了看周圍,原本的漆黑在經過適應後,倒是能看見一些東西了。
這似乎是一個石室,空間不大,頂多也就一丈見方,這里面除了他這個人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
這時,忽有說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聲音還不小,似乎是發生了什麼爭吵。白玄冬湊到了石壁上,仔細一听,頓時就激動起來。
因為,他听到了谷青雲的聲音。
看來,應該是谷青雲回去後沒找到他,所以來上陽峰要人了。
只是,白玄冬激動之下,並沒有去想,鐵血去青雲峰將他帶走,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谷青雲又是怎麼知道他是被上陽峰帶走的呢?
石室外,是一坐大殿,雖然比不上上陽殿那般的氣派,但也規模不小。此刻大殿內,站著幾個人,其中確實有谷青雲。可谷青雲並不是為了白玄冬而來的。他甚至不知道,此刻白玄冬就在後面的石洞中。
他來此地,是為了七天後,大青山弟子出山參與圍剿幽冥殿魔頭余孽一事。
此刻,谷青雲站在大殿之中,他的前方是皺著眉頭,臉色陰沉的關陽。關陽旁邊,還站著正德峰的朱銘,另一邊站著龍雲峰的王行雲。這兩人微垂著眼瞼,面無表情。
“師兄,這一次的事情,我堅決不同意!”谷青雲盯著面前的關陽,漲紅著臉,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話音剛落,關陽就哼了一聲,道︰“其他幾峰都同意,就你意見多!這事已經定了,人數都已經通報給其他幾派,由不得你不同意!”
谷青雲一听,眼楮都紅了,怒聲喊道︰“師兄,你這是成心要看著我青雲峰敗落下去嗎?”
“青雲師弟,你這話過分了!”朱銘忽然抬眼看向了谷青雲,冷笑著說道︰“師兄平日最疼你,但你也不能恃寵而驕,說話沒個分寸!”
谷青雲剛要反駁,關陽卻搶先說道︰“行了!現在是民族大義的時刻,豈能由著你一人的私心來!你青雲峰弟子的命是命,其他幾峰的弟子難道就都是草芥了?此事就這麼定了,你若要再胡攪蠻纏,那就休怪我對你不講情分了!”
谷青雲听完這話,哈哈笑了起來。看著關陽,他的目光漸漸變冷,半響後,他看了看朱銘,又看了看一旁一直沒說過話的龍行雲,最後看向了關陽,嘴角勾出一抹嘲諷︰“好一個情分二字啊!”說罷,大袖一甩,谷青雲邁起大步,毫不猶豫地往殿外走出。
此時,龍行雲的眼楮微微眯了一下。
“師兄,青雲師弟向來沖動,您別太往心里去!”朱銘低聲勸慰關陽,而此時,谷青雲還未走遠。
雖然朱銘聲音刻意放低了,但對于他們這些境界都在煉神境以上的強者來說,再低的聲音,這麼點距離,和在耳邊說又有什麼區別。
谷青雲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後,速度越發得快了。
關陽一直盯著谷青雲的背影,目光銳利如劍。直到谷青雲走出殿外,消失在外面熾白的日光當中。
“景陽峰那邊,你去通知!”關陽收回目光,朝著朱銘說道。
朱銘目光微微一閃,問︰“對了,那那個白玄冬,要不要讓他參加此次的行動?”
“不必了!”關陽回答。這回答倒是讓朱銘微微愣了一下,他悄悄看了關陽一眼後,立即點頭稱是。
“沒事的話,你們都走吧!”
關陽下了逐客令,朱銘先行禮轉身準備離開,龍行雲慢了一絲,他仿佛有話要說,可眼珠子一轉,又將話給吞了回去,跟在朱銘背後,走了出去。
他們剛走,關陽背後的黑暗中,就走出來一人,正是鐵血。
“人已經在暗室了!”鐵血輕聲說道。
關陽點點頭,道︰“你看著辦就行了!”
鐵血的眼中忽然掠過一絲疑惑,看著關陽的背影,猶豫了一下後,忽然輕聲問道︰“為何不等七天之後再動手!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豈不更好?”
關陽哼了一聲,道︰“你可知,景陽峰上的那個騰壺在前段時間,竟然偷偷下山了!”
鐵血一愣。
“而且,據說,那個騰壺的實力恐怕不只是我們所了解到的那些。有人看到他僅用一招就殺了一個化元境圓滿的幽冥殿魔頭!如此實力,只怕是與太一都不相上下了!”關陽說到此處,眼中忽然爆出一抹精光,殺機猛地凌厲起來,這大殿之內,頓時起了風,嗚咽不停。
鐵血站在關陽身後,身軀微微一顫,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半響後,她猛地跪下,低頭說道︰“是鐵血失職,當初沒有查清這騰壺的底!”
此時,鐵血的額頭上已有汗珠沁出。
片刻後,關陽微微閉上眼,大殿內的風頓時停了,再次變得寂靜下來。
“罷了,徐景陽行事縝密,你查不到也正常。不過,這騰壺若真有了合一境的實力,那恐怕他當初對那金針之術也是有所隱瞞!”關陽說道。
這金針之術非同小可,若能不被局限在劍心境以下,對于整個修行界來說,都將會是一次極大的震撼!
“您的意思是,那金針之術很可能不僅僅只是對劍心境一下的弟子有效?”鐵血不敢置信地問道。
關陽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道︰“不過,這還得要把騰壺帶回來親自問一問才知道!”
鐵血眼中光芒一閃,立馬低頭說道︰“鐵血明白,即刻就去辦!”
關陽卻笑了一下,道︰“不用這麼著急,你先把那個小子的事情辦妥了。徐景陽能藏一個騰壺,未必沒有第二個騰壺。那東西一日找不到,我這心里就不踏實!”
鐵血連忙應下︰“您放心,人既然已經抓來了,那我一定能撬開他的嘴!”
關陽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道︰“別再讓我失望了!”
“是。”鐵血低頭重重地應了一聲,仿佛是一個承諾。而後,直起身子,腳下往後一退,便融入了背後的黑暗之中。
大殿里,就剩下了關陽一人。背後是看不透的黑暗,前面是睜不開眼的光明。
忽然,關陽輕輕笑了起來。笑聲回蕩在這陰冷昏暗的大殿中,陰森而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轟隆隆——”
暗室的門忽然開了,一抹暗光還未來得及照進這暗室內,立馬就被一個人影擋住了。白玄冬蹲坐在對面的角落里,抬頭看了一眼那個人影,便收回了目光。
他的毫無反應,倒是讓進來的人微微驚訝了一下。目光在他身上一掃後,冷哼了一聲,道︰“你要是肯配合,我保證你不會受太多的苦。”清冷的聲音,不是鐵血又是誰!
此刻的白玄冬,在听到谷青雲離去後,經歷了失望的他,已經冷靜了許多。他也跟著哼了一聲,道︰“反正你們最終也不會放過我,我為何要配合你?”
“在斷劍峰上三年,你倒是學會了那幾個老頭身上的不識趣!”鐵血走到了白玄冬的跟前,蹲了下來。那張金色的面具,在昏暗中,看著頗為驚悚。面具背後,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把刀,架在了白玄冬的脖子上。他甚至能感覺到那股徹骨的冰涼,讓他毛骨悚然,全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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