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 張馨雅悶悶不樂地回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了?”李秀芬擔心地迎了上去,見張馨雅不說話,不由地皺起了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志明怎麼沒上來?”
張馨雅搖搖頭,故作輕松地說︰“沒事的,志明陪他家人呢,我就是有些累了。”
李秀芬突然想到了什麼,朝舒靈的房間看了一眼,嘆氣道︰“今天還真是辛苦你了。”
張馨雅見了無奈地笑了笑,但也沒有否認, 過了一會她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媽,志明今天和我提了結婚的事……”
“真的嗎?”李秀芬郁悶之色一掃而空, 她對薛志明這個準女婿一向很滿意,對方不但一表人才還很上進, 看樣子就是個有前途的小伙子。
張馨雅遲疑了一下說︰“他家里人想讓我們快點辦婚禮, 可是……”
“可是什麼呀,這不是好事嗎?你們都談了五六年了, 從大學到畢業, 媽早盼著這一天了。”李秀芬笑著拍拍張馨雅的手,“志明這孩子是個上進的,先前一直說要忙事業,媽還擔心你們遲遲不結婚呢, 這下不是好了?”
張馨雅愁眉苦臉地說︰“好是好,可我們才畢業兩年,手上又沒有積蓄,怎麼買房結婚啊!”
“啊?”李秀芬接連眨了幾下眼,似乎有些不確定,“你說他們家不買房子?出個首付也行啊,媽這里有點積蓄,到時候也能支持你一點。”
張馨雅還是搖頭︰“他們家說了,養出一個大學生不容易,家里還欠著一大筆外債呢,根本沒余力幫我們付首付。”
李秀芬這下也傻眼了︰“難不成他們過來催你們結婚,是讓你們租房住嗎?”
張馨雅欲言又止,最後在李秀芬的一再追問下,才開口說出實情︰“他們說是讓我們先住家里。”說著她看了一眼那個小房間,那壓根不能當新房啊!
“原來是這樣。”李秀芬一下明白過來,笑著安慰說,“住家里也好,平時也能聚在一起,人多還熱鬧呢!”說完這話,她看向了舒靈的房間,想了想對張馨雅保證道,“放心,回頭媽和舒靈說,讓她把房間讓出來,想來她也能體諒你們的難處,不會不答應的。”
張馨雅擔心地搖了搖頭︰“這樣妹妹就要受委屈了,還是再想辦法,大不了過幾年再結婚。”
“這怎麼行,婚姻大事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耽擱了。”李秀芬對此異常的堅決,當即敲響了舒靈的房門,把事情和她說了。
舒靈早知道有這麼一出,只不過當初她住著小屋子,人家不需要和她商量,當然這會李秀芬的口氣與其說是征求意見,倒不如說通知更確切些。
可她憑什麼答應呢?她瞥了眼仿佛置身事外的張馨雅,對著李秀芬說︰“這事不可能,別說房間我不讓,我也不同意一個陌生的大男人住到家里來,到時候多不方便你不會想不到?”
李秀芬還真沒想過,她耐下性子好言說道︰“志明以後就是你姐夫,那也不算陌生人,而且你姐姐有困難,你就不能體諒一些嗎?”
舒靈听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們兩個成年人解決不了問題,倒要讓我一個未成年人體諒,您確定不是在開玩笑?要麼就把我趕出去,想讓我騰房間,門都沒有!”
李秀芬還要再說,迎接她的卻是“砰”地一聲關門聲。
張馨雅連忙跑上前去把人扶住,而此刻李秀芬已經氣得變了臉色,她不停地搖頭嘆氣說︰“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好不容易找回來女兒,一回來就要把我氣死!”
“媽——”張馨雅一邊替她順氣一邊安撫道,“這事還是先算了,大不了就租房子嘛,總能想到辦法的。”
李秀芬听了一臉的難過,她一直盼著兩人快點結婚,哪里想到最後被找回來的女兒壞了事。
等到張馨雅把事情告訴男友,得到的卻是一句“那就先不結”,因為這話張馨雅一晚沒睡好,第二天紅著眼楮起了床。
李秀芬一看就知道不好,等問出話來,立刻沒好氣地把碗筷一擲︰“早知道就——”
“不找我回來嗎?”剛走出房間的舒靈替她接了後面的話,隨後又加了一句,“現在趕我走還來得及。”
李秀芬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張馨雅見了,立刻對舒靈說︰“妹妹你別這樣,媽只是為我操心沒有考慮周祥。放心,你不用騰房間,這婚我們不結了。”說著她阻止了想要說話的李秀芬。
舒靈只當沒听見沒看見,她可不認為自己有問題,她還從沒听說過有拿小姑子的房間當婚房的,他們不害臊,她還替他們臉紅呢!
事實上,就算房間沒問題,這婚也結不成,因為男方家里壓根是想以此為借口,變相地讓女方主動買房,後來得知女方沒這個意思,那薛志明就以事業剛起步為由,把婚期給無限延後了。
一頓早飯吃得異常沉悶,不久張馨雅去上班,李秀芬則帶著舒靈去辦轉學手續。
考慮到自己差不多已經忘光,舒靈就要求插班到高二,李秀芬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很快托人辦好了這事。
舒靈將要去上的正是楊瑞的學校,那是市里的重點中學,舒靈能夠插班進去,多少也是靠了點關系。
原本她的父親楊毅清也是這個學校的老師,後來下海經商賺了錢,為了回報當初培養過自己的母校,就捐了一座圖書館給學校,雖然已經過去十多年,但學校的許多老教師依然記得很清楚。只是物是人非,楊父英年早逝,在舒靈走失後沒幾年就因為意外去世了。
辦妥了手續,李秀芬就讓舒靈自己回去,她還要去公司處理事務。
舒靈沒答應,執意要和她一起去,說要參觀一下父親的公司。
李秀芬原本不肯,後來見舒靈在大街上發脾氣,怕惹來非議才同意了下來。
到了公司後,舒靈一反常態,對著誰都是笑臉相迎,等對方問起,李秀芬只好一一解釋,說這是她找回來的女兒。
看著那些人驚愕的表情,舒靈依舊笑得一臉無知,而很快整個公司都知道了舒靈的存在。
李秀芬雖然很詫異舒靈的表現,但她並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反倒對這個女兒愈發謹慎起來,在她看來,如此兩面三刀,家里外面兩副模樣,一定是在孤兒院里學壞了。
舒靈仿佛沒看到對方緊皺的眉頭,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
這個公司說大不大,也就二十多個員工,但說小也不算太小,每年有百來萬的盈利,要不然當初楊父也沒能力一口氣捐出一座圖書館。
舒靈接受了一波慰問後,就借口不打擾大家工作,主動離開了公司。
回去的路上,她摸著癟癟的口袋,後知後覺地發現,她不但沒有錢坐車回去,竟然連鑰匙都沒有!
猶豫了一下,她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張馨雅工作的地方。
等張馨雅匆忙趕過來給舒靈付了錢,又將舒靈帶到一旁詢問,舒靈才一臉委屈地說︰“媽沒給我錢,也沒給我鑰匙!”
這時候正是中午公司進出人最多的時候,舒靈的話說得不算大聲,但也絕對不小聲,很快就有認識張馨雅的人過來詢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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