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先去換身衣服。”蕭煥煥抬腳便奔向門檻那,看都不看一眼床榻上的甦風華,卻沒走幾步,腳下踩著個什麼東西,她停住,挪開腳,是一只白玉耳環。
這是她送給林冬兒的白玉耳環,出現在這?
此物定是林冬兒戴在耳朵上,不小心遺落在此處的,必然是來過甦風華寢殿,又或者,這,才是案發現場?
然而,甦風華給到戶部的口供,卻是說只跟林冬兒見過一次,是林冬兒過來跟她敘舊,二人算是故人。呵,故人?怕是敵對的故人了。這點,偷偷看過她兩針鋒相對的蕭煥煥又怎會信,只是甦風華騙騙大理寺那邊正經查案子的官員罷了。太後派了人來查案,但皇後這邊也不得清淨,催的她趕緊查出個什麼來交代。
明處是有人在管這事了,暗處她還得跟個獵犬似的,搜尋蛛絲馬跡。
這一夜睡得都不踏實,天一亮便傳了人去召見大理寺派的官員。
蕭煥煥換了身銀邊暗紋深色袍子,正所謂干正事就要有干正事的樣子。坐在茶塌上,一副把自己當成了蕭錦辰的做派,學著他那般的捏著手里的茶盞,時不時抿一小口,很是優雅的感覺,一看便是皇室里出來的好苗子,根正苗紅。
不怕太陽曬,不怕風雨狂!只怕皇兄說她懶呀,沒有禮數呀無顏見官員。
來人穿著朝服,剛下朝便匆匆趕來東宮的待客廳里,微微垂著頭的余光先是瞥見了一雙黑色靴子,沾著點花白的雪。來人在門外抖了下靴上的冰渣子,這才拱著手進來行禮︰“拜見殿下。”
她本是端著太子的做派,故是眼皮子一直傲嬌的耷拉著,盯著那副筆墨新鮮的山水畫裝著風雅。憑借雙黑靴是看不出來人樣貌,她猜多半是個快要古稀的老年大臣,畢竟大理寺那地方還是些老謀深算的老頭子居多。
可這聲音怎的听得那麼年輕,還好像在哪听過。
雖是這般想來,蕭煥煥依舊是端足了太子的架子,捏著茶盞的蓋子,面無表情的緩緩的抬眸望去,就這一望,對上一雙笑眼,差點沒繃住她這兩米八的氣場。
是白雲巔吧,這想象中老謀深算的老頭子居然是白雲巔!!
眨了眨眼楮,害怕自己是因為最近壓力過大而產生了子虛烏有的幻覺,蕭煥煥捏著蓋子,尷尬的撇了幾下茶盞里的茶葉,也沒喝,之前兩次見到白雲巔都尷尬至極,這回本想做個正兒八經的太子,偏生踫上白雲巔,這怕是印象根深蒂固,難以變動。
故,同白雲巔根本不用裝模作樣。
經過了一番思想斗爭,蕭煥煥索性就將那茶盞一放,起身平視著面前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心里惴惴不安,強自吞咽了口唾沫,“你這次,該不會又帶了月餅吧?”
這事她一直後怕著,見過隨身帶刀的,帶書的,次次都帶月餅充饑的,恐怕也只有白雲巔了。她是怕了,偏偏這人還熱情,有一種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派頭在。
甩甩袖子,示意里頭沒月餅,只有一卷宗,抽出攥緊後拱手,白雲巔和善的笑道︰“今日殿下傳在下來,可是有了那方面的偏方了?”
呀!偏方。
之前白雲巔的確是托她找個偏方來著,事一多,哪來的偏方啊,方向都找不到了,這還被只白玉耳環給惱的睡不著,腦子就好像被泡在沸水里蒸煮,難受。
按著右腦仁,蕭煥煥另一只指節分明的手敲打旁邊矮桌桌面,“今日孤是為了林冬兒慘死的案子召見你的。”
“此事在下當然知道,但在下覺得,殿下可是越界了?”
“孤是太子,難道還不能管這事了?”蕭煥煥向來不懂這些,說話也是怎麼直怎麼來。這點,蕭錦辰也覺得沒個十幾年的功夫,也很難將她徹底糾正,便對她的要求退了一步,讓她多沉默,少說話。
沉默,是金。但沉默,對她來說就是無比的憋屈。
白雲巔依舊是和善的笑著,眼楮笑眯眯的,“殿下興許是多年在外征戰,對朝堂之事鮮少接觸,這牽扯到皇室家眷的案件通通歸大理寺管轄,太後也不過是派在下同大理寺跟進此案件罷了。”
是這麼復雜的嗎?
微微愣怔,蕭煥煥握了握白玉耳環,細細的斟酌了下,抬頭對上那雙含笑的眼楮,“孤的愛妃遭此命劫,孤也想早日將凶手緝拿歸案,昨夜,孤在東宮的偏殿里發現了這只白玉耳環。”
看著伸到跟前的白玉耳環,白雲巔道︰“那此物便是證物了,殿下可還知道些什麼?”
安插的線人來給蕭錦辰私密通報,听到蕭煥煥還在糾纏這個案件不罷休,他很是氣惱。
不等蕭煥煥把知道的東西說個一二,深藍色裙角就拂過門檻處,她微微一愣,剩下的話全部梗在喉嚨里。
“白大人也在呢。本宮是想來跟皇兄借益心丸的,今個兒不知怎的,這心里就是悶的慌,憋著口氣似的。”蕭錦辰摸著心口窩處,順了下氣,佯裝氣短發悶。
見了這只年輕的狐狸,他也得扮成狐狸,不然會被啃的不剩骨頭渣子,不像她,還跟人一副很熟絡的樣子,生怕別人不賣了她這小羊羔似的,眼巴巴的貼著別人,軟糯著聲音︰你看我這一身羊毛,也是很值錢的啊!
斜眼�了下她,蕭錦辰氣她不听話,微微一側臉,轉而繼續露出苦痛的表情望著白雲巔。
人都望著他了。白雲巔唏噓道︰“公主要保重身體啊。可有找太醫看過?”
蕭錦辰回道︰“看了。也無大礙,只是氣血有些虛,想起皇兄這還有皇祖母之前給賜的丹藥,便想討一顆來服用看看能不能好些。畢竟太醫那邊要開方子,那藥效也很緩慢。”
東宮雖大,但她也是摸了個遍的,大抵有哪些個東西,她心里還是門兒清的,但偏生沒見過這什麼益心丸。心里尋思著他只是來攪局罷了。
“晚點孤讓緋月給你送去殿中。”朝著他皺皺鼻子,蕭煥煥轉身面向白雲巔,仿若無人般的繼續將手里的白玉耳環轉交給他,“這個你要保管好,孤相信,這個物證至少能幫得上一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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