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域大腦得去轉動著,但他悲哀的發展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原來重生並不是萬能的,也不是為所欲為的。
眼楮在一家人的臉上掃過,張晨域想起了趙詠華的《家》,想起了前世今生。對家的概念他理解最深,體會也最多。
腦海中的旋律響起,手緊跟著彈起了吉他,嘴里面也唱了起來︰
“夢里我又回到熟悉的家
不見爸媽剩涼掉的茶
一口喝不下
嘴角有歲月的風沙
我的小學證件
爸還收好嗎?
你的梳子已長出白發
還讓你牽掛
……”
隨著回憶歌唱,他的情緒完全投入到對歌曲的演繹當中去,因為有生活實踐,對家的感情真摯濃烈,歌曲的感染力也自然提升了不少。
張晨域唱完之後,許久之後才從這種情緒中走出來,而家里的幾個長輩多少也被其中的歌詞所感染,許久沒有再說話。
年三十一家人早早起來開始忙碌了起來,盡管天氣陰冷得可怕,但抵擋不住人們對春節的向往,村子里面徹底沸騰了起來,人們見到再也不是問候莊稼活路,轉而問起你家晚飯準備好了嗎,你家門畫貼了嗎?
對聯誰寫的?
鞭炮干脆嗎?
買了糖果嗎?
張晨欣和張晨熙兩個是唯一可以撒歡兒跑的閑人,其他包括張晨楠都動起來幫忙準備年夜飯。
張福德一大早就有人找上門來求著他給寫對聯呢。
這時候還沒有多少統一印刷的對聯賣,很多都是找人寫的。
有的人每到過年的時候就拿著毛筆,紅紙,墨汁走村串巷幫人寫對聯,一副五角錢。
但就是這樣的五角錢很多人家,尤其是這些內地偏遠的農村都是舍不得的,如果央人寫了,每家每戶再窮也得有兩三道門,還有天地要寫,算下來至少也得是三塊錢到五塊錢了,這可不是小錢了。
因此,很多家就會專門找村子里面識字又寫得不錯的人給幫忙寫,關系好的就白寫了,差一點的給點玉米或者白米之類的作為酬勞。
張家在村里面是出了名的,甚至在整個鎮上都是有名的家族。
原先張晨域的爺爺就是有名的村支書,以脾氣爆,膽子大出的名,而後是家中出了兩個高官。
嚴格說起來張福才那不是官,可農村不管你這些,說是高官就是高官,道理都不和你講。
再就是老張家人丁興旺,爺爺那輩弟兄五人,下面單單兒子就有十九個,到張晨域這一輩男丁算下來有五十多個,這可不得了,在這個時候人們還是視金錢如糞土的年代,崇尚的是偉人的人多力量大。
而因為時代的原因,加上爺爺他們老弟兄基本都還硬朗得很,所以這還是一個家族,凝聚力十分強大,很多時候辦事都是全家上陣的。
正所謂本事越大責任越大,這都不用誰強迫,村里人理所應當的這般認為,張家也理所應當的承擔著一些責任和義務,一切都是自發的。
因此,很多人來找張福德寫字,張福德的字那是沒得說的,若不是進了體制內,張晨域有理由相信,老張家說不得就會出一個書法家。當然大小就不敢保證咯。
張福德忙得不可開交,張福才只好和三弟陪著老爸聊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的字不咋地,畢竟是當兵出來的。
張晨域帶著張晨楠,張晨旭三人一大早就到後山去撕松葉去了。
這邊有個傳統,春節的時候,不在桌子上吃飯。而是在地上鋪上松葉,把飯菜全部端到松葉上,一家人按照長幼的順序從靠近供桌的地方開始坐下來,就坐在松葉上面吃飯,喝酒。
當然這樣坐著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什麼人流傳下來的禮節。
好在老張家出了張福才和張福德兩個人才之後,逐漸改變了一些,只是除夕席地而坐,初一開始就把桌子放在松葉上,大家用小凳子圍坐在一起吃飯喝酒,聊天話家常。
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胡亂的吃過早飯,接著忙活。
一九九零年,村子里面沒有自來水,大家還得要去龍潭里面挑水回來吃,用。
張晨域還好,起初不是很適應,水撒了一路,回來的時候往往只有半桶水了,她畢竟有些四十六歲的靈魂的人,很快就總結出經驗,找到挑水的竅門。
張晨楠不行了,第一次高高興興的去,回來只有一瓢水,還把自己的衣服褲子算弄濕了,回來就不去了,挑水就又成了張晨域和張晨旭的事情。
經驗是有了,可身體吃不消了,挑了三挑水之後,張晨域的肩膀火辣辣的疼,掀開衣服一看算紅腫了起來,已經破皮了。
無奈,春節要準備的菜太多了,單單洗菜的水就需要很多。
張福才和張福祿接過兒子的活兒干起來了。
終于閑下來的張晨域和張晨旭坐在二叔身邊看他寫字,順帶著休息一下,別小看挑水,如果不會用力,那可是一個累人的活兒。
眼看時間到十二點了,很多人著急了,可沒有辦法,只能干著急,張晨域自告奮勇的提出他也可以寫。
好吧,盡管有人懷疑,可沒有人提出來啊這時候的人們多麼純樸啊!
“是啊,都是高材生,還愁不會寫字?”人們毫不吝嗇他們純樸的毫無心機的贊揚,這花若是後世,那肯定是鄙視你了,可現在不,這是發自內心深處的贊揚。
他們純樸的認為上過學的都是文化人,寫字那是理所當然的,何況他們根本就不懂字好看不好看。
張晨域也不去理會其他,從昨天回到老家那一刻開始,他的思想也正在發生著變化。
變化是對的,人總要變化才是發展的。
此刻的他對過去的生活更多的回憶,融合到現在的生活中,他更願意在家人面前過得坦然,誠實,開心一些,所以他不再顧忌太多,他相信自己變化再大,家人也會理所當然的接受,只要這種變化不是太突然。
寫毛筆字突然嗎,不突然,因為他原本在初高中時候就有過寫毛筆字的經歷。
毛筆是家中常備的,因為這些年張福德回家基本都會幫村民寫春聯。
張晨域準備好之後,看著二叔寫的春聯,照抄下來就成。
他的第一副對聯寫好之後,二叔抬頭看了一眼,張晨域明顯看到他眼中的贊許和一抹驚訝!
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所有人都離開了張家,張晨域走進堂屋去幫著準備炒菜,他的肩膀現在疼得厲害,但他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興和充實。
年夜飯在下午五點半左右準備就緒,但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
爺爺帶著張晨旭和張晨欣祖孫三人去點香,這個是大事情,爺爺很虔誠的帶著兩個孫子作揖,認真的把香插在門兩邊,火塘邊,灶上,還有供桌上。
而在老家還有一個規矩那就是點香這種事,女人是不可以的,具體為什麼張晨域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還是祖上留下來的,大家就默默的照做了,並沒有人問起為什麼!
然後爺爺端著早就準備好的齋飯三碗,還有四四方方的豬肉一塊,煙酒茶等,在前面,朝著大門外面磕頭,他嘴里面念念有詞,他磕頭,後面一長串的家人就跟著磕頭,三拜九叩然後是供桌面前,依舊如此,張晨域做得很認真。
有的人覺得這是封建迷信,或者過去是,但隨著時代發展,很多時候人們坐這些事,再不是為了一個目的而去,一切都變成了一種禮節,如果不做這些,似乎缺少了一些端莊和傳統,也缺少了一種氛圍。
一切都做好了,飯菜全部擺放在鋪好的松葉上,大家按照規矩做好,張福祿點燃一掛鞭炮,一家人在鞭炮聲中開始吃年夜飯。
大家都高高興興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慶是真摯的。似乎一年的所有忙累都會在這一天一掃而空一樣。
這一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喝酒,流連張晨熙這種小不點都不被大人所限制,給了她和張晨欣一瓶小香檳酒,把他們樂得步行。
年夜飯過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瓜子,水果,話家常。
有人來串門了,這種時候來的都是比較親近的,都是幾個未出五服的本家叔伯兄弟,女性這時候還是恪守老禮,不大串門的。
家人熱情的招呼他們坐,然後敬煙敬茶,坐在一起說說話。
十點不到,串門的人就回了,老張家人也就開始說一些眼下的事情,即是匯報也是商討還是來年的計劃和期盼。
在國人的眼楮里面,元旦並不是新的一年,只有過了年三十,年初一才是全新的一年。
這種想法深入每一個國人的骨髓中,是和血液一樣被傳承的。
這時候國人惦記的基本都是咱們本國的傳統節日,氛圍異常濃厚,直到2000年左右逐漸被那些所謂的新新人類打破,他們崇尚外國的月亮,尤其是某一代人成長起來之後,覺得外國的一切都是好的,他們五萬那種標榜的自由來提升自己的高度,他們需要那種奢靡的生活來麻醉自己,他們喜歡談天說地,咒罵國內千不好萬不好,用國內的短板和國外的長處對比,然後獲得短暫的快感。
殊不知,在他們數典忘祖的背後是他們對世界的一無所知,甚至很多人連外國電影電視都沒有看多少,就開始向往起歐美和棒子國,那里是人間天堂!
一邊是無聲的歲月變遷,一邊卻是經濟大發展下人們的浮躁,墮落,空虛,乃至于無助。
張晨域的情緒波動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