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業員一看到沈凌提著包袱進店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熟練的問道︰“是賣出去以後再付錢還是現在就付錢?”
沈凌道︰“現在就付錢。”雖然賣出去以後給的價格比現在高,但是為了不節外生枝,還是早點拿到錢的好。畢竟現在以她這樣的身份,和外人發生沖突,最後吃虧的總是她。
滿滿一包袱衣物最後賣了兩百多塊錢,幾乎抵得上家里的積蓄了。
從商店里走出來,沈凌不由有些興奮,看到附近有家國營食堂,花一塊錢買了四個肉包子。
回到家里,鄭浩正在院子里玩。
沈凌進屋找出三個信封,把里面的錢和今天剛剛到手的兩百多塊錢一起放進空間,家里哪有空間安全。
這之後,沈凌又賣了兩次衣物,又多了三百塊錢的進項。但是每日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她有心想找份工作,卻又放心不下鄭浩,只得暫時擱下這件事。
這天許太太帶安蕊過來串門,兩個孩子手拉手去了隔壁房間玩過家家。許太太這才吞吞吐吐的開口道︰“阿芸,我有件事想要請你幫下忙。”她說著話,從懷里取出一方帕子,打開帕子,里面是一只瓖嵌著祖母綠的金戒指。
“早之前我看勢頭不好,便將自己的首飾偷偷藏了起來。這只戒指還是我祖母留給我的,說是讓我傳給自己的女兒。可是如今我們家連吃飯都成問題,還要這些東西做什麼。”她將戒指重新用帕子包好交給沈凌,“你幫我問問老林的那個學生,看他能不能幫我把它換成錢,糧食也行。”
沈凌原本是想推拒的,但是听到糧食二字又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想了想說道︰“好,我幫你問問。只是這東西你想換多少錢和糧食?”
許太太道︰“听我祖母說,這東西在清朝時差不多值五百兩銀子。如今,只要有人出兩百塊或是兩百斤糧食,我就賣。”她說完拉著陳芸的手又道,“這件事就拜托給你了。你是知道我們家處境的,一旦被人知道我手里還有這些東西,我們家老許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沈凌點頭道︰“我都知道。”陳芸當初陪嫁過來的一對青花瓷花瓶在第一次抄家時便被那些人砸了個粉碎,嘴里還嚷嚷著破四舊,更別提這樣值錢的老古董了。一旦被人知道,沒收還是小事,最怕他們揪住人不放,隔三差五的□□,誰也受不了。
許太太走後,沈凌拿著那只戒指看了好半天,雖然她不懂珠寶,但是也能看出這是好東西。這樣的珠寶要是拿到後世,賣上幾百萬不成問題,這也是沈凌收下這個戒指的原因。畢竟機會難得。
之前她還是春妮的時候,將手頭上最後的一兩多銀子全部買了糧食。現在空間里一共有二十多斤白面,兩百多斤玉米面,三百斤粟米,兩百多斤綠豆,兩百多斤黃豆。
這些糧食省著吃,沈凌覺得足可支撐兩三年時間。何況她和鄭浩每個月還有糧票可領,兩個人能領到三十來斤的糧食。雖然這些糧食中還包含高粱和紅薯,但總歸也能填飽肚子。
沈凌權衡了一番,覺得全給現錢或是糧食都不合算,最後決定給許太太一百塊現錢和一百斤糧食。
因為答應了許太太要幫她問問那個子虛烏有的學生,第二天沈凌出去了一趟,將最後一批用不到的衣物賣了不到五十塊錢。
空間里的雞蛋不多了,她準備去菜市場看看有沒有賣雞蛋的。
大概是因為她這次出門的時間還早,菜市場的幾個菜攤前還排著好些人,沈凌來到賣雞蛋的攤前,前面排著好幾個人。她站在一個老太太後面,心里正在盤算買多少雞蛋。
忽然後面被人拍了一下,沈凌回頭一看,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人笑道︰“剛才我遠遠看著是你,想著你們家現在這狀況,又覺得不可能,哪知真是你。”
她的眼楮像是一雙探照燈,從頭到腳將沈凌掃了一遍,不待沈凌開口又道︰“我還以為你們老林走後,你日子不知道有多難過呢!”言下之意就是說竟然還能吃起雞蛋。
陳芸的記憶中似乎並無此人,因此沈凌猶疑道︰“這位同志,你認得我?”
那個女人不由嘖嘖了兩聲︰“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記得了,我叫秦鐵梅,是老林的小學同學,兒子還跟你家老林學過幾天書法。”
沈凌想了想,陳芸的記憶中似乎有這麼個人,自從老林出事後就再也不見她登門了。
“想起來沒有?”
沈凌淡淡笑道︰“想起來了。多年沒有來往,難免有些生疏。”
這話綿里藏針,秦鐵梅不自在的把手里的籃子往上提了提,沒話找話道︰“你也來買雞蛋?”
沈凌嗯了一聲︰“買給外孫吃。”
“老林走後,你們的日子不好過?”
哪有一上來這樣問人家的,若是原來的陳芸,只怕要被這幾句話氣哭,不過沈凌知道有些人說話就是這種風格,因此她淡淡道︰“是不好過。”
“其實你這種情況最好找份工作。”秦鐵梅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
沈凌道︰“工作哪有那麼好找?”
秦鐵梅試探的說道︰“我倒是認識不少人,如果你真想找工作,我可以幫你介紹。只要事成以後,你付我一點介紹費就行。”
“行,這沒問題。不過我家里還有一個四歲的孩子,最好能離家近一些或是工作的時候能帶上孩子。”沈凌說道。
兩人說著話,前面的人一個個買完雞蛋,很快就輪到沈凌,她掏一塊錢買了兩斤雞蛋,與秦鐵梅點了點頭便走出了菜市場。
兩天以後秦鐵梅再上門時便給沈凌帶來了一份糊火柴盒的工作。沈凌拿出兩塊錢算作介紹費,從此就開始在家糊火柴盒。
許太太帶著安蕊再來串門時,沈凌便將一百塊錢和一百斤糧食交給她。許太太看見那一百斤糧食中還有兩斤白面,一再向沈凌道謝,同時把欠沈凌的十塊錢還了她。
沈凌本以為此事就此打住,哪知過了半個月,許太太帶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來找她。
許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是我弟媳婦,家里有個生病的孩子,想要吃些細糧做的吃食,不知道老林那位學生肯不肯幫忙弄些細糧,白面和掛面都行。”
沈凌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這我做不了主,你也知道如今這世道,一次兩次可以,若是多了,難免被人盯上。”
許太太道︰“我也知道你的為難之處,本來不想開口的,架不住她一再央告。”
許太太的弟媳開口道︰“我保證這件事我誰都不說,而且只求你們幫這一次忙。”她從懷里取出一個不起眼的木盒,打開來是一對晶瑩剔透的白玉手鐲和一對金耳墜。
“這白玉手鐲就當是給陳大姐你的一點謝禮。”許太太的弟媳道,“那一對金耳墜全換成細糧,或是細糧做的掛面都行。”
沈凌起初自然是不肯接的,只是架不住那女人在旁一直哭求,說家里的孩子怎樣病的吃不下那些粗糧,只想一些好消化的東西吃。
最終,沈凌還是答應了那個女人的請求,只是言明,這是最後一次了。她倒不是怕人發現,而是她手上的錢和糧食也不是太多,再來這麼幾次,她就要勒緊腰帶過日子了。歸根結底,她在這個世界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做任務,若是因為貪欲影響自己的積分,那就得不償失了。
兩天後,沈凌不等許太太找過來,就主動去了許家。
許家的這棟洋房是兩層樓式的西式建築,樓前搭著葡萄架,花園里種著各種花草。卻因為此時是冬季,看上去一片蕭條。
沈凌走進去時,只見花園里還留有一些被踐踏過的痕跡,一樓的門窗則關的緊緊的。
她向里面喊道︰“春麗,春麗,你在家嗎?”春麗是許太太的名字。
過了有兩三分鐘,听到聲音的許太太才打開門,“是阿芸啊,快請進!”
許太太將沈凌讓進空空蕩蕩的客廳,正準備動手倒茶時,沈凌開口道︰“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安蕊呢,這孩子怎麼近日不到我家來玩了。”
許太太道︰“安蕊在樓上,方才想起自己的父母,哭了好一會兒,這會兒已經睡著了。”安蕊的父母也就是許太太的兒子兒媳和陳芸的女兒女婿一樣都被下放到了外省。
沈凌想起了鄭浩,小家伙大概是因為父母離家的時候還小,倒是很少提起父母來,只是姥姥長姥姥短。
她將這些雜緒拋到一邊,把手上的一些從空間里取出的吃食和兩斤面粉放到桌上,說道︰“老林的那位學生听說了這件事以後,想方設法的給你們弄到了一些饅頭、面包、蛋糕之類的吃食。”
許太太看到那些東西立時喜出望外,“還有面包和蛋糕,阿芸,真是太感謝你了。我佷子病了這麼些天,一直想吃這些東西。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對。”
沈凌從空間拿出那些吃食時,還有些不確定對方會不會要這些東西,如今許太太這麼說,她方才知道在後世稀松平常的東西在這個時代卻是如此珍貴。
從許家出來回到家,沈凌一進家門,鄭浩就撲了過來。他最近吃的好了,不僅臉色好了,就是身上也有了肉。三十多斤的重量一下子壓在沈凌身上,她還真有些承受不住。
不過既然鄭浩的臉色恢復正常了,也是時候將鍛煉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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