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敏麗馬上說︰“我們現在正在抓緊調查工程的整體施工和設計情況,我想很快就會找到問題到底出現在哪里。我們現在已經在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那就是把我們黨政中心的大樓給學生們騰出來,估計兩天之後就會讓學生們到新的校舍上課了。”
苗振鐸看重郝敏麗,說︰“這樣做是對的,你能保證你自己在這個工程中沒有任何問題?”
郝敏麗看重苗振鐸那威嚴的神色,遲疑了一下,說︰“我保證沒有……”
苗振鐸看著郝敏麗遲疑的眼神,什麼都明白了,嘆了口氣說︰“你啊,真是讓我不省心,我這個剛剛代理書記的人,可不想還沒正式上任就在下面出現麻煩。這一年多,我們這個縣出現的問題夠多了。你這樣吧,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明天你到市委黨校去學習三個月。”
郝敏麗立刻愣在了那里︰“苗書記,你這是要罷我的官啊?”
苗振鐸立刻生氣起來︰“胡鬧。你懂不懂什麼叫罷官,什麼叫保護干部?你這個時候還在任上,一旦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收場?你懂不懂見機而動的道理?現在這個時候是非常特殊的時候,難道縣里就不能去調查你們嗎?你在那里讓他們怎麼工作?一旦真的有什麼問題,對你有什麼好處?”
郝敏麗听苗振鐸這樣一說,慢慢的明白了一些,原來苗振鐸是要在這個時候把她保護起來,現在她也是最艱難的時期,那個李貴富就開始跟她鬧對立,一旦她真的出了事兒,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你是說我明天……”
苗振鐸說︰“對,就明天,明白嗎,不管發生什麼,你不再參與,我有些事情也好辦,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都跟你不再發生關系。”
“那我明白了。”
郝敏麗的聲調里顫抖著,雖然苗振鐸做出保護她的措施,但到黨校學習,就意味著現在她就要交權,而對一個當領導的交權,也就意味著他已經被劃入另類。她雖然不排除還有重新起來的機會,但她現在必須明白,她這個鎮委書記從現在開始,已經沒什麼權力了。
苗振鐸站了起來,說︰“好了,回去準備,明天直接到市委黨校,誰也不用打招呼了,我希望你利用這幾個月的時間好好的提高一下認識,學點真東西。外面還有人等著我,我不能在這里陪著你了。”
郝敏麗馬上把那包東西送上去說︰“這是……”
苗振鐸瞪了一下眼楮說︰“你這是干什麼?拿回去,不管是你的錢還是公家的,都給我拿回去。”
苗振鐸不再說什麼,意味深長地看了郝敏麗一眼,走出了會客室,把郝敏麗扔在了這里。
雖然是保護起來,但只有自己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苗振鐸走了,郝敏麗呆呆地坐了一會,知道自己繼續坐在這里已經沒什麼意思,站了起來後走出醫院,葉向東看到書記從醫院走出來的腳步顯得沉重了,心想,郝書記在里面發生了什麼?她不是去見苗振鐸了嗎?她不是給苗振鐸送五萬塊錢嗎?雖然這錢不甚多,但是看一個病人,也就不少了,看來這個病人看的讓郝敏麗的心情不好。
葉向東從車里出來,迎了上去,對郝敏麗笑著說︰“郝書記,見到苗書記了?”
郝敏麗看了葉向東一眼,沒心思說這些,上了車,葉向東給車門關上,自己坐在司機的座位上,看著一臉陰沉的郝敏麗,停了一會才問︰“郝書記,我們現在是回去嗎?”
郝敏麗似乎才意識到身邊還有個年輕人,嘆了口氣說︰“回去什麼?”
葉向東沒明白郝敏麗話里的意思,馬上又問︰“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郝敏麗搖搖頭說︰“去哪里?哪里還有我去的地方?咳。”
葉向東看到郝敏麗悲傷的樣子,就知道這個書記出事了,至少是發生了什麼。按照現在的情況,很可能是這次看望苗振鐸,卻看出了問題了。
出現了什麼問題呢?最大的問題那就是借此機會,苗振鐸把郝敏麗書記的職位剝奪了,但他現在不能這樣問,就笑著說︰“郝書記,現在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你想吃什麼,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郝敏麗經歷了這一天的折騰,又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只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到了極點,但她更想喝酒,把自己喝醉,讓自己不再為此煩惱,上級也就是苗振鐸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她怎麼也是沒用,能做的,就是要面對這個現實,明天到饒河市委黨校去學習了。
“好,你找個安靜的地方吧。機關的人很少有人去的。”
他們現在身在寧古,葉向東想了想,忽然想到他過去在郊外和陳娟出去時,到過的那家農家飯館,那里是真的安靜,不會有縣機關的人去的,就說︰“那我們到郊外的那家農家菜館吧,那里倒是很安靜的呢。”
郝敏麗沒精打采地說︰“你就安排吧。”說著閉上眼楮,像是閉目養神似的,但她心里的思緒一點也不能安靜。
葉向東也就不能打擾郝敏麗。他還是第一次給當領導的開車,但憑著他的經驗,郝敏麗一定遇到了麻煩,也就是說,這個鎮委書記真的出現麻煩了。
他不知道結果是什麼,但他從自己的角度來看問題,他還真的不想讓郝敏麗出事,郝敏麗很明顯,是看重自己的,沒把他過去的事情當回事,也看到了自己的能力。他覺得自己現在雖然還在背運中,如果遇到一個好的領導,他很快就會重新崛起的,但是郝敏麗一旦被調走,他的前途也就暗淡下來,現在的常務副書記李貴富是個任人唯親的人,辦公室主任劉偉,就是他的遠房的一個什麼佷子,而劉偉是死活不會讓他翻身的。
他的心情又開始抑郁了,但他不能讓郝敏麗看出來,郝敏麗閉著眼楮不想說什麼,他也就一心開車。很快就到了那家農家菜館,葉向東說︰“郝書記,我先進去訂個位置。”
郝敏麗說︰“你去吧。”
葉向東走了進去。這里他一共來了兩次,第一次是跟陳娟來的,那次是他意氣風發,想跟齊官亮進一步搞好關系,要調動工作,一心打自己小算盤,第二次是跟那個現在已經被他滅了的楚天舒。那時的楚天舒還真是跟自己不錯,一心巴結自己,但就是這樣的人,心狠起來簡直堪比毒蛇的。
菜館的老板知道葉向東這個年輕人不是一般的人,也不說什麼,就把最安靜的那間包房給他們使用,葉向東吩咐道︰“別讓隨便什麼人闖進來。”
“好的,你放心吧。”
那老板以為葉向東這個帥氣的年輕人要弄來個什麼女人干那個。當葉向東讓郝敏麗進來的時候,那老板才明白,這是年輕人和女上司在這里密謀什麼,心想,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靠著女上司啊,就跟漂亮的小妹喜歡傍大款似的。
郝敏麗進了里間,葉向東也沒問郝敏麗,就點了幾個女人喜歡吃的菜,在點什麼酒時,葉向東看了郝敏麗一眼,郝敏麗突然說︰“和白酒,什麼好喝什麼,向東,今天好好的陪我喝幾杯。”
葉向東說︰“我可是要開車的。我們還要回大嶺的。”
郝敏麗立刻氣呼呼地說︰“回什麼大嶺,我今晚就住在寧古了,我也用不著再回什麼大嶺了。”
葉向東一愣,剛想問什麼,但又住了口,郝敏麗嘆口氣說︰“好了,讓他們趕緊上酒菜吧,我這可是一天沒吃東西了。”
“好的。我讓他們快一點。”
葉向東吩咐老板快些上來酒菜,心里卻翻江倒海地想著問題,看來學校大樓的問題還真是有我做文章啊,這個郝敏麗一定像自己判斷的那樣,已經不用回到大嶺鎮了。
葉向東回到座位上,郝敏麗的似乎不想讓自己這樣壓抑的心情在這個年輕人面前過于暴露,就問︰“今天你是第一天上班,就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件,看來我是不能給你當書記了,你在大嶺鎮就好好的干吧。”
葉向東剛要說什麼,郝敏麗對盒子里說︰“給我倒酒,我今天要一醉方休,我也嘗嘗喝多的滋味。哈哈……”
葉向東看到郝敏麗突然大笑起來,居然笑出了眼淚……
葉向東見過太多的領導,但郝敏麗這樣級別的領導,還是第一次這樣近的接觸,他所見過的鄉鎮干部基本上都是粗野蠻橫,而女人也是比鄉下的女人沒什麼大的區別,但郝敏麗是從縣里下去的干部,也就是和那樣粗野蠻橫的鄉下領導有著不小的區別。但郝敏麗今天真的想喝多,也是心理憋屈的原因吧。于是葉向東笑著說︰“郝書記,那好,我給你倒酒。”
郝敏麗說︰“倒滿。倒滿。”
三兩的杯子,葉向東想了想,也知道這些鄉下的領導,不管是男人還是女的,一般的酒量都不白給,于是真的倒滿。
郝敏麗舉起杯子感慨地說︰“向東,我幾乎天天陪著那些大領導小干部的喝酒,可在任上最後一次喝酒,居然跟你這個新來的秘書喝酒,你說我是不是悲哀啊我,我這些年拼命啊奔波啊,真是白干了。”
郝敏麗舉杯就喝了一大口,葉向東也跟著喝了一口說︰“郝書記,我不明白……”
“哈,還郝書記,以後你就沒有郝書記了,你這給我開當秘書兼司機的,也許是最短命的啊,就才一天,哈……”
葉向東說︰“你說的意思,你被掉走了?”
郝敏麗搖搖頭,舉杯又喝了一口說︰“調走起碼還能給我個說道,明天讓我到市委黨校學習,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這是給我免職了。”
葉向東馬上問︰“是苗振鐸親口跟你說的?”
“怎麼不是,而且是我看望他時候說的,我這是怎麼了,不就是一座大樓嗎,還沒發生任何後果。咳,你說我是不是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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