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可對于天天出獄牢籠中的人來說,這半個月絕對是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兩個女人隔著一張長桌各自坐在一邊,皆是看著對方,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褪去了名牌,卸掉了濃妝,對面的女人面色顯得有些蠟黃,南諾眼眸微轉,坐直了身子終于還是緩緩開口,“再過幾天,你就自由了。”
“專程過來看我笑話的是嗎?哼……”冷笑出聲,南夢潔挑起下巴,眼中帶著晦暗,“我是著了你的道,但是南諾我告訴你,我們之間沒完,你這點伎倆對我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她沒有想到三年不見,這個女人一回來就給她一個下馬威,該死的,送她進拘留所,真虧她想得出來!
“看笑話?”南諾微微一笑,伸手將散落的頭發攏到耳後,舉手投足間皆是帶著一股子脫俗的優雅矜貴,誰還能看得出她曾經只是一個卑微又不受寵的小家碧玉?
“沒錯,我就是來看你的笑話。”
沒想到對方承認得這麼直接,南夢潔微微一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前幾天欣兒走失了,很巧,她摔倒在了我的車前……”
“你把我的欣兒怎麼了!”
猛地站了起來,南夢潔周身帶著戾氣,惡狠狠的瞪著南諾,“你這個賤人,你有本事沖我來,你對付一個孩子算什麼!”
抬起眸子,南諾唇角的笑意越發明媚,“這麼激動?你怕了?”
這個女人壞事做盡,她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南諾心底冷笑著,她做了什麼?什麼也沒有做!可是這個女人害怕了!她看到了她的畏懼,看到了她的慌亂!
“呵,你竟然也怕了?”
啪!
雙拳拍在桌上,南夢潔咬著牙,呼吸凌亂,“南諾,我們之間的恩怨不關欣兒的事!”
她雖然不算多麼寵愛欣兒,可她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她可以打可以罵,但別人絕對不行!
“那我們之間的恩怨就關我孩子的事?”
南諾面色一沉,黑眸中滿是恨意,“當初你設計陷害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孩子會因此受到傷害,甚至活不下去?”
南夢潔目光閃爍,喉嚨哽咽,她不是沒想過,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設下那出戲,事實也證明她是對的,這個賤人的孩子們沒了,她被閻家徹底拋棄!
可是現在她卻想要來傷害她的孩子?
“你少血口噴人,我告訴你,你沒有證據!”她不會承認的,決不承認,這個女人就是想來套她的話,她根本就沒有證據!
南諾微微挑眉,看著南夢潔點點頭,“是,我沒有證據,但你我心知肚明,南夢潔……不管是你還是南雨柔,我都不會放過的,我一定會把你們全都送進監獄。”
“呵,我們南家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啊,直呼其名?還要送我媽進監獄?”南夢潔冷笑著,俯身看著南諾,臉上的笑帶著一絲癲狂,“你果然是一個忘恩負義的賤人,我媽養了你,你竟然恩將仇報!活該你沒了孩子!”
“閉嘴!”
誰都不能拿她的孩子說事,誰都不能!
雙拳緊握,南諾壓抑著心底的怒意,整個人周身都帶著冷意,“我為什麼會被南家養大,你會不清楚?何來的恩?南雨柔讓我們母子分離,何來的恩?從小到大我還不如一個佣人,何來的恩?篡改我的錄取通知書,何來恩?”
腦子里那些年的冷遇一點點浮上心頭,“幫著你奪走我愛的人,何來的恩?幫著你構陷我這個養女,何來的恩!”
何來的恩?
他們南家對她到底何來的恩!
“南夢潔,我就問你一句,去機場接閻北那次的綁架,是不是你?”
那是一切悲劇的開端,那是她整個人生崩塌的開端,那天她在去機場的路上被面包車劫走,逃亡中遇到了閻晟瀚,而她成了她的羔羊。
一切……就是從那一次開始。
南夢潔冷冷一笑,早已將自己的憤怒壓下,做回椅子上,看著對面的女人,眼底的陰鷙好似一條蟄伏的眼鏡蛇。
“想知道?”
眸子一沉,南諾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這個女人就是在故意掉她胃口。
“事情好像都是四五年前的了吧?哎喲……”扶著腦門,南夢潔冷笑著,“看看我這記性,竟然一點也不記得了,你說怎麼辦?”
當年的事情當然是她和她媽一起設下的計策,誰叫這個女人一直霸佔著閻北,她一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野種,怎麼能配得上閻家的公子!
只是那一次那些綁匪沒有得手,但她還記得那天早上,南諾衣衫不整的回來,明顯就是出了事的,所以說來說去她就是一個破鞋,哪里還配得上閻北?
“看你這麼說,我大概也就明白了,果然是你……”南諾深吸了口氣,突然間覺得自己真的是蠢,格外的蠢!
她的身邊有兩頭豺狼,可她毫不自知,竟然曾經還一心希望能得到南雨柔的認同。
那麼多的隱忍,那麼多的委屈,那麼多的自我催眠,換來的真相卻在她如夢初醒之際狠狠給她幾個耳光。
一切都是她蠢!
呼……
呼出一口氣,南諾唇角微微上揚,心里反倒是開明了,“好,特別好,一開始我們就是仇人,而你們後來的所作所為特別好,至少以後我不管怎麼做,你不會覺得冤枉。”
直起身子,垂眸看著對面的女人,南諾從包里拿出一個發繩放到桌上,對面的南夢潔一見,立刻撲了上去,臉上頓時涌起一股怒意。
“南諾,你果然在打欣兒主意!你這個賤人,你休想傷害我的孩子!”
“哼……”冷哼一聲,南諾微微挑眉,看著南夢潔的樣子竟覺得她真的很可憐,明明是愛著孩子的,可她打听到的卻是她似乎對欣兒格外不好。
大概也能猜到其中的緣由,閻家想要的是曾孫,可她生的卻是女兒,可即便如此,偌大的閻家也不可能會苛待他們母子,只能說是她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吧。
“前幾天欣兒獨自從閻家出來找媽媽,我之前就說了,我剛好踫到了她……你說的沒錯,孩子是無辜的,我恨你,恨南雨柔,但我不是你們,我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她是當媽媽的人,一顆心在孩子們面前是柔軟的,當然她也不屑用孩子來挾制誰。
南夢潔瞪著眸子,死死抓著發繩沒有說話,因為她不信!
這個女人與她現在深仇大恨,怎麼可能不狠狠戳她的痛處?
見南夢潔不說話,南諾也覺得沒有在繼續往下說的必要,有些事,或許她也該找南雨柔談一談,可是奇怪的就是……閻家不保釋南夢潔是因為閻晟瀚的緣故,那南雨柔呢?看著女人受苦卻沒有第一時間出現,未免太不正常了。
提著包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她或許該去見見那個女人了。
轟隆隆……
外面的天下起了暴雨,南諾從拘留所里出來,看著嚇得稀里嘩啦的大雨,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當真還讓大哥給說準了,竟然真的要淋雨。
汽車就停在不遠處,可是大雨傾盆,短短的幾十米也阻擋了她急切的腳步……
罷了,等等吧。
靠在拘留所門口,整個世界只能听到雨滴打擊地面的聲響,南諾抬眸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心底很不平靜。
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多想,不管如何,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護好她的孩子們,還有拿下新能源項目,至于別的,她有足夠的時間去一一清算。
大雨終于慢慢停下,南諾舉著包擋著頭頂,快步朝著汽車那邊跑去。
不多時黑色的法拉利穿越細雨,緩緩而去,只留下一陣青煙漸漸消散。
回到騰達已經是下午三點,走進辦公室,南諾將包放到辦公桌上,眼角的余光瞥見不遠處的花瓶中插上了一大束玫瑰。
帶著疑惑轉過頭,看著那些新鮮的花朵,黑眸中多了一絲沉色,沒想到消停了幾天,那個男人又開始了!
帶著不悅拿起電話,听到對面的聲響後,南諾冷冷開口,“不是說不準外人再進我的辦公室嗎?進來把花收走。”
秘書小劉微微一愣,趕緊掛斷電話走進辦公室里,看到南諾臉上不悅垂下頭望著腳尖,“總監,對不起,我這就把花收走!”
說著,小劉走到桌邊抱起花瓶就要往外走,南諾微微蹙眉,轉過身眼底閃過一絲糾結。
“等等……這花,你要是喜歡就放你桌上吧。”
怎麼說也是錢買的,她是苦過來的人,這麼一束花放在以前都夠她半個月的生活費了。
小劉微微一愣,趕忙搖頭,“總監,你饒了我吧,要是騰總知道我把他送的花放在自己桌上,我怕騰總一個不開心就給我飯碗踹了!”
騰總?“你說這花是我哥送的?”
“是的,上班前騰總親自拿過來的。”
微微勾唇,南諾笑著搖搖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竟不是閻晟瀚那個男人送的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