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涵驚恐地看著車窗外的一個臉皮蠟黃的中年男人正打量這他,他徒勞地在座椅上努力掙扎了一下,下半身已經失去了知覺,連抬起身子都不可能了。他沒有認出易容後的丁驛。
丁驛用力拉開變形的車門,段涵嘶啞著嗓子,“你是誰?是西門仕派來的嗎?你要殺我就動手吧,但是請你放過我老婆,他是無辜的。”
“我是來救你的。”丁驛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後蹲下身看了看,試圖掰開變形的零件,將段涵的腿拉出來。
“救我?我岳父完了,依附他的猢猻也散了,你是誰?受過我岳父的恩惠?”段涵猜測道,他終于靈光一閃,“你是雲橙派來的?”
“別胡思亂想了,還是想著怎麼出來吧。”丁驛凝氣用力,慢慢推開變形的中控台。段涵的腿終于可以拿出來了。
可是段涵苦笑道︰“沒用的,我的兩條腿斷了。”
他轉臉看看昏迷不醒的妻子,哀求道︰“別管我了,就算把我救了出去,也是你的累贅。西門家的是要殺我,監察廳的人要找我。我現在這個樣子,早晚是死路一條。你還是救我的妻子吧。”
“你為什麼要逃走?你住的地方不是很隱蔽嗎?”
“隱蔽嗎?今晚包括你都兩撥人找到地方了。”段涵苦笑道,“晚上西門家的人來了,那個人我見過,專門給西門家做髒活的。趁他還沒確定我住哪個院子,我們開車逃走的,沒想到我還是心慌了,剛才會車的時候,被遠光燈迷了眼,結果就出了事。”
丁驛猶豫了一下,現在把段涵扔在這里,他必死無疑,西門家的人很快就會追來。可是帶段涵走,還有他的妻子,很容易暴露行蹤,丁驛還不行被官方給盯上。雖然自己易了容,但是丁驛在強大的官府面前,他不敢冒險。
段涵看丁驛猶豫不決,他以為自己出的籌碼還不夠,他咬咬牙,“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救走我老婆,怎麼樣?我老婆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希望你能帶她走。”
丁驛點點頭,“說吧。”
段涵沒有得到丁驛的保證,但是他現在沒有資格談什麼條件了,只好賭了一把,“陳氏集團在新街口拍下的那塊地,不是開發商業地產那麼簡單,傳聞地下有寶藏。”
原來明朝末年,江山風雨飄搖,內有闖王等各種反對力量,北有蠻族的入侵,崇禎皇帝預感皇朝將要覆滅,于是在留都金陵儲備了一批金銀寶藏,讓太子去金陵監國。
可惜最後因為種種原因,太子沒有成行,被蠻族所獲,被殺死。參與埋藏的士兵被全部滅口了,未有僥幸逃脫的,寶藏就這樣被隱入歷史。但是有一個太監參與了監工,他偷偷地給後人留下了藏寶圖。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藏寶圖幾易其主,最後被飛雲教教主堵貴得到了。陳氏集團不過是飛雲教洗白的一個途徑,陳永和就是堵貴養的一條狗,堵貴就讓他不惜代價拍下新街口的地,因為按照藏寶圖的指示,寶藏的入口就在那塊地下。
後面有一輛車駛來,雪亮的燈光遠遠照了過來。
段涵看了一下後視鏡,臉色頓時變了,“是他追來了!”
他急忙催促丁驛,“快,快去救我老婆!求求你了!”
丁驛縱身跳到車對面,拉開車門,將段涵的老婆拉了出來。
後面的燈光越來越亮,段涵甚至可以看清老婆臉上的一個痘子,他瞪大眼楮,低聲叫道,“快走,快走!”
段涵的妻子已經醒了,她虛弱地睜開眼楮,看到駕駛座的段涵,她無力地嘟囔著,“老公,老公,你怎麼了?”
段涵滿臉是淚,只是一個勁地催促丁驛︰“快走!快走!”
丁驛抱著女人,快步走到了橋墩的後面。女人不安分地掙扎起來,力量越來越大,嘴上還叫著“放開我,我老公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丁驛只好用手帕塞住了她的嘴,將她緊緊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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駛來的車子也離開了輔路,在路坡上顛簸著,最後停在了段涵的車後,雪亮的燈光籠罩了他的車子。
段涵看到妻子被陌生人抱走了,雖然不知道未來等待她的是什麼,但是至少眼下是安全了。
後面的車上跳下一個人,帶著墨鏡,右手揣在風衣的兜里,慢慢地朝段涵的車子走來。
段涵放松了緊繃的上半身,下半身的痛從無到有,轉眼間變得痛苦無比。段涵的額頭豆大的汗珠紛紛滾落,他咬牙堅持著。
墨鏡男走到段涵的車間,打量了一下車子,低聲問道︰“你老婆呢?”
段涵笑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墨鏡男威脅道︰“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開口!”
段涵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反問道︰“比我現在腿斷了還疼嗎?”
墨鏡男啞口無言,看看段涵的樣子,想起上級的交代是要命。他毫不猶豫地掏出槍,抵在了段涵的腦袋上。
段涵閉上了雙眼,嘴里嘀咕著︰“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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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驛和段涵的妻子在橋墩後听到了段涵和墨鏡男的對話,也听到一聲沉悶的槍聲。段涵的妻子突然失去了力量,癱坐在地上,眼淚噴涌而出。
丁驛松開了手。
墨鏡男完成任務,確認段涵死亡後,轉身向自己的車子走去。這時候,他的腦後卷來一陣風,當他覺得大事不好,要蹲身後踹的時候,已經被一個手刀在地。
丁驛看看躺在地上的墨鏡男,蹲下身在他身上從頭摸到腳,可惜除了那把槍和小腿上綁的一把刀,別無所獲。
丁驛站起身,走到段涵的身邊。只見段涵雙目圓睜,似乎死不瞑目。丁驛嘆息道︰“放心地去吧,我保你妻子平安。”
丁驛在段涵的臉上撫了一下,幫他閉上了雙眼。在段涵的上衣兜里,丁驛找到一個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捏著嗓子報出了詳細的位置,然後將手機裝在了墨鏡男的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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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驛回道橋墩後,段涵的妻子還在,她哽咽道︰“我想看看他。”
丁驛勸道︰“你還是別看了,咱們需要盡快離開,別浪費他為你爭取的逃命機會。”
“你是誰?”
“會讓你知道的。不過現在我們需要離開這里。”
段涵的妻子走投無路,只好跟在丁驛的後面,上了墨鏡男的車。丁驛將車開到鼓樓區的一個城中村,然後帶著段涵的妻子離開了車,步行走了一段路,又打了一輛車,隨便報了一個目的地,下車後步行一段路,再打車。這樣折騰了幾次,才打車去了江北的一個小區。
這里有他準備的一個臨時安全所,本來是為了藏段涵的,他本來擔心西門家和他搶人,抓到段涵後暫時不方便送給執法機關,就會將段涵關在這里一段時間。
沒想到最後關的是段涵的妻子。
丁驛之所以救她,是因為雲橙說段涵雖然是個人渣,但是她的妻子並沒有做過惡,他的岳父雖然也貪腐,但是也為老百姓做了不少實事,是個比較復雜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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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段涵的妻子已經平靜了下來,其實她也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只是沒想到還有人就她。
她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很陌生,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丁驛猶豫了一下,答道︰“我是丁驛的朋友。”
“丁驛?雲橙的男朋友?那個有錢的大學生?”
“是的。”
“他為什麼要救我們?”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管拿錢辦事,誰管他想什麼。你就當是他有錢任性吧。”丁驛胡謅道,他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對眼前的女人他一點都不了解,心里還保持著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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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車禍,精神又受到了刺激,段涵的妻子在失去父親和丈夫後,當天夜里又失去了孩子。
三個月,段涵的妻子被送往了花旗國,那里有她父親以她的名義購買的農場,他本來是打算退休後來這養老的,沒想到最終只有女兒一個人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