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驛看熊師傅干嘔了幾下,說頭疼、肋骨疼,丁驛檢查了一下,骨頭沒有斷,但是丁驛親眼看到司機在他頭上狠跺了幾下。
丁驛勸熊師傅道︰“叫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萬一腦袋里有出血就危險了。”
熊師傅卻死活不願意,很客氣又很堅決地拒絕了丁驛的好意。
接班的大姐對丁驛道︰“他不願去就算了,窮人沒那麼嬌氣,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大姐給熊師傅喂了幾口熱水,熊師傅慢慢站了起來,走路還有些搖晃,他的頭還有些疼痛、暈眩。雖然丁驛出手,幾乎秒治,但是對于陌生人,丁驛從不敢輕易試用異能。
丁驛勸道︰“不去醫院的話,我送你回家吧。”
熊師傅還要拒絕,大姐卻拍手道︰“好!太好了!有你陪著他回去,我也就放心了。”
熊師傅只好讓丁驛扶著回了家。說是家,其實就是租的一間地下室。有人將地下室或防空工程租了下來,重新裝修後改成了對市面開放。試問,經常加班的程序員會在會你有沒有放個床頭櫃?
房間面積不大,放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就沒有地方了。屋里沒有窗戶,空氣帶著霉味,屋里陰暗潮濕,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
丁驛扶熊師傅在床上躺好,然後打量了一下房間。
屋里東西很少,只有一床一桌一箱子。丁驛只看到被褥,沒看到換洗的衣服,應該裝在箱子里了。東西雖少,但是擺放都很整齊,看來熊師傅是一個極簡主義者。
桌子上有一個破損的瓷瓶,插了幾根枯枝、一朵野花,簡單的幾樣東西,卻別有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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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驛正打算出去給熊師傅買點藥,順便給地下室的管理員一點好處,請她關注一下熊師傅,無意中他瞥見桌子上有一疊紙,是手寫的一篇文章,字跡清瘦有力,看標題是分析一家上市公司的財報的。
丁驛看了兩眼就被吸引住了,他隨手拿了起來,很快瀏覽了一遍。
文章邏輯很清晰,會計功底很扎實,只是分析了上市公司的半年報表,就得出了嚴謹的結論。這家公司是it行業的後期之秀,發展勢頭如日中天,是很多基金重倉持有的創業板股票。
但是這篇文章卻得出了相反的結論,認為這家公司存在關聯交易過多、虛增業績、資金來源混亂、大股東不斷高位套現,最後總結這家是高風險的企業,股票不值得持有。
丁驛已經從雲橙那里得知,這家公司的老板已經將私人財產轉移到了花旗國,雖然沒有其他證據,但是雲橙已經將這家公司列入黑名單,嚴禁皇甫集團控股的企業和它有業務往來。
丁驛問道︰“熊師傅,你寫的?”
熊師傅扶了一下眼楮,笑道︰“沒事干的時候瞎寫的。”
丁驛自然知道文章的分量,透過蛛絲馬跡發現問題,然後抽絲剝繭,條分縷析,這種專業素養不是一般的分析師或會計師可比的。
丁驛不由地對熊師傅刮目相看,雲橙將這家上市公司列入黑名單,是因為皇甫集團有專業的情報搜集部門。而熊師傅僅僅根據一個半年報就得出了相同的結論,看來這個熊師傅絕不是停車場收費員這麼簡單,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听熊師傅說話的口音,並不像金陵市的土著,反而帶了蜀州的口音。
丁驛笑道︰“大隱于朝,中隱于野,小隱于市,熊哥,你這是小隱啊。”
熊文苦笑道︰“哪里談得上隱啊,不過是苟活于盛世。”
丁驛干脆在床邊坐了下來,和熊師傅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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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師傅大名叫熊文,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也是很健談的人。
兩人聊起了財務管理。熊文顯然很熟悉這個領域,對當下的經濟形勢、投資方向,都有很清晰的認識。
丁驛的學業里就有會計學的課程,且比重很大,他業余時間也注重學習這方面的知識,他還打算下半年報名參加注冊會計師的考試,所以還能跟得上熊文的思路,並且還能提出自己的見解。
熊文好像憋了太久,終于遇到一位可以對談的人,所以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一些認識和觀點。
和熊文聊了沒多會兒,丁驛就發現自己對財務管理的認識視野又開闊了不少。
熊文畢竟受了傷,丁驛也不好意思耽擱太久,聊到最後,他就把理財上的一些問題拿了出來,詢問熊師傅的意見。
熊文並沒有急著給出答案,而是詢問了丁驛的風險偏好、注重的投資領域、可以投放的資金、資產的可變現程度等問題。
丁驛一一回答後,熊文才說道︰“你算是風險中立,既允許一部分資產承擔高風險,又希望大部分資產投資風險可控。”
這個結論出乎丁驛的意料,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風險追求的投資類型,但是熊文的結論是建立在丁驛剛才回答的幾個問題的基礎上的,丁驛也認可了這個結論。
熊文接著說道︰“你的投資組合可以考慮投資房地產、長期持有個別上市公司的股票、投資創業企業。在國內你可以先考慮投資房產,重心放在帝國的一線城市,選擇好地段;之後再考慮國外的房產和地產。”
熊文又簡單解釋了構建這個組合的國內經濟因素和國際經濟趨勢,話雖然不多,但是簡明扼要,丁驛听了連連點頭。
丁驛等熊文說完,就問道︰“熊哥,實話不瞞你,剛才請教的投資問題,就是我目前遇到的困境。我想請您擔任我的私人投資顧問,或者說是私人會計師,不知道意下如何?”
丁驛看熊文有些猶豫,又說道︰“也不需要你拋頭露面,只是幫我規劃投資組合,並且負責實施,底薪暫定年薪六十萬元,一個月帶薪休假,住房我暫時提供一套三居室,以後再慢慢改善。”
丁驛已經準備了一堆說辭,準備花點水磨功夫,熊文的表現正是他需要的人。
沒想到熊文一口答應了,“可以!”
丁驛楞了一下,準備的一堆話被堵在了嗓子眼。
“沒想到我答應的這麼爽快把?”熊文笑道,“第一,你剛才願意出頭幫我,說明你人品沒問題;第二,你不怕西門家族,說明你有一定的背景;第三,薪酬很有吸引力,可以讓我脫離底層這個泥坑。綜合這些因素,我何樂而不為?”
其實,還有“第四”,就是不需要拋頭露面,工作是為私人服務,但是他和丁驛都心照不宣,沒有提這個。
丁驛自然明白,熊文這麼有才華,卻淪落到在停車場收費,拿著微薄的工資,混跡于市井,肯定有他的苦衷。但是誰沒有隱私,丁驛沒有想到當面問個明白。
既然熊文已經答應了,這個地方自然是不能住了,他受的傷也需要丁驛出手治療。
熊文只有一個箱子,被褥也不打算要了。所以丁驛拎著箱子,熊文已經能自己走路了,兩人立刻結清租金,搬了出去。
師傅石玄走的時候留了幾套房子,靠近玄武湖的房子因為是師父住的,丁驛一直沒有出租,只是出于安全起見,將書籍和字畫全部搬到了自己家里,之後偶爾去打掃一下。丁驛就將熊文安頓到了這套房子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