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驛從躺在地上痛苦〞shen yin〞的一群人找到了捂著肚子、滿頭冷汗的周爺。丁驛抓著他的腰帶一把將他拎了出來,二百多斤的大胖子,他像拎一條雜魚,隨手拋到一塊空地上。
周爺肚子疼得像刀絞一般,出了一身的冷汗,但還是七個不服八個不順,梗著脖子說道,“這位朋友,摘下蒙面認識一下吧,咱們以後慢慢處著。”
丁驛一看這位爺竟然不好溝通,他也不廢話,直接上前點了周爺一指,靈氣入體,順著經脈游走,周爺頓覺每一寸骨頭都疼得像被鋼鉗夾住一樣,但是每一寸皮膚又癢得要命,他在地上打著滾,在身上抓撓著,殺豬般的慘嚎,恨不得現在就死去。
有幾個魚販子沒走,在不遠處觀望,看到平時日威風八面的周爺只是被戳了一指頭就叫喊的沒人聲了,早嚇得兩腿發軟,恰好丁驛冷冷地看了過來,目如寒星,幾個魚販子急忙騎著摩托跑了。
丁驛等周爺嗓子喊啞了,沒多少力氣滾的時候,才上前拍了一下,收回了靈氣,這時候周爺已經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像一條死魚一樣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丁驛等他氣息勻了,問道︰“還想和我相處嗎?”
“不敢,不敢!”周爺很光棍地認輸,“大俠,是我錯了,以後我不干這個了,回家老老實實種地,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在道上混了十幾年了,從來沒踫到過蒙面人這麼強的對手,武功高的像傳說,出手也狠辣,周爺有些心灰意冷了,有了金盆洗手的想法。
“你干什麼我管不著,以後要還是干這個,價格就公道一點,魚販子也要養家糊口,你讓他們賠錢,不是把他們朝死路上逼嗎。”
丁驛有自知之明,這一世靈魂回來開始修真後,他就時常警醒自己,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不意味著自己是超人,不能真把自己當成判官,社會有自己運轉的規則和秩序,盲目地相信力量去改變什麼,只會打破既有的規則和秩序,造成更大的混亂,最後自己成為整個社會的敵人。
丁驛知道自己的能耐,自己能打走一個周爺,但是阻止不了李爺、馬爺之流跳出來接手。打走一條肥狼,只會換來一條餓狼。在這種灰色地帶,維持一個相對好一點的價格,就是丁驛能為魚販子爭取的。
這位周爺一看賺錢的路子還能留著,松了一口氣,連連點頭,“一定公道,一定公道。”
至于怎麼公道他沒有說,丁驛知道他這是耍滑頭,但是沒有戳破,對于這種滾刀肉,今晚讓他受的皮肉之苦,他會記一輩子,相信他會有所忌憚的。
丁驛淡淡地說道︰“怎麼公道你自己心里要有數,別麻煩我來第二趟。”
“是,是,您老放心,絕對公道!”
“今天我揍了你,但是你應該感謝我。要是你們兩方打了起來,你就跟古三一樣去吃牢飯了。這麼大規模的械斗,傷亡能避免嗎?你當警察都睡著了?”
周爺賺錢的路子保住了,他在內心也贊同丁驛的說法,雖然這一方挨了一頓揍,但是至少群架沒打起來。
他苦笑道︰“這道理我懂,我也不想打,打紅了眼就收不住了。可是我要是不打,就沒人服我,我就沒法干了,手下的小弟就能干翻我。”
“那是你太狠了,把魚販子壓榨的太狠了。你都不讓他們活了,他們不跟你玩命嗎!”
“是,您說得對,我以後給價高一點,至少跟古三一樣。”周爺終于表露出了一點誠意。
“還有,不要再叫什麼‘周爺’,你算哪門子‘爺’?你都吃這碗飯了還敢叫‘爺’?”
“是,是,我是‘小周’,‘小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周爺自然什麼都答應,他是徹底怕了這個蒙面的人,現在他像被一群牛踩過一樣,每一寸骨骼都疼得要死。
南面已經有警笛聲隱隱傳來,遠方有警燈在樹林中時隱時現,丁驛站起身,“你走吧,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周爺抬頭一看,手下的小弟也基本都跑光了,剩下幾個在遠處觀望。他只好咬咬牙,掙扎著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了。剩下的幾個小弟自己都站不穩當,沒人能來扶他一把。
丁驛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還有一個青年沒走,在北側的樹林外靠著摩托車向他招手,是魚販子的頭。
丁驛走了過去,問道︰“你怎麼還不跑?想投案自首啊?”
青年皮膚黝黑,個頭不高,偏瘦的身材,眼楮黝黑發亮,看上去十分精干。他笑了笑,露出滿口白牙︰“我沒看到你的車子,想留下來帶你一程。”
這時警車燈光已經能照到打谷場了,警笛聲愈發刺耳。周爺的人互相扶著了上了車,一溜煙跑了。
丁驛沒客氣,他縱身坐在摩托車的後座上,青年隨即發動了車子,向北開去。他們沒走多遠,幾輛警察就跟著停在了打谷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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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良城縣的地界了,丁驛讓青年停了下來。丁驛下了車,拿出一張百元的鈔票遞了過去,“全部買燒餅和牛肉,咱們得吃點東西。”
忙活了半宿,丁驛餓的厲害,前面不遠處有幾家燈火通明的飯館
公路邊這樣的館子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別指望什麼干淨,什麼服務,特點就是價格便宜、量大,很適合跑夜路的貨車司機。有的老板還會附帶著開個小旅館,路子野的甚至請幾個妹子,賺點黑錢。
青年也沒客氣,知道丁驛不願意露面,他接了錢說道,“行,這次我沒帶錢,下次我請你。”
青年去了不大一會兒就拎著一大包東西回來。
兩人開著摩托上一條小路,找了塊干淨地方,下了車。
青年將塑料袋打開,一摞燒餅,三斤白切牛肉,一小包咸菜絲,兩瓶礦泉水。
丁驛摘下頭套,青年吃了一驚︰“你這麼年輕!”
“我叫丁驛,‘甲乙丙丁’的‘丁’,‘驛站’的‘驛’,今年十七了。”丁驛笑著伸出手,和青年緊緊握了握。
他感覺這個青年值得信賴,眼神清澈,精明中透著樸實,並且還能等丁驛一起走,至少也是講義氣的人。
“我叫離未,‘離開’的‘離’,‘未來’的‘未’,我比你大,我今年26了。”青年也介紹了自己,他突然想了起來,一拍腦袋,“丁驛?你是沈衛龍沈哥的表弟?今年的狀元?”
丁驛笑道︰“是的,不過我這個狀元水分大,和過去的狀元可沒法比。過去的狀元可是全國的第一名,我不過是州里的,還是文科的,勉強算是解元。”
“那也很厲害了,一個州那麼多考生啊。”
“對了,今晚的事,萬萬別和我表哥說。”
“行,放心吧,我不說。不過你也太能打了!一個人挑了他們三十多個啊,我就看到一個影子在人群里閃,根本看不清你的招式,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能打的!”
“你也不販魚了?”丁驛岔開了話題。
“不販了,今天來打架的都是不干了才敢來的,還想干的我一個都沒叫。”
“那你以後打算干什麼?”
“我想去干私家偵探,以前在部隊當過偵察兵,干這個也算專業對路。”
“這個在咱們國家是非法的吧?”
“合法了,上個月首輔大人簽署了法令。”
“哦,那你打算去哪里開?”
“金陵。”
“哦,金陵不錯,州府所在地,經濟繁華,這類需求也大。”
“是啊,我其實是金陵當地人。我姥姥在彭城生活,去年病了,沒人照顧,恰好我去年退役,就沒找工作過來照顧她一段時間,順便販魚賺點錢。現在既然私人能開偵探所了,我就打算帶我姥姥一起去金陵。”
“我支持你,干事業要麼干自己喜歡的,要麼干自己擅長的。”
“和你說話根本感覺不到你高中剛畢業,反而像在社會上生活了十幾年似的。”離未嘆道,“這個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你這麼小都懂了,讀書就是好啊,想問題都成熟。”
丁驛笑道︰“哪有那麼神,我也是自己領悟的。我很快也要去金陵了,到那了咱們常聯系。”
離未高興地說道︰“那好啊,我請你吃鹽水鴨,金陵市的鹽水鴨可是全國一絕哦,好吃不膩。”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吃,很快將東西一掃而空。
啟明星已經升起了,離未要送丁驛回家,丁驛看路上零星有了行人,自己再跑回去已經不合適,也就應下了。離未一直將他送到家門前的巷口,兩人才揮手作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