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透過飄動的窗紗望向窗外的天際,天空灰蒙蒙的,大樓也是灰的,這一刻開始,我的世界失去了顏色。
那個男人已經走了,空氣里還彌漫著令人欲嘔的氣息。我閉上雙眼,眼前仿佛還能看見那張臉,剛毅的、冷酷的,仿若地獄里的修羅。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以著控制一切的力道控制著我,他說︰“不是自願代孕嗎?這幅表情給誰看?”
我驚恐的說不出指責的話,連反抗都不能。我哭著求饒,求他放過我。我的聲音抽抽 噎,我看見他緊皺起眉。
他不耐煩听我說這些,顯然也沒有听進去。
他撕扯我的衣服……
離開之前,他說︰“要錢就要得干脆點!”
是,我要錢,急需要錢。父親剛剛診斷出尿毒癥,一次透析就要很多錢。
母親不肯告訴我,父親也只字不提,每每打電話回去,都說家里一切都好。甚至還給我每月寄生活費,雖然我一再讓他們不用寄,我自己做兼職能賺取生活費。
要不是同在這個城市另個學校的周歡歡告訴我,我至今還被蒙在鼓里。
周歡歡是我的初高中同學,我們一直明里暗里在競爭,她看不慣我,而我也未必看得慣她。
她知道我的家庭情況,特意跨過半個城市來看我的笑話。
我臨時請了假回家,父親躺在家里,連醫院都沒去。
家里就我一個女兒,雙親老了,除了我,還有誰能救他?我哭了兩天兩夜,這兩天見到了父親發病的痛楚,我被母親趕走,她揮著手說︰“閨女,你好好念書,你爸,我會照顧好。”
她怎麼照顧呢?連全職工作都沒有,每天幫人工地上抬抬這個,遞遞那個,嚴寒酷暑也掙不了幾個錢。
可我還是走了,我呆在家里也沒有任何的幫助。
同宿舍的林薇是個另類,每天都早出晚歸,但班級里面看不見她,圖書館也不見她的蹤影。
宿舍的其他人對林薇都很鄙夷,說她小小年紀愛慕虛榮,傍了誰給誰當〞qing ren〞。
“不然她哪里那麼多錢,又是買名牌包包,又是買高級化妝品。”“就是,還記得她前年入學的時候吧,那個土樣兒,和現在簡直天差地別了呢。”
我咬著被子哭了兩夜,第三天,趁著宿舍沒人,我主動找林薇說話。
我向來是謹小慎微,沒有存在感的,突然找她,林薇很吃驚。
“你?”對我的提議,她顯然是不太認同的,她笑起來,有些刺耳。
可我必須受住,我說你就帶我去看看,我需要錢,一定能做得下去。
林薇說的那地方,是一家酒吧,叫夜享。
當天傍晚,林薇給我化了個妝,帶我去了那兒。
林薇打量著鏡子里的我說︰“誒,看不出來呀,你還挺有料。”
胸口極低,我不安的將領口往上扯。林薇打開我的手︰“不是說你能做嗎?要不,還是算了,搞得我在逼良為c似的。”
我的手慢慢放下去,抬起頭時,堅定了目光。
林薇在夜享工作有一段時間了,最主要她放得開,領班很喜歡她。見她帶的我又是乖乖巧巧不會惹事的模樣,也就安心的讓我跟著她去了包廂。
包廂里烏煙瘴氣,我一進去就被嗆得忍不住咳嗽出聲。
林薇把我拽出來,讓我在外面守著就行,說里面都是些重要人物,別惹得人不開心。
我站在門口更加不安,隔一秒鐘就要往上扯扯領口,裙子就那些布料,往上扯了,下面便短了。
我焦燥不安,覺得這班著實不好上。可一想起連醫院都不肯去的父親,我放下了雙手。
一群人走過來,我替他們推開包廂門。
人多了,林薇幾個顧不過來,將我拉進去,貼著我耳朵說︰“機靈著點兒。還有,把他們都當成人民幣就好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在烏煙瘴氣昏暗不明男女交錯的包廂里會發生些什麼,我很清楚。
我不止一次想逃,可我沒有辦法。
林薇坐在正中間的位置,那里的燈不知道怎麼了,並不明亮,她身旁坐著誰,我看不清。
我選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著,但包廂里的女孩兒不多,不多時就有人注意到了我。
“蘭蘭,喊你呢。”林薇朝我喊,估計跟我遞的眼色,我一個都沒接收到。
我硬著頭皮去給那人倒酒,手都在發抖。
酒杯倒得七分滿,那人掐了我的手腕,笑著問我︰“小妹妹,知不知道高山流水啊?”
他的表情,一看就知道這是夜享里面玩的招數。可我不知道怎麼玩,只能沉默著不接話。
“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呀?”那人顯然生了絲慍怒。
我說知道,是一首非常有名的古箏曲子。
整個包廂剎時間哄堂大笑。
林薇替我打圓場,說我是第一次來這里,清純著呢。
那人更加不肯放手︰“清純好呀,我就喜歡清純的,不知道清純的玩起高山流水,又會是個什麼景象。”
他將酒杯端起來,朝我胸口塞。
他的手踫到我的胸口,我下意識就要逃。
但我手腕被他抓住,哪里都逃不了。
我急得朝林薇求救,可在這群人面前,林薇能做的十分有限,她有心要幫我,但才站起來,手腕就被人拉住往回一扯,她坐在身旁之人的腿上。
我身旁的人沒有松手,酒杯到了我胸口,冰涼的觸感讓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反手握了桌上的酒瓶,朝那人砸去,趁著他吃痛分神掙脫開來,沒命的朝外跑。
立即就有人堵住了門口,我驚恐的看著他們,兩個肌肉壯實的男人,手臂上還紋著紋身。
“讓她走。”很沉的聲音,來自林薇身旁的男人。
不知道林薇在他耳邊替我求了多少情。
夜享我是去不成了,那份工作我也做不來。即便我要錢,可我做不到。
我替人寫論文,連續熬一周的夜,賺個三五百塊。這點錢于父親的醫藥費而言,杯水車薪。
林薇自那天夜享之後,就不想再理我。我有愧于她,好在她並沒有被人為難,我心寬不少。
那夜之後,時常听同宿舍的人帶著酸味說林薇又換了人,這次不再是大腹便便的老頭兒,而是年輕俊朗的男人。
對于其他人的詢問,林薇大方承認︰“是啊,我男朋友。”不無驕傲。
這些于我而言,沒有任何相關。
但凡有兼職,我都蹺課去做。倒是有幾次,在校門口瞧見那輛豪車,想是在等林薇。
我不知道是不是夜享幫我說話的那人,也無心去探听,當晚救我是林薇的功勞,我不會感恩其他人。
我騎自行車跨過半個市區,去城西幫人發傳單。這次兼職遇到個別的學校的女生,她叫阿漁,為人爽快,听說我急需錢,介紹我好幾個兼職。
有一天阿漁神秘兮兮的給我留言,約我見面,說有件好事兒,問我做不做。
她給我一個內幕消息,說曲州的一高門大戶兒媳婦生不出孩子,正想找人代孕。
她咬著我耳朵說︰“代孕你知道吧?就是說把女人的卵子和男人的精子放在你的子宮里孕育,十個月卸貨拿錢,一拍兩散,誰也不認識誰。”
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就要先懷孕,這種事情,我是做不來的。
我沒有猶豫就拒絕了。
小姑給我打電話,在電話里把我臭罵了一頓,大意是我就是個白眼狼,父親含辛茹苦的養育我,如今父親有病,我還能心安理得的在外面念書。
“你父親不去做透析,活不了兩個月了。”這話像是一道悶雷朝我砸下來,我找了阿漁,我說,代孕這事兒,我做。
阿漁帶著我去了一個中介所,中介所里頭等候著好些女孩兒。我不知道她們是不是跟我一樣,前來應征這高門大戶人家的孕母,我內心十分忐忑,口罩一直戴著。
阿漁生性活潑,拉著一黃頭發的男人說︰“這我姐們兒,身體底子好,還沒交過男朋友呢。”
那男人打量我幾眼,那眼神,活像我是一件商品。
我避開他的視線不敢看,可不是嘛,如果談成了,我就把自己的子宮給賣了出去。
我終究沒那麼好運,那男人選了其他幾個女孩子,說要帶給那戶人家看看。
阿漁見不得我傷心,將我的資料往那男人手里塞︰“不是姓陸的那家也沒關系,只要費用能談攏。”
有次小姑給我打電話,阿漁听見了,知道我急用錢,便這般熱心的幫了我。
那男人拿了資料,扇了扇說會幫著留意的。
我並不抱多大希望,照樣還是每天做各種兼職。
周末我長期兼職的服裝店忙碌得很,一位女顧客丟了東西,正讓調監控。
我整理試衣間,剛巧整理到她的物品——一條項鏈。
我把項鏈還給她,女顧客失而復得,將項鏈捧在手心里,說要好好報答我。
我壓根兒沒有期待她的報答,可一周過後,阿漁介紹我去的代孕的中介,給我來了電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