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策和小布丁再次出現在秦慢慢面前時,她和趙思儒吃過了早茶,沿著街緩緩散步。
趙思儒不知道說了什麼,她看著他笑,看上去心情愉悅。
小布丁喊了她一聲,秦慢慢回過頭,便見楚元策臉色微沉,對上她的視線,微沉的臉色稍霽︰“小布丁鬧著要你,找了有一會兒功夫,才找到這里。”
秦慢慢對趙思儒說了聲抱歉,後者笑了笑,抬腕看表︰“我還有事,你們先聊。”
趙思儒這樣豁達,自然又為他加了分。
楚元策眉頭微蹙,很快便松開︰“我對這邊不太熟,如果方便,我們一起帶小布丁轉轉。”
秦慢慢想了想,有父母親的陪伴,對于孩子來說,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帶他去游樂園吧。”她牽著小布丁往前走,小布丁朝身後的男人伸出手來︰“爸爸,牽牽。”
楚元策牽著小布丁的小手,扭頭去看另一邊的秦慢慢,嘴角漸漸揚起。
游樂園里人來人往,楚元策去買票,秦慢慢帶著小布丁在一旁玩。
天氣很好,陽光自頭頂灑下來,光芒萬丈。城堡頂端的地方,她驀地看見了煙火。
大白天怎麼會有人放煙花?再抬頭去看,只有明晃晃的陽光。
楚元策買了票過來,一家三口去玩刺激性較小的項目。小布丁樂得張著嘴大喊。旋轉的過程,讓秦慢慢倏忽之間頭暈目眩。
也是這樣的樂園,夜空里絢爛的煙花綻放,她緩步往前走,人群往兩旁散開。
路的盡頭,是楚元策。他抱著花,單膝跪在地上。
陸子勝求婚的那晚,她也曾想起這一幕,當時她努力去看,也沒看清跪在地上的男人的臉。
卻不知,竟是楚元策。
一輪游戲結束,小布丁還想玩,秦慢慢臉色慘白,楚元策將孩子抱在懷里,關切的問她的情況。
秦慢慢雙手支在膝上,出了一層薄汗,抬頭看他︰“你在樂園跟我求婚?”
他抬手替她擦去額上冷汗,溫聲說是。
她揮開他的手,緩緩的笑︰“為了報復,你也算是煞費了苦心。”
“晚晚,我沒有報復。”他沉聲道︰“我和秦阿姨說得很清楚,我沒有報復。我求婚,是因為我想娶你,想給你幸福,想陪你過一輩子。”
秦慢慢移開目光︰“你不用同我辯解,我不是束晚晚。”
這天的樂園之旅到此結束,後面還有游玩的項目,都是楚元策陪著小布丁。
秦慢慢坐在休息區,以手支額。
她的記憶無法全部浮現,只能記得這樣微小的片斷。可即便是這樣微小的片斷,她仍能感受到曾經的幸福。
不可否認,束晚晚深愛著楚元策。如若不然,他的求婚,她不會那般幸福。
楚元策說沒有報復,但也不見得他對她有多麼深愛。
她帶著小布丁回到香港大半年的時間,楚元策偶爾和小布丁視頻之外,和她幾乎沒有任何的交流,甚至一次也未曾來過香港。
如果真的愛她,又怎麼能夠忍得住不來找她。
秦慢慢搖了搖頭,她有些弄不清自己。楚元策對她只有報復,又那般傷她,為什麼事到如今,作為秦慢慢的她,仍對他無法釋懷?
楚依很久沒再來凌城,因楚元策將小布丁帶出來,一呆就是好幾個月,一家人想他想得慌,楚依跟楚元策提了幾句,他都沒說歸期,不得已,楚依親自來了一趟凌城。
看到她出現在承澤,顧成豐嚇了一跳。
“兜兜呢?”楚依抓住顧成豐就問︰“也沒看到阿策,他不是在凌城?”
“原本是在的。”顧成豐想了想︰“不過這兩天去了香港。”
“怎麼去了哪邊?”楚依問︰“可是那邊辦事處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顧成豐道︰“他去找晚晚。”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不死心。”楚依嘆了一聲︰“這一輩子就這樣過了算了。”
“晚晚還活著,他們見過面了。”顧成豐語出驚人,楚依險些跳起來︰“你說什麼?晚晚還活著?”
顧成豐點頭,楚依顯然是不信的︰“又是和她長得有幾分像的?”
“不是。是束晚晚。”顧成豐道︰“當初在大礁島沉船,被她母親秦挽春救了,但失去了記憶,更名為秦慢慢,在香港呆了兩年多。”
“徐洋呢?”楚依問︰“也還活著?”
顧成豐點頭︰“也還活著,目前也在香港。”
“阿策什麼時候把她帶回來?”楚依問。
顧成豐搖頭︰“不好說。”頓了頓道︰“一是她失去了記憶,二是,她母親認定阿策接近她,是為了報復,三是,隔著之前那麼多的誤會呢,任何一條,都夠阿策在那邊呆三年五載的。”
楚依咬了咬唇,三年五載,那怎麼行?承澤還要楚元策坐鎮。
于是,楚依到達凌城的第二天,立即買了去香港的機票。
到達香港,才給楚元策打電話︰“我到香港了,目前就在機場,過來接我。”
楚依突然到來,楚元策有些著慌。
接了人到酒店安頓下來,楚依劈頭蓋臉的將他罵了一通︰“晚晚還活著這樣的大事,你竟然也能瞞得住?現在不比數年前,你的一切都由自己說了算,沒有任何人再能阻攔,也沒有任何人再會阻攔。”
“我知道。”楚元策安撫楚依︰“我沒有刻意隱瞞,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楚依看著楚元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幾天後,承澤有高層會議要召開,楚元策回了魔都,本想讓楚依一同回去,楚依說她難得來一次香港,列了一堆的清單,東西都還沒買齊。
楚元策走後,楚依第一時間約了秦慢慢。
秦慢慢帶著小布丁到咖啡廳赴約,小布丁瞧見楚依,試探的喊了一聲︰“姑婆。”
楚依將人抱過去,喂了些甜點,將他放到了一旁。
“晚晚。”楚依開門見山︰“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秦慢慢看著眼前妝容精致的女人,腦海里有些東西在松動。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一月的記憶,也是這樣的情景,她坐在她的對面,對她說,楚家最忌諱家人對人用情至深,讓她盡早離開楚元策。
秦慢慢笑了笑︰“楚小姐是來勸我離開楚元策麼?”
不等楚依回答,秦慢慢道︰“楚小姐不必費心,我和楚元策不過是前妻前夫的關系。如今小布丁的撫養權歸了我,我也不會心狠到不讓楚家人來探視……”
“你誤會了。”楚依眉頭微皺︰“過去發生過很多的事,我不知道你哪些記得,哪些忘記。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阿策是真的很愛你。為了愛你,他做了很多的事。”
“包括劈腿初戀,包括在我剛分娩完就和我離婚,包括誣蔑我婚內不忠?包括派人在大礁島附近撞沉我的船?”秦慢慢笑得諷刺︰“這樣說起來,為了報復我媽,他做得的確不少。”
楚依怔怔的看著秦慢慢,忽然發現橫亙在楚元策和束晚晚之間的,不是失憶,而是那麼多的誤會。
“我想,你可能有幾件事還沒有弄清楚。第一,我大哥大嫂的死,和秦挽春並沒有直接關系。當時,我大嫂已經知道,秦挽春不過是我大哥要推開她的一個幌子。也正因為知道,她才欣然赴死,不想要我大哥為難。”
楚依的話讓秦慢慢很是吃驚,楚依又道︰“我知道的事,阿策不會不知道。他比我更在意你們之間的感情。”
“第二,阿策對你做的那些,都是違背他心意做的。”楚依道︰“當時的情況是,老爺子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因為承澤家大業大,早已招致了許多人的不快。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曾經經歷過一次失去心中所愛的重創,他不願意阿策也承受這些,所以他逼迫阿策與你離婚。你懷孕後,阿策為了給你們的未來掃平障礙,將你安置在雷嶝島上。他和沈雪蓉虛與委蛇,將當時魔都四大家之一的範家,也就是沈雪蓉的表哥騙入圈套,一夕之間將四大家收拾得服服帖帖。他需要借助沈雪蓉之力,更不能讓你落到四大家之手,成為他做這件事的制肘,他不得不和你撇清關系。”
秦慢慢怔怔的听著,楚依繼續道︰“這些,在沉船事件之後三個月內便已爆發,當時堪稱是魔都商界大洗牌,你可以去網上搜一搜。至于他誣蔑你婚內不忠,不過是想將孩子的撫養權交給你罷了。”
秦慢慢需要時間來消化,楚依也不想太過于逼她︰“還有,大礁島附近的沉船事件,和阿策沒有關系,是沈雪蓉所為。阿策知道你出事的那刻,之前車禍的舊傷復發,在醫院里搶救了三天三夜。”
“他一度活不下去,是我把孩子從雷嶝島上接回來,日日在他耳邊說話,他才醒過來的。”楚依想起那段日子,仍忍不住眼眶酸澀。
“他是個不會表達的人。你失憶了,他就當重新認識你。他們告訴你,你就是束晚晚,告訴你他如何如何負了你,他也從未想過解釋一句。他的個性我是清楚的,對你的傷害已經造成,就算和你說了這些,那些過去,也不可能一筆抹去。”
“晚晚,人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到了某一天,你回頭看,發現自己和深愛著的人擦肩錯過,這種遺憾,每每午夜夢回,都是銷魂噬骨的。”
楚依離開了,小布丁拿著秦慢慢的手機在玩,不小心就按到了和楚元策的視頻。
男人的聲音自那端傳來,像夢一般。(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