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芍藥樹旁,矗立一塊半人高青石,透著夕陽,李佩佩依稀能見青石上有字。她放開宇文健的手,低身細看著。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縴細的玉指拂過青石,李佩佩細細低吟著。
看著熟悉的字跡,李佩佩驟然回首,對上宇文健眼中的痴情,聲音顫抖的問著︰“陛下,這是你刻的?”
“嗯。”夕陽下,宇文健的身影越發高大︰“是朕專門為佩兒刻的,也為我們的愛情刻的。”
“臣妾……”緩緩起身的李佩佩,看著眼前的宇文健,早已淚流滿臉︰“健……”,這一刻,她不再喚他陛下。
有了宇文健堅定的承諾後,李佩佩的心更加與他緊緊靠在一起了。
久久的,李佩佩站于太液池畔,月色如水灑落湖面,一片銀光夢幻。背後傳來的炙熱氣息,讓她知道,宇文健一直不離不棄守候在身後。
“什麼事情讓愛妃如此出神了?是不是在想那可惡的黎城冥?”
“宇文健,你在看什麼國際玩笑,難道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才不會想他呢!”這個男人越來越離譜了,有時候想一些事情便會扯到黎城冥身上,她對他沒有任何意思,早就跟他解釋多次了,但這個男人總是拿這件事來開玩笑,讓她的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平穩了心神,李佩佩再次回身看著他,淒美的笑著問道︰“關于出征前夜之事,你可有查到什麼?”
“佩兒,你……”宇文健欲言又止的看著李佩佩,看來她已經知道,他在調查是誰在他出征的路上設計陷阱,讓他全軍覆沒。
“臣妾沒事,臣妾只不過好奇,是誰有那麼大能耐,將你的計劃泄露出去。”為了宇文健安心,李佩佩只能強制扯開嘴角,裂出一絲勉強的淺笑。只是在李佩佩想來,這絲淺笑,比哭還難看。
宇文健注視著我,企圖在李佩佩臉上找到一絲半點的不快,不過,她此刻掩飾得非常好。似乎在這深宮呆久了,她也自然而然帶上一個假面具,想哭的時候哭,想笑的時候笑。
“佩兒,真沒事就好。”他終于確定李佩佩無事,才一五一十說著︰“樓蘭有一種奇花,名為雪景,朝開夕謝,花謝之時花香達到極點,人嗅著往往失魂,所以此花另有一名,喚為迷魂。”
“有迷魂之效?”李佩佩擰眉問著。
“嗯。”宇文健疑重的點頭︰“而且,被迷魂之人,還想不起當時所發生之事。”
“這花倒是奇。”一日的璀璨,開到荼蘼花事了,極盡的美最後還余留迷惑世人花粉。只是樓蘭古國離天承王朝極遠,不然,她真想看看這種奇花,問一問它,這般留戀凡塵所謂何事。
宇文健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李佩佩對奇花的遐想︰“佩兒,此花還有一個獨特地方,更為讓人稱奇。”
“還有奇特之處?”李佩佩驚訝的看著墨研,一臉好奇等待他下文。
“這種花香最為奇特,它與桂香幾乎可以做到以假亂真之效。”
“桂香。”這個名詞,猛然觸動李佩佩的心,低頭久思之後,李佩佩向著宇文健不太確定的說著︰“那夜在小樹林,讓朕印象深刻的,就是濃郁的桂香。但是那時時值金秋,正是桂花綻放之際,朕便沒有懷疑。今日想來,那日的桂香,未免濃膩過頭了……”
片刻的寂靜,李佩佩與宇文健四目相對。許久,他對著李佩佩幽幽一嘆,便再也無言。
在那雙清澈的星眸中,李佩佩看到一晃而過的遲疑︰“陛下,莫非你還有什麼事瞞著臣妾?”
“佩兒……”他眼中的為難,李佩佩看得仔細,不由催促著︰“陛下,你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講出來,臣妾接受的了。”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宇文健打開話匣子說道︰“朕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還真的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寂靜的太液池畔,只有孤月作伴,他一襲白衣如雪,皎潔月色輕盈灑落,他周身泛著銀色,顯得神秘與高貴。
李佩佩仔細打量著他,他依然不減是俊朗,秀挺的劍眉平添了成熟。對于他眼中的深情,從一開始,她就只能說抱歉。
但是,愛情無罪,李佩佩真的無法阻止,他對她的愛。如果世上真有忘情藥水,她真希望買來一碗,讓這個痴情的男人,徹徹底底忘記她。
這樣,她便可以過上一些輕松悠閑自在的生活。
就在李佩佩差點再次走神的時候,宇文健清朗的聲音響起響起︰“在朕出征前三日,有一群樓蘭人來京交流,雖然沒有確切消息表明,這群人身上帶有這種花。但是,經過層層剝絲抽繭的調查,出現在宮內的那朵花,有九成把握,是出自那群人之手。而那些天,宮內之人和這群人有過聯系的,唯有一人……”
“何人?”宇文健突然的欲言又止,讓李佩佩不得不開口追問著。
月下,宇文健猛然轉首向李佩佩,那雙清澈的星眸帶著為難,足足沉默了半刻,才向著李佩佩低沉細道︰“青梅,你一直視她為親人,親妹妹,她就這樣將你賣掉,還幫她數錢。”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脫口而出,李佩佩一口否決著。青梅的為人,她十分清楚,她不會這樣做的,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雖然青梅之前是婉妃宮里的人,但是打死她也不相信,這個一直盡心陪伴她的青梅,會出賣她,會背叛她。一定是有人故意設了個局,等待著她們進去。
“陛下,絕對不會是青梅,臣妾敢肯定,青梅不會害我這個好姐妹的。而且,是不是中了這種花之毒,也有待商榷。”心急慌神之際,李佩佩如同握著救命符一般,緊緊抓著宇文健的手。希望他能看在與她的夫妻情份上好好調查這件事的真相,不要胡亂地冤枉一個好人。特別是她身邊的人,她只身來到這里,只有這份情是真切的,讓她在陌生的角度里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
“佩兒,朕沒說凶手一定就是青梅,你身子弱,先別急,要是著急上火就不好了。”他憐惜的說著,聲音輕柔如春風。
“陛下,一定不是青梅,一定不是的。”無神的眼眸,帶著一絲哀求看向宇文健,她低聲喚著,希望宇文健能贊同她的說法。“佩兒……”見她如此在乎青梅之間的感情,宇文健也不好多說。
他反握李佩佩的手,無言的看著她焦急的表情。
李佩佩含著淚的鳳眼,看著眼前偉岸的男人,無數次我捫心自問。如果當初她沒有入宮,他一定不會選她作為今生良人,而這般深情的他,也一定會好好待她。做個瀟灑的王妃,但是,這個世界沒有太多如果,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別想太多了,朕不想冤枉任何一人,正如你所說,這其中一定有些誤會,只是朕還想不明白,就是,她為何會如此狠心,讓無數條無辜的人命敗筆犧牲掉了。”
“臣妾在這王城一無所任,只有青梅和臣妾作伴,傾談心事,若是陛下讓她枉死,臣妾會晚晚都睡不著,所以,陛下一定要徹底查清楚才好。”
“朕,听貴妃娘娘的命令。”
將懷里的人抱起,離開他們山盟海誓的地方。很多事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她一個女人,怎麼知道後宮之間斗爭的殘忍,要是死去的孩兒讓她清醒一點,人其實就是隔著肚皮在說話,她會不會再相信青梅的話?
晚風淒涼,拂過相握的雙手,那絲冰冷讓李佩佩忽而驚醒。慌張掙開他溫暖的手心,李佩佩垂眸顫抖說道︰“本宮為何在這里?”
語罷,慌忙之間,李佩佩抓起一旁久置的蓮花宮燈,隨著幽靜的青石小徑,步步向著安慶宮而去。
而,李佩佩所不知道的是,在李佩佩和宇文健離去不久,一道鬼魅的身影從樹蔭下閃出,那雙燒紅的仇恨眼楮,直勾勾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喊出三個字︰“李佩佩!”
長久未曾對鏡貼花,看著一頭柔順如同瀑布的青絲,在青梅巧手之下,挽成一個端莊的飛雲髻,青梅照著李佩佩的臉色,取來一朵晨早綻放的白色蘭花,為她別于髻邊右側。對鏡而觀,她見光潔無一物的左側髻,總覺得差些什麼。
她便伸長了手,拿出妝台久置未動的珠寶盒,入眼便是兩朵點翠攏金絲梅花形珠花,偶然襲上心頭的興致,她便拾起梅形珠花戴于空白左側髻。
正為李佩佩敷著薄粉的若塵,看著她的動作,會心一笑輕道著︰“娘娘,你真是獨具慧眼,這般便左右相稱,灼灼生輝了。”
“青梅,你不要取笑本宮啦,趕緊妝好,也能快去文德殿,免得青梅酥冷了,阿清姑娘吃著傷胃。”李佩佩抿嘴假裝不快,狠狠瞥了青梅一眼,其實是擔心青梅酥放置久冷掉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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