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武章七年,皇帝段虞親率四十萬大軍征西,與七國聯軍酣戰三年後,終破強敵。大捷的越國軍旋即一路凱歌,舉重若輕的收復了被蠻夷侵佔多年的西疆百邦,勢頭還直逼波海西側的西夷諸國。一時間,聯軍內高層驚恐萬狀,于絕境中,商討出‘以割地賠款來乞和’這一決策。
雖然旌旗所指、一片臣服,但皇帝段虞考慮到因連戰數年導致的國內民生凋敝,同意和平,還以大國威嚴免除掉一切賠款割地,只提出每年皇帝大壽時,萬國必須來賀這一要求。在毫無反轉的交涉後,御林軍元帥周尊與諸國簽訂了《越夷交好條約》,條約中,西夷承認了大越宗主國之地位,允諾年年納貢,號令出征。
越夷大戰後的四年,帝國的軍力已經恢復到戰前水平,由于友好通商的政策,經濟變得更加繁榮開放。
洛安城,大越國都,一座人口逾兩百萬的恢宏大城。綿延百里的高聳城牆將規整棋盤狀的洛安包圍,由里及外,宮城,皇城,內城,外城,層層嵌套,如同迷宮般的巨大城市內,有東南西北四處集市,市內除了老字號的越風商鋪,還有無數像春筍般冒尖的西夷巴洛洛風格門店。
在洛安城中,這種越夷合璧,發揮到了淋灕盡致,除了兩百萬的洛安公民,還有近十萬的外國居民,其中包括︰北國皮毛商,東洋留學僧,南蠻譴越使,西夷外交官,相比波譎雲詭的征伐大戰來說,這個表面和平但危機蟄伏的時代,還是要安逸得多。
…………
在洛安城西市靈石路的偏僻拐角口,佇立著一座掛有‘光影攝像館’木制招牌的越風店鋪,招牌之下耷拉著黑底白字的布帶,上面寫有一行楷體大字︰光影攝像館,柔光拍照,點亮你的美。
然而這家混淆在商業街中,造型別致,意義不明的奇葩店,像往常一樣,並未開放。
“呼,這樣差不多能夠入眼了。”
拿著笤帚,把約摸三十平米的逼仄店鋪清掃完畢之後,洛奕就把三腳架,遮光板,以及梭尼閃光燈架在了店鋪的內室。說起內室,不過是一台劣質屏風加上棉麻染布隔開的私密空間,面積大概十五平,作為攝影棚來說,過于簡陋,同時也勝在簡潔,施展空間足矣。
洛奕把妮康D850單反相機架在三腳架之上後,打開鏡頭蓋對著亮起的閃光燈嘗試聚焦,隨後拍下了一張清晰度極高的照片。
“不錯,還能用。”洛奕如同珍寶般的摩挲機身,眼中亮起了興奮的光,這可是他的寶貝,四千多萬的像素,加上如同黑科技般的翻折觸摸屏,讓他在大學出盡了風頭。
不過在進入地級市電視台後,采寫一般都用帶斯坦尼康(穩定器,很昂貴)的專業攝像機,更重要的事件還會動用直播車,需要使用單反的機會幾乎沒有,而今魂穿到異世界,總算是又能重新拾回那種拍證件照的菜鳥狀態了。
“果然能源還是一個大問題。”洛奕把閃光燈和單反關機後,躺在西夷制造的沙發之上,有些感觸的望著木制的一樓天花板,真想叼根煙好好惆悵一番。
此時洛奕記憶浮起,思緒回到了三天前的一個看不見光的夜晚。當時他正在按照台長的要求,寫一條領導下鄉慰問的通訊稿。第一遍的時候,台長說“寫的不錯,但領導形象不夠豐滿,加油”,第二遍過後,台長說“群眾的反應不夠有張力,請繼續”,改了幾遍都不完善的洛奕,在起點看了幾本爽文之後,似乎找到了寫稿的感覺,剛打算繼續剛下去的時候,猝死了。
猝死之後,就魂穿到了與他同名同姓的洛奕身上,而所處的時代,還是一個架空古代——歷史上的名人,洛奕一個也沒見著。
穿越的時候,洛奕曾經想過來個系統“滴——滴”的綁定自己,帶領他走向人生巔峰,但遺憾的是,並沒有空靈的機械聲在他腦海中“滴——滴”,莫非是因為段友涼了?
雖然系統沒有,但金手指確實存在。
洛奕的整個書房都被移動到了店鋪二層的原洛奕房間,帶來的東西包括︰一台裝載有PR和PS的mac筆電,一部64G的智能手機,一副三腳架、遮光板、閃光燈,單反等照相裝備,和曾經旅行購買的AP陽能充電器折疊包(5V/18V),電池板發電充電寶,以及書架上的一千多冊的書籍。
在洛奕驚喜自己心愛的寶貝都完好送來的時候,還恐慌的發現自己干了一件不太地道的事——台里面的索妮專業高清攝像機(帶鏡頭)也被他順來了。
那台二十多萬的設備,夠自己給電視台打兩年工了,所以洛奕的性質,大概就是……帶著贓款偷渡到異世界。
“誒,這波就很賺。”
洛奕打趣的笑,對現狀沒有任何不適,反倒更加興奮。這種天降好事,難道不是一舉成名的大好時機嗎?
就算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也願意孤身一人到娛樂匱乏的古代,只為了完成他心中的執念——成為一位名記者。
作為名牌大學編導專業的優等生,洛奕是在周圍人的期待中成長的,而他,也能夠輕易的回應他們的期待——通訊稿被省報刊登,率領校內團隊奪得全國大學生攝影二等獎,最後一畢業就被市電視台直接內部錄取。
“你很優秀,但你不可能有洛奕優秀。”人們都是這樣看待被洛奕天賦中傷的同齡人的。
原本也信心和斗志相當昂揚的路羽,在進入到電視台之後,才發現世界沒那麼簡單,多數人對記者這種職業都誤解了。
並不是每個記者都像撒貝寧和柴靜那麼具有影響力,耀眼璀璨。也不如娛樂狗仔們那般,追擊八卦緋聞,瞎幾把帶動節奏,在貴圈掀起年度撕逼大戰。
體制內的小記者工作要枯燥嚴謹得多,在電視台工作了數年的洛奕,職業前景一片大好,領導也都把最吃香最輕松的采訪交給他,但是,理想主義者的洛奕卻矯情的認為自己沒有價值。
他憧憬的不是這種交給誰都能做到的傻瓜事情,潛藏在少年內心的是那名為“心系天下,哀民生之多艱”的自命不凡。
抱歉,說謊了,他並沒有那麼高尚,洛奕所想看到的光景不過是,那些弱者用依賴,用被救贖的眼楮注視自己。
而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或許是最能施展洛奕抱負的舞台。
洛奕炯炯有神的雙眼,亮起了兒時才有的熱忱,嘴角旋即勾起弧度。
“不過先得從掙錢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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