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平後,金生水就跟秦巍分道揚鑣,處理完六子他們的後事,他便只身來到了蕪恆苑。
這次踫到年紅藥的事情要跟王憐丹說一下。
王憐丹有些變了,對他的到來說不上熱心,只是听到年紅藥的消息時微微有些動容。
她沉思了一陣,道︰“這麼說是她有意放你一馬了?”
金生水點點頭,道︰“她原本有機會殺了我的,可是她沒有這麼做。”
王憐丹輕輕的捻著手上的佛珠,良久沒有言語。
金生水忍不住道︰“丹姨,當年我師父跟年紅藥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憐丹忽然暴怒道︰“不要跟我提那個賤女人的名字!”手中的佛珠被她捏斷了,珠子散落了一地。叮叮咚咚,聲音不絕。
金生水是第一次見王憐丹暴怒,可見她對年紅藥有多恨。
場面再次尷尬起來,二人誰也不開口。
金生水站起身來,輕聲道︰“丹姨,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您老人家保重。”
他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不出意料的話,這是他最後一次來見王憐丹了。
王憐丹有事情瞞著他,這事他早就察覺到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試探了。
師父死的蹊蹺,金生水當時渾渾噩噩,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當時還健在的老人除了王憐丹就是秦掌櫃了。
王憐丹反應異常,顯然不可能告訴他以前的事。
那麼一切只有靠金生水自己了。
金生水剛走到門口,就听見王憐丹疲憊的聲音。
“天黑路滑,金小子你自己要小心。”
金生水身子微微一震,回頭望著王憐丹。
她顯然有什麼難言之隱。
天黑路滑難道是在暗示自己嗎?
出了蕪恆苑,金生水心中一陣悵然。
經歷了這麼多,再次踏進北平的街道,金生水只覺得有些溫馨的感覺。
通過王憐丹的努力,秦穆青已經將他的通緝令撤銷了。金生水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北平行動,而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盜門也恢復了在南門的地盤,實力雖然有些受損失,但是根基還在。
令他感到詫異的是小刀會發展勢頭很猛,幾乎雄霸了整個東城,他這個師姐倒是有些手段。
金生水甩了甩腦袋,走進了長青書屋。
自從進了北平,他都沒有見過安小慧。六子他們的葬禮上,徐行倒是派人來了,只不過安小慧沒有露面。
里面有一個忙碌的女子的背影,金生水悄悄走了進去,在她肩上一拍。
那女的忽然轉過頭來,大驚了一聲,道︰“你是誰啊!”
金生水也吃了一驚。
這女孩不是安小慧,從後面看身材倒是跟安小慧差不多。
他咳嗽了一聲,道︰“我是來找安小慧的,她不在這里嗎?”
這女孩皺眉道︰“安小慧?沒听說過。老板!老板!”
這時從二樓走下一個年輕人,約莫三十歲上下,穿著長衫,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
金生水微微一愕,這不是秦巍嗎,他怎麼到這里來了?
秦巍咳嗽一聲,道︰“小魏你先回去,今天就到這里吧!”
那女的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秦巍關上了門,回頭道︰“金生水同志,你來了!”
金生水皺了皺眉,道︰“秦巍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到這來了,這可是我們情報組的地盤,安小慧呢?”
秦巍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金生水坐下了,翹起了二郎腿。
秦巍拿起暖瓶倒了杯水放在桌上,這才道︰“金生水同志,從今以後我也是情報組的一員了,希望咱們能夠合作愉快。”
金生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大大咧咧道︰“好說好說,這個先入門為大,我比你早入門一個月,自然是老同志,會照顧你的。”
秦巍淡淡一笑,道︰“以後希望你能夠配合我的工作。”
金生水放下了茶杯,漫不經心道︰“那是自然……”忽然一愣,雙目緊盯著他,語氣有些轉冷,道︰“配合你?”
這情報組一共只有兩個人,組長安小慧,組員金生水。怎麼著秦巍一來就要排到自己的頭上,還講不講先來後到了。
秦巍站起身來,正色道︰“安小慧同志已經回到了延安,她另有任務。眼下的情報組由我來接替她的工作。”
什麼?安小慧走了。
金生水一個機靈,站了起來,失聲道︰“她走了?什麼時候回來?”
秦巍低聲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或許很快回來,或許就不回來了。”
金生水憤怒的拍了拍桌子,道︰“她去延安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秦巍跟他接觸過,知道他的秉性,當下咳嗽一聲道︰“都咱們革命戰士,調動工作也很正常的。只要組織有需要,我們隨時都在候命。”
金生水一言不發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秦巍呆了一呆,急忙攔住他道︰“金生水同志,你干什麼去。”
金生水歪著腦袋道︰“回家啊!”
秦巍皺眉道︰“我還有事請沒說呢?”
金生水忽然折轉過來,一字一句道︰“秦巍同志,我再說一遍。當日我跟安小慧有約在先,只接受她的領導。既然她走了,這件事也就作罷了。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這個情報組員,我不干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罷,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秦巍追之不及,只得跺腳道︰“肆意妄為。”
這會兒二樓又走下來兩個人,正是徐行和石頭強。
秦巍苦笑了一聲,雙手一灘,道︰“徐書記,我就說了,我來領導他是不可能的。”
徐行笑了笑,道︰“金生水同志是有些脾氣,但是他還是很有能力的。這次行動幸虧他力挽狂瀾,這才勉強完成了任務。”
石頭強嘿嘿一笑,道︰“徐書記,我了解這廝,除了小慧,他誰的賬也不買。”
徐行若有所思道︰“這個人能力是有的,也心向革命,就是有些桀驁不馴。身上的稜角太過鋒利,很難駕馭。用好了是把利器,用的不好就會傷了自己。想把他打造成為一個合格的革命者,需要很長的水磨功夫啊!”
他繼續道︰“秦巍同志,你們在租界也算是共患難的同志,有時間多多的跟他接觸一下,爭取消除彼此的隔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