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涌入街道，直接順著領口灌進了胸前，讓一幫圍觀者們齊齊的打了個冷顫。
“這個不自量力的小子肯定會被……啊！”一名秦家的狗腿子正在不遺余力的嘲諷，然而下一刻眼角的余光卻是瞥到了現場的情況，頓時被嚇得魂飛天外，直接無意識的將舌頭咬成了兩截。
然而直到鮮血噴涌而出彌漫口鼻之時他才反應過來，等待這個倒霉家伙的自然只有淒厲的慘叫。
當然，這個烏龍事件不過是整個場面的小小縮影罷了，其實在這個瞬間不止是秦家的暗子，九成九的圍觀者都是出盡洋相，呲牙咧嘴的表現也成為了一種常態。
瞳孔中倒映著白頭翁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的身影，所有人的神經眨眼間完全崩斷，腦子徹底陷入了短路的狀態之中。
在戰斗爆發之前他們曾經幻想過無數種結束的方式，比如白頭翁以雷霆之勢斬殺麻衣青年墨鋒，比如麻衣青年馬上跪地求饒或是施展什麼手段離開。
更玄乎的還有白頭翁起了愛才之心，最後關頭收斂了殺招以德服人，將麻衣青年墨鋒收入自己的麾下。
然而在這無窮無盡的變化之中，他們唯獨沒有想到這一點——麻衣青年會笑到最後！
沒錯，一方是初露崢嶸的鍛骨境年輕後輩，而另外一方則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強者，笑傲幽海城數十年之久。
這兩人的對撞雖然惹人眼球，引人遐想，但只要腦子沒燒壞的武者都明白該如何選擇，毫無疑問後者的獲勝概率接近于無限大的程度。
即使麻衣青年的首秀相當嚇人，一舉干翻了原先霸佔幽海城年輕一輩第一人名號的秦松，甚至整個過程都勝得相當輕松，直接把對方嚇得連交戰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差距如此之大，也足以證明墨鋒的可怕之處，但即便展現出如此的潛力，也依舊沒有人看好他能笑到最後。
畢竟境界上的差距太大，從鍛骨境到的養魂境這其中足足相差了三個大境界，這是許多武者努力一輩子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正如那句老話說的︰天才在成為強者之前永遠都是弱者！
的確，從沒有人試圖去否認麻衣青年將來無量的前途前途，按這樣的勢頭發展下去他遲早能成為冉冉升起的新星。
甚至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或許可以成為下一個養魂境強者，甚至超出眼前的白頭翁也未必沒有可能。
但如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謂的天賦不過是自我安慰的可笑理由罷了。
弱者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生與死也只在強者的一念之間，就像現在一樣，巨大的劣勢擺在兩人面前，這場戰斗與其說是兩人的生死之戰，還不如說是白頭翁在提點後輩更為的恰當和貼切。
正是因為這個壓倒性的優勢和理由，所以從一開始事情就不存在懸念，武者們之所以願意看下去也只是因為心中僅有的好奇心罷了。
然而當真實的一幕出現在眼前時，他們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究竟有多麼的可笑！
不錯，的確有人在瞬息之間癱倒在地，只是這個人並不是他們從一開始設想的弱者麻衣青年墨鋒，而是那個所有人心目中的至強者——白頭翁！
僅僅一招，哦，不對，更準確的說僅僅是一個照面，白頭翁就這樣蹊蹺的癱坐在了地上，雙目無神一副斗志全無的模樣，似乎丟了魂似的……
預料的結果與現實完全相反，強烈的反差直接擊潰了所有人的心神，下一刻喧囂的場面陡然陷入了沉寂之中……死一般的沉寂……
“怎麼可能！”一名蘊髒境的武者將一切看在眼中，心神瞬間崩潰，直接大喊大叫的狂奔起來。
這個瘋狂的舉動如同落入湖面的石子，頓時激起了連鎖反應，下一刻平靜的局面轉化為了驚濤駭浪一般的風雨！
“嘶……”倒地冷氣的聲音匯聚在一起，論威力堪比之前呼嘯而過的西風，而它的爆發力和沖擊力更是不知強盛了多少倍！
這一刻無數目光匯聚在了樸素的麻衣之上，久久不曾散去，毫無疑問——今夜的一幕會長久的印刻在他們的腦海中，成為許多年後仍覺年輕的談資……
……
在這無數復雜的目光之中有幾人的分外鋒銳，宛若利刃一樣要將墨鋒的身體撕裂一般。
和其他的圍觀者不同，這幾人注意力從來就不在這場戰斗本身，真正讓他們熱衷的還是麻衣青年最後的命運。
是的，雖然天才並不等于強者，可天賦的確是通往強者道路上不可或缺的重要助力，而如今的麻衣青年墨鋒早已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所在。
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這個天才的培養價值究竟有多麼恐怖，而這才是圍觀者們蠢蠢欲動的原因所在。
“照現在的趨勢走下去這小子肯定會成為白頭翁的刀下亡魂，我可以在關鍵時刻出手救下他的性命，如此一來他必定感恩戴德，拜入我的門下！”
就在一息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抱著這種念頭，想通過虎口奪食的方法換取墨鋒的信任與效忠。
畢竟在他們看來白頭翁之所以咄咄逼人親自動手，無外乎就是被墨鋒剝了臉面，心有不甘下不來台。
在這個關口，只要有人站出來當和事老，勸墨鋒歸還紫霄瓶，再隨便道個歉大概就可以化解危機。
而這個最先出手的人則可以換取白頭翁的好感以及一個絕世天才，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具備這個面子的人也不會太多，大概只有之前那五個同樣達到了養魂境的強者，而他們之所以默然無聲沒有插手也是在等待著最佳時機的到來。
不過現實的結果注定要讓他們的希望落空，當白頭翁無力的倒地〞shen yin〞時，五個老家伙直接化身為了五座泥塑，心底的小算盤徹底崩落一地。
“他居然……居然真的成功了？”陰陽道袍的老人下意識的喃喃自語著，然而下一個神色一個激靈馬上反應過來，大喝出聲︰“誰也不許和我搶，這是我徒弟了！”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他是我的！”
“胡說，分明是我的！”
畢竟是秦裂最疼愛的小兒子，而前者又是白頭翁最重要的棋子，所以盡管惱火與對方的作為，但白頭翁也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並沒有繼續懲戒下去。
短暫的昏迷之後秦松便又在一干人的救治下甦醒了過來……
“師祖大人呢？那個該死的小子呢？！”畢竟繼承了秦裂睚眥必報的性格，身體還未完全恢復知覺，秦松便迫不及待的強撐起身體，想要看一看場中的局勢。
“少爺放心，大人已經去了，料想那小子也活不過一時片刻！”一名青衣小廝諂媚的笑了笑，心底不禁砰砰直跳。
要知道以他卑微的地位原本是沒資格和秦松直接對話的，可如今秦偉、秦閩接連失敗。
而且就連少爺之前最為信任的左膀右臂秦臬也步了後塵，如今秦松身邊真的無人可用，自己若是能爭取到這個露臉的機會，那豈不是……
“我要出人頭地！我要飛黃騰達！”內心不禁心花怒放，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青衣小廝的笑容越發諂媚膩人。
“哈哈哈……哈哈哈……”似乎听到了最想要的回答，秦松心底陡然一松，直接放聲大笑起來，贊許的點了點頭，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樣子。
得到了對方丟來的骨頭，小廝頓時精神一震，如同哈巴狗一樣繼續賣力的討好著秦松，嘴里不遺余力的貶低著墨鋒，又何嘗不是在表達著自己內心中的真實想法？
沒錯，作為一個奴才他自然清楚主人的心思。
說白了此刻的麻衣青年就是秦松的心結所在，只要這個家伙一死，少爺就能順心如意，而自己也能獲得不少的好處！
“哼，一個垃圾而已，趕快去死吧！”美夢仿佛近在眼前伸手就能觸踫，青衣小廝不禁惡毒的想著，在心底詛咒著墨鋒趕快完蛋。
然而就在下一刻，原本喧囂的場景瞬間陷入了沉寂之中……
“死了嗎？太好了，這個豬玀總算完蛋了！”眼底閃過一抹欣喜，青衣小廝迫不及待的轉身將目光投了過去，然而下一刻眼前的場景就讓他頓時呆呆的愣住。
“這……這……”不過眨眼的功夫這健碩的身體便如同篩糠似得顫抖不停，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而一股異味也順勢飄蕩而起，原來竟是被嚇出褲襠中的黃白之物……
“該怎麼辦？”電光火石之間心情便沉寂下來，回想起之前拋出的大話，小廝恨不得直接一個大嘴巴子扇死自己。
然而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脫身理由之時，下一息，一個血窟窿便在丹田處爆裂開來。
“啊！少……少主……”看著胸前刺穿的鋒銳長劍，感受著身體內力量的急速流逝，這個無賴直接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臨到死之時他才想明白了一個道理，給別人當狗永遠不如自己堂堂正正做人來的痛快！
做狗也許能顯赫一時，但脖頸上卻永遠被套著枷鎖，連生死都不由自己決定，就算武道精進又有什麼用呢？
……
“啊！”秦松像被毒蛇咬了一樣，直接順手扔掉了手中的長劍。
當然他並不是在懺悔自己的罪過，事實上殺掉一個小廝對他來說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罷了，真正讓他痛苦的還是之後看到的場景！
不錯，白頭翁也倒下了，自己的師祖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成為了一灘爛泥，這一幕對于秦松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的確，從小成長到大耳濡目染都是父輩鐵血征戰，建立龐大勢力的豪情壯志，長久以來秦松都把父親秦裂當做是自己的精神支柱。
而作為父親的師尊，白頭翁則更享受他心底的一份超然地位，然而如今這個支柱卻悄無聲息的崩塌了，還是毀在了自己的死對頭身上。
秦松的心底頓時涌現出深深的挫敗感，就好像整個精神都崩潰了一樣渾渾噩噩，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關鍵時刻鴕鳥心理又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目光不經意之間瞥到了墨鋒的粗布麻衣，以及那一輛破舊的馬車，秦松似乎終于找回了一點活下去的勇氣。
“是啊，他的家室不如我，我可是秦家的少主，坐擁無數財富，他又算個什麼東西？充其量是個運氣不錯的泥腿子罷了！”
內心不住的安慰著自己，秦松又恢復了不少自信，然而就在下一刻，突兀的，一連串的爆喝聲卻如洪鐘大呂一般回蕩在現場！
“誰也不許和我搶，從今往後這就是我鐵某人的徒弟了！”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小友的腦門上貼著你的鐵字啊？！”
“沒錯沒錯，璞玉難求，可欲而不可得，能者賢者居之，比起賢能來誰能強的過我？分明是我的！”
“宋離子，你這個不要臉的老家伙，我承認論起臉皮來是沒人能強過你！”
“哎，吳老狗，你是對我不滿嗎？要不要咱倆現在就站出來比劃比劃！”
“好，誰輸了，誰就放棄收徒的想法，你敢嗎？！”
“鐵山，你看吳老狗和宋皮臉都對上了，要不咱倆也切磋一下？誰輸了就不許再打這位小兄弟的主意，如何？！”
“好啊，許久沒和你這老匹夫過招了，讓我看看大日聖體練到了什麼程度，是不是真像你吹噓的那樣金剛不壞！烈焰孫，放馬過來！”
“都不找我？那我妙居就恭候諸位馬到成功了！”
“……”
什麼？怎麼可能！
耳邊聆听著幾人的對話，秦松的內心頓時泛起了驚濤駭浪，瞬間將剛剛構築的自信沖碎的一干二淨。
鐵山、烈焰孫、宋離子、吳老狗、妙居先生。
這一個個看似普通的名字或者綽號背後都代表著一位登臨養魂境的巔峰強者！
如今他們五人不僅齊齊出現，而且還同時放話要收麻衣青年為徒？甚至不惜為此大動干戈？！
秦松瞬間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昏暗，再也沒有了一丁點的傲氣可言，因為他明白只要對方願意，馬上就可以拜入養魂境強者的門下，論起背景已經絲毫不遜色于他這個秦家少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