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欲？”黃焱譏刺，“不，這不是支配欲的問題，是人的本能。”
“這和人的本能有什麼關系？”李宅成看了看大廈中下樓層，發現那里正熱鬧非凡，煙霧火舌不斷從爆響碎裂的窗戶里面滾出，但黃焱好像對這些視而不見，李宅成覺得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大廈里面正在發生的事情。
黃焱反問︰“人類社會文明上下幾千年，強者和弱者之間所形成的金字塔結構的紐帶是什麼？”
李宅成忽然覺得有些怪異，因為他此時正飄在空中，而黃焱卻站在大樓里問他一些哲學問題。
“不就是相互之間的依存嗎？強者保護弱者，而弱者供養強者。”他回答。
“是的，”黃焱道，“強者的一切所需都要從弱者中攫取，就像自然界里面的食肉動物依靠捕食食草動物存活一樣。”
“但人和人之間不應該只是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之間的關系，畢竟是人。”李宅成立刻說道。
“有什麼區別？”
“因為人是有感情的，領導者需要保護弱者，而且領導者強大實力也是來自相信、依賴和擁護他的弱者。”
“是的，”黃焱點頭，“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人本身是脆弱的，要形成一股能統治大多數人的強大力量，就需要至少一部分人團結起來。這部分人建立起秩序法律，成為了金字塔頂層的支配者。‘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八個字總是用來警示統治者，提醒他們力量是來自于哪里。一個國家社會文化發展，也總是圍繞著統治與被統治，相輔相成形成一種平衡。”
黃焱忽然問道︰“李宅成，你覺得若是靈災從來沒有發生，這個世界就那樣發展下去，發展我們所謂的科技，你覺得將來會如何？”
李宅成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應該是更便利，生活更豐富，形式多樣化，擁有更多的自由吧。”
“哈哈——”黃焱笑了，“你真是理想主義，其實你和我還是有許多地方是非常相似的，都對未來有著美好的期許。但你從來沒有想過，科技的發展有可能給大多數人帶來災難嗎？”
“怎麼說？”
“這世界上1%的人口掌握著全世界近一半的財富和資源，也掌握著最為尖端和前沿的科學技術。因為科技本身的發展就需要巨大的投入，它和資本總是相輔相成的。而在人口上佔很大優勢的中下層普通百姓，他們每個人或者每個家庭擁有的財富能夠自己生活無憂就很難得了，對于有什麼新科技出現只能從媒體上瞥見鳳毛麟角。如果科技不斷發展，你覺得這發展的最終成果大部分會被掌握在誰手上？或者幾十年後，是站在財富和權利頂峰的少數團體更強，還是佔有絕對人口比例的中下層平民百姓更有力量？”
李宅成沉默良久，才回答道︰“這個世界的主題基調都是在發展民主，即使將來科技更為發達，也應該為人民服務吧。”
“太膚淺了！你太膚淺了！”黃焱反復說著這幾句話，“你也不想想，科技的發展，假設再次出現巨大的轉折和突破，比如人工智能，連軍隊都不再需要從百姓中征召，而是可以全部用機器人代替。也就是說少數人強大的根源不再是依靠人多，而是依靠資本和科技。也就是說自古以來，統治與被統治的傳統關系都可能被徹底破壞，少數人對絕大多數人形成了不可反抗的巨大優勢。‘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樣的關系也會被徹底破壞掉。如果這樣的話，你覺得民主還能維持下去嗎？強者會允許過于孱弱者對自己指手劃腳嗎？”
“這都是以後的事情，”李宅成答道，“不到那一步，誰也不知道結局會是什麼。”
黃焱搖頭道︰“不可能真正等到結局已定的時候再想辦法，到那時，大多數人估計只有被迫接受慘淡的命運了。我說了這麼多，也不是關心那些羸弱的普通人將來會怎麼樣，而是現在靈災的出現讓力量隨機出現在個人身上。不再依靠其他人，一個人光靠自己就能成為絕對的統治者，只要實力足夠強大。”
李宅成寒聲反問︰“你是說你想統治世界？”
黃焱“哈哈”大笑幾聲，“這個世界的未來是屬于超能力者的，沒有力量的普通人將會徹底失去話語權，他們生活的好壞將完全取決于強者的垂憐。強者生活的本身都可以不再需要弱者，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個世界復甦了，萬物生長，只要有實力，任何人生存下去都不會有問題。我所期望的國家就是由超能力者統治的，根據每個人自身實力的高低擁有不同話語權的理想國度，將這個世界真實本性赤裸裸地體現在它的秩序之上！”
“你到底期望著什麼？你剛剛說了那麼多，我還以為你擁護民主的，沒想到你是在幻想自己成為暴君，並且為你理想中的暴政尋找理由。在你心里，沒有力量的人就一文不值嗎？”
“民主也是建立在力量對抗的基礎上的，”黃焱冷冷道，“沒有施舍出來的民主。過于強大者對于只會低聲下氣、曲意逢迎的弱者是完全看不起的。所以要講民主，這本身期待民主的人就需要有實力。實力才是決定民主秩序的根本原因，不同階級之間的對抗，優劣程度決定著這個階級享有的權利和地位。”
黃焱冷冷盯視李宅成，“就算我不建立這樣的國度，這樣的國度也會順勢而出，這就是叢林法則、自然競爭應有的結果。”
“黃總，你和我說這麼多話就是為了闡釋里的暴君理想嗎？還是說要說服我要站到你們那一邊？如果是這樣，你趁早死了心吧！本來我還有點猶豫，但今天你的話讓我明白了，我們之間勢不兩立！”
黃焱笑了，皮笑肉不笑，說道︰“那我還真是白費唇舌了，你真是榆木疙瘩。本來我見到你的實力再次突破，還有些期許，你卻這麼不懂變通，真是和驢一般頑固。”
“哼哼——”李宅成“哼”了兩聲道︰“我這個人怎麼樣，還不需要你評判。不過黃總對我還真是費心，在大樓被人圍攻的情況下，還拿出這麼多時間來和我說話，讓我與有榮焉。但你好歹也要關心一下你的屬下吧，我看火焰都要燒到你這頂樓了。”
黃焱道︰“這個不需要你操心，我的部下還沒那麼廢物。既然你非要與我為敵，如今就徹底劃清界限。我問你，你現在就想動手嗎？”
李宅成“嘿嘿”笑道︰“不，黃總今天這麼忙，我怎麼好意思打攪呢！改天吧，我只想和你們這幾個人了清恩怨，你們公司的其他人我都不想踫面。”
“也行，”黃焱道，“等我有空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那就好，”李宅成點頭，“不要讓我等太長時間！”說完轉身飛去，飛回了北極閣公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