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隊長!咱這幅裝扮能見人嗎,接親能這樣去接嗎?”李宅成問道。
“沒辦法,確實不方便,我之前給你說過的。但考慮到以後你們總得跑這趟事,不如早點行動算了,正好這幾天我有時間。”張隊長“哈哈”笑道,連鄭干事都樂了,微笑著。
“這……”李宅成無言,又見張小丸有點退縮的樣子,上去拍了拍張小丸的肩膀道︰“沒事,小丸,張隊長這麼大個官,做事肯定有分寸的,若是弄砸了,就讓張隊長從部隊里給你找個嫩的回去。”
“哈哈——宅成真會開玩笑!”張隊長大笑了起來。
李宅成再次拍了拍張小丸的肩膀,卻見張小丸有些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一下子讓他縮回了手。
李宅成覺得玩笑似乎開過頭了,他訕訕地摸了摸後腦勺,有些尷尬。
張隊長突然大聲、滿是豪氣地說道︰“放心吧,小丸,不會把你的事弄砸的。我代表政府出面,若是搞砸了,可就丟了政府的顏面了。真弄沒了,我可是要負這個責任的。”
鄭干事更是笑開顏。
李宅成拉了拉張隊長,兩人走到一邊。
李宅成低聲問道︰“這麼做真的沒問題?不會我們一進村就將整村的人都嚇跑吧?”
“放心,我已通知村支書提前做思想工作了,外面也安排了穿著正常軍服的軍官等著一會兒開車送我們過去。到時候,我讓負責開車的那名軍官先下車打聲招呼,再說明情況,然後我們再和張小丸一起過去見面。”
見張隊長這麼說,李宅成也放下了心,他還真怕張隊長和他開玩笑胡來,但明顯別人畢竟是職業軍人,素質杠杠的,雖開玩笑,但絕對不會胡鬧,而且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李宅成和張小丸跟隨著張隊長和鄭干事穿過了封閉過道,來到外面……
哦——好一片寬闊的原野,遠遠地是山梁的身影,包圍著原野,前面穿行的省道就像一條黑色的帶子分割了原野。
迎面而來的青色碎石路,延伸到省道,又和省道一起將整個原野分割成了三塊。
滿眼都是枯黃下隱隱的新綠,和咕嚕村里的景色截然不同……
但,好久沒有再見到外面這寬廣的景色了,李宅成深呼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吐出,看著碎石路邊整齊的帳篷和站崗持槍的士兵。
四人上了車,由被張隊長稱呼為全上尉的軍官駕駛車輛開往省道。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一個村莊前,村莊路口已有人在等著他們了。
吉普車在村莊路口停下,在旁邊村里人眼里,一連四名穿著白色奇特樣式服裝、頭戴玻璃盔的人走下來。
李宅成下車後,看見正在路口等著他們的人明顯被嚇得怔了怔。
張隊長上前和一名五十幾歲的中老年人握了握手,互相寒暄了下。
李宅成等人走上前去。
張隊長向這名中老年人一一介紹了他們,又向李宅成等人介紹了中老年人。
這人是這個村的村委書記。
李宅成注意到村支書多看了張小丸幾眼。
李宅成、張隊長一眾人跟隨村支書等人進了村,先到了村支書家里,聊了聊張小丸媳婦蔡憫蓉家的情況。
村支書居然說出了一些令人喪氣的話。
他說他過去勸了蔡憫蓉家,但對方似乎不怎麼情願,雖然他是以政府協助解決災區家庭糾紛的名義去勸說的,但顯然對方不怎麼買賬。
又說兩母女都比較沉默,也不怎麼說話,不知道她們到底怎麼想。
李宅成一听村支書的話,頓時懵圈了,偷偷看了張小丸和張隊長他們一眼,很是擔心。
他看到張隊長依然穩如泰山的樣子。
幾人又和村支書聊了一會兒。
之後,村支書帶著他們去蔡憫蓉家。
在路上,李宅成偷偷問張隊長︰“張隊長,村支書這邊好像不給力啊,怎麼辦?”
“能有什麼辦法?我只是陪你們過來看看的。”張隊長答道,這突然的回答,把李宅成驚呆了。
“什麼——張隊長你沒開玩笑?”李宅成幾乎大叫出聲,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李宅成立刻又一陣懊悔,心道,是啊,別人本來只是來幫忙的,又不是百分之百保證事情能成。
背後傳來鄭干事“噗哧”出口的笑聲。
李宅成不敢回過頭去看張小丸的表情,低著頭,頭皮發麻地往前走,他幾乎立即想著逃跑。
張隊長突然拉著他向前猛走了幾步,走得離其他人遠了一些。
張隊長笑嘻嘻地看著李宅成,說道︰“宅成,開個玩笑而已,我們肯定會盡力的。我說過了,若辦不成,要賠一個的,說話不能不算數。但這種事情,旁人再怎麼做也只是牽針引線,關鍵還是要靠當事人自己。”
“這個——這個——”李宅成更是著急。
“別著急,宅成,別看村支書那麼說,其實他是花費心思了的,他那樣說只是不想擔什麼責任而已。從村支書的話里面,張小丸家妻子丈母娘沒有直接說拒絕見面,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我們再讓全上尉去打個招呼,然後我和鄭干事再出面,最後就只能看你朋友自己了。”張隊長笑眯眯的。
李宅成看著張隊長的笑容,覺得自己虛驚一場,他確實沒想到張隊長也會開玩笑。但冷靜想想,張隊長他們能為他的朋友——張小丸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李宅成心里很是感激張隊長。
李宅成和張隊長他們跟著村支書朝張小丸媳婦家走去。
張小丸從坐車到達蔡氏村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李宅成偷看了張小丸一眼,發現他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李宅成忽然有了些擔憂,害怕張小丸表現失常,搞砸了事,但他現在也不好再勸說他什麼,畢竟人已到了這里。
李宅成想要是成功了,都好,皆大歡喜,要是失敗了,以後還怎麼和張小丸相處……
到張小丸媳婦家附近時,李宅成和張隊長等人先站在屋外,全上尉和村支書先進去打個招呼。
李宅成、張小丸、張隊長他們穿著太奇怪了,尤其是張小丸,來勸回老婆,結果穿得像恐怖分子似的。
李宅成看見全上尉走過時,這嚴肅的軍人臉上都露出了苦笑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復成了撲克臉。
一會兒後,村支書和全上尉一起出來了,全上尉說對方家里讓張小丸直接過去。
李宅成、張隊長、鄭干事都看向張小丸,李宅成見張小丸仍低著頭。
鄭干事將禮盒交給張小丸,張小丸拿著了。
李宅成發現他渾身都在顫抖。
李宅成正想勸說他幾句,結果張小丸突然猛地抬起頭,眼楮紅通通的,大踏步向前走去,進了屋。
李宅成正要跟上,卻被鄭干事拉住了。
鄭干事沖他搖了搖頭。李宅成嘆息了一聲。
李宅成幾人離得了些,免得打擾了張小丸他們。
李宅成內心焦急,他害怕張小丸這悶葫蘆不會說話,其實他也不想想,他自己是否就擅長和女人說話。
李宅成忍不住凝神靜听,他听見張小丸房屋里面傳來了聲音,是一個溫婉輕柔的女子聲音,十分好听。
那聲音責備著說道︰“你還來找我做什麼!你當初責怪我,嫌棄我,不要我了!現在又這樣一副假惺惺的樣子,還找來這麼多人來折騰我們,你到底要怎樣!”
話聲才完,又傳來一陣“嚶嚶”的哭泣聲。
緊接著又有一聲尖銳的中年女聲響起︰“滾!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還過來干什麼!還穿著這種怪衣服嚇我們!我把女兒嫁給你真是倒了三輩子血霉了!”
那聲音又連著罵了幾下,罵得很難听。
李宅成沒听見張小丸回話,他更著急起來。
“砰!砰!”里面傳來某種撞擊的聲音,低沉有力。
李宅成仔細听著,那聲音一直持續。
壞了,李宅成頓時想到了,張小丸肯定發瘋了,肯定是使勁地在磕頭了。
李宅成擔心張小丸會把防護服弄破了,弄出事來。
李宅成心里焦急,又為張小丸的行為感到傷心。
溫婉的聲音又響起,帶著哭音,有些大聲,說道︰“你不要磕頭了!你走呀,走呀!”
“砰砰”的聲音更加響亮密集。
李宅成越發擔心。
“你不要磕了,你頭都流血了……”哭聲更大了。
“憫蓉……”這時,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正是張小丸的聲音,那聲音說道,“我以為都看不到你了,你不知道咕嚕村發生了多少事,丸叔……都已經……已經……不在了……”張小丸哭訴著,听得在外的李宅成都倍感淒涼。
“求求你……求求你……”男子女子的哭聲混合在一起。
李宅成背過身去,抹了一把眼淚。
卻不知,張隊長、鄭干事正在他背後,正默默地看著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