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不妙的事情發生了︰村里停電了。
昨晚李宅成出定後就發現電燈開不了了,到今天早上時仍然沒電。早飯都是燒木材用鐵鍋煮的,沒有用電飯煲。
在吃早飯時,李宅成問了丸叔,丸叔也說他那邊也沒電了。
除了停電外,手機也徹底沒了信號。李宅成早上起床後拿手機看時間時,發現手機信號格子徹底空了,在今天之前雖然手機打不通電話,但信號格子基本是滿著的。
正在李宅成郁悶地喝著粥時,村長帶著馬駒兒來了,告訴了他們一件更不妙的事︰有人偷偷去翻山了!
李宅成等人只得放下碗筷听村長他們怎麼說。
根據村長和馬駒兒的講述,李宅成得知是李富國、李富義和馬大炮三人去翻山了,一個小時前就帶了繩子干糧飲水等往南方去了,準備在丘陵上找合適的地方登上南方山脊翻越過去。
丸叔問馬駒兒為什麼不早說。
馬駒兒解釋說,他之前也不知道,吃早飯時,他娘才給他說的,他听到之後立即就過來找村長了。馬駒兒滿臉焦急地看著餐桌旁邊的幾人。
李宅成坐在凳子上默默听著不說話,他不想接這個茬。
一周前在山腰上遭遇“鬼打牆”的事在他心里還有陰影,想到要再走一趟,他心里就發虛。所以他不開腔,而且他對馬大炮還有怨懟。
旁邊張小丸也不說話,也只是听著。
村長、丸叔和馬駒兒商量對策,三人都有意無意地看向李宅成。
李宅成知道他們的意思,這幾個人里面就他有超常的能力。現在村里這麼邪門,周邊山上也是。大家對去山上都沒有把握,恐怕也只有他能應對一二。所以大家都期盼著他出面,尤其是馬駒兒,眼里滿是焦急和懇求。
李宅成無法繼續沉默下去,又見丸叔要對他說話,就站起身來開口說︰“讓我去吧。”
李宅成心里雖然對馬大炮還存在很大的意見,但還不至于見死不救,況且去翻山的人里面除了馬大炮還有其他人呢。
村長、丸叔和馬駒兒三人面露喜色,馬駒兒感激地朝李宅成道謝,並說要和他一起去。
李宅成點頭同意。
丸叔也說要去,李宅成不讓,他對丸叔解釋說他只要年輕人跟過去,年輕人火氣旺、體力好,遇到邪祟更有把握些。
李宅成看了下張小丸,他想叫上張小丸,但有些猶豫。
張小丸站起來叫了下黑仔,看著李宅成表示他也去。
黑仔搖著尾巴走了過來,挨著張小丸,身高都超出李宅成的膝蓋了。
李宅成沒拒絕張小丸,因為他對可能再次遇到“鬼打牆”,怎麼突破,毫無把握。只有黑仔似乎對這樣的門道,有能力對付。而黑仔又基本只听張小丸的使喚,所以還是要張小丸出面帶著黑仔。
幾人開始準備上山用的工具干糧飲水。
丸叔建議李宅成和張小丸帶些鹽,他說是山林里以前有很多旱螞蟥。最近很多年一直干旱,基本絕跡了。但現在村里植被這麼茂盛,怕再出現。如果遇到旱螞蟥扒在身上,就用鹽撒上去。
李宅成听了,覺得有道理。
旱螞蟥這玩意兒他也听說過。以前上班時曾有同事不听勸,沒在身上擦鹽,就去山上滿是松林的工地現場勘察。結果回來的時候覺得不舒服,脫了衣服一看,身上被叮了約三十多條旱螞蟥,連褲襠里那話兒都叮著幾條。
現在村里什麼怪事都可能出現,旱螞蟥又出來活動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宅成帶上一包鹽,又在袖口領口以及腳踝那里都擦了一些。張小丸也照做。
李宅成想起了秦寶這小伙,想帶上他,因為秦寶這家伙也漸漸有了超能力,比普通人強不少。
他讓丸叔幫忙去叫一下。丸叔出去了,幾分鐘後又回來了,帶來一個壞消息︰秦寶不去。秦寶不去的理由是他不想管馬家的事。
李宅成無奈。
十多分鐘後,幾人都準備好了,去到馬駒兒家門口匯合。
村長和丸叔開著三輪車堅持要送他們到山上去,李宅成推辭。丸叔說李宅成他們三人就算去到南邊,也很有可能找不到馬大炮等人上山的地方,他和村長比較熟悉那一塊兒,知道馬大炮等人可能從哪里上山。李宅成點頭同意了。
街道上有人好奇上來詢問,村長向他們解釋了馬大炮等人上山的事。听到的人都有些驚訝,有人又問村長他們準備去做什麼。村長便說了他的擔憂。
周圍的人听了後,有搖頭嘆氣的,也有要上來幫忙和他們一起去的,但被村長拒絕了。
丸叔和村長各開著一輛三輪車分開載著李宅成、張小丸、馬駒兒和黑仔向南面蔭山而去。在經過村道(街道)後,便開始往丘陵上開去。
三輪車不緊不慢地沿著山道,爬著坡,拐著彎。李宅成看著道路兩邊茂盛的植被被甩到車後,看到青草都有尺余高。
約十分鐘後植被更是茂盛了。
又過了十分鐘,李宅成已看不見村子了,村子已被藏到丘陵後面去了。三輪車這時也到了丘陵的頂上,地勢變得平緩起伏起來。
李宅成四處張望去,發現地勢之開闊寬廣,好似突然打開了一片巨大的帷幕般,畫面一下子龐大得超出了眼眶,不能一收眼底。
漫山的新綠,如同動物身上濃密細長的毛發般鋪滿了整個丘陵,蕩著翠色的波浪,綿延起伏,延伸至遠處的如同高牆一般的山壁身影那里。這廣闊的綠色毛毯上又零星立著幾顆高高擺動著的松樹,近處有不少新生的樹苗伸出翠綠的枝椏,如同小孩子藏在草叢里舉著手臂招搖般。
這突然打開的視野以及滿眼的翠綠,使李宅成得心情激蕩起來,他大聲高呼了起來,大叫出聲︰“啊——啊——”。其他人也面色激動。大家暫時從村子里陰雲密布的壓抑氛圍中掙脫了出來。
大家談興大起。丸叔和村長講起他們年輕時候的事,說有二三十年沒看到這樣的景色了,現在這繁盛的樣子才有些像先輩們所說的自古以來咕嚕村作為世外桃源村的模樣。馬駒兒和張小丸也參與其中。
李宅成听著他們的講話,心里大暢,他呼吸著這分外清新的空氣,有種自由游蕩天際之感,讓他迷醉。
眾人正談得興起,突然從右邊草叢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好似有多只動物在草叢里疾奔。
大家被驚住,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變得緊張起來,不再說話。
李宅成看見草叢里不斷晃動,跟隨著車輛,但因為草太深看不到是什麼東西。
這里的草都快兩尺高了,比村里道路兩邊的雜草繁密得多。
李宅成懷疑會不會是體型較大的動物藏在里面,問丸叔道︰“會不會是狼?”
“不可能,”丸叔答道,“咕嚕村早沒了狼這種野獸,而且狼的體型比較大,這草是藏不住奔跑中的狼的。”
“那會是什麼?”
“可能是老鼠或獾之類的,咕嚕村附近大山里都光禿禿的,早沒了狼、熊和老虎一類的大型野獸,不要擔心。”
“倒沒有太擔心。”李宅成說道。
眾人看著草叢中的動靜,沒有放松警惕。
村長和丸叔將車子速度減慢了下來,將兩輛三輪靠近一些。
這樣過了十來分鐘,聲響一直跟著他們,變得越發密集,道路兩旁草叢里都有。
眾人愈發緊張,坐在後車廂的人都緊握手中的木棍鐵鍬,黑仔也望著草叢。
又十分鐘過去,聲音仍然跟著他們,但始終不見有什麼東西從草叢里突然跳出來攻擊他們。
李宅成等人心情略有些放松,這麼長時間也不敢露面的,多半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
李宅成向遠方張望,不再管草叢里的玩意。
李宅成看到西邊的丘陵上有一塊地方植被比起周圍更是茂密一些,而且越是靠近中間,雜草越是高。
他想起從村里一路走來,路邊的植被一直在變高、變得更是密集,直到丘陵頂上車輛繼續向前,才沒有太大的變化。
現在又見到一處特別繁茂的地方,定是有某種原因造成了這種現象,于是他對這種現象及西邊丘陵上的那個地方暗暗留了一個心眼。
又七八分鐘後,跟著他們的那些聲音漸漸消失了,三輪車也停在了一處廢棄的村莊前。
眾人都下了車向村里走去,黑仔跟著張小丸。
李宅成遠遠地掃視了一下整個村莊,滿眼荒涼。
這村莊里原本應該有十多戶人家,房子都錯落地建在山腰上,相互之間有著較大的落差和距離,完全依著山勢,但都已頹敗。
有不少屋頂完全坍陷,有些牆面傾斜,隨時可能倒塌。屋頂和牆面上都長了雜草,雜草長而健壯,隨風擺動。顯然這村莊很久以前就沒人住了。
城鎮化建設以及城市里五彩繽紛、炫人耳目、紙醉金迷的世界吸引走了多少人的目光,或許再過些年,咕嚕村這有著久遠歷史的桃源之地會被徹底地拋棄。
丸叔和村長拿著鐮刀和木棍一邊在前面砍草,一邊領路,黑仔在他們前後左右竄著,李宅成三人跟在後面。
眾人經過幾棟破落的房子,避開危牆,找到一條雜草隱藏的上山的路,並看到停放在草叢中的三輛摩托車。
大家都知道找對了方向。
丸叔和村長說要再陪著李宅成他們走一段路,被李宅成三人勸住。
丸叔和村長便說在山下等他們,但李宅成怕丸叔和村長兩人留在這里會因力孤勢單受到剛剛一路上跟著他們的東西的攻擊,于是勸他們回去。
丸叔和村長堅持不走,李宅成無奈,便將木棍鐵鍬和鐮刀分給他們一些防身。
三人收拾了下,將繩子干糧飲水分開背背上。然後李宅成拿了木棍,張小丸拿了鐵鍬,馬駒兒拿了鐮刀。便向陡峭的山路上走去,他們一路上追尋著被砍折的草睫樹枝前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