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房間,郁扶搖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手軟腳軟,甚至沒有多余的力氣去再多收拾些什麼。郁扶搖勉力走到桌子邊坐下,微微喘著氣。
“封筋斷脈”這套針法是娘傳下來的,很奇怪的是一套傳女不傳男的針法。通過銀針刺激一個很隱蔽的**位使得人的生機暫時斷絕,進入一種假死狀態,就像把所有的筋脈都封起來了一樣。雖然只是一針,但是耗費的心神十分巨大。郁扶搖雖然已經很熟練地掌握了這麼一套針法,卻真的很少用。當然,很少有人能給他用也確實是事實。
這個**位,就連精通醫術,幾近全通的爹爹都不知道,可偏偏就是娘親知道了。郁扶搖覺得其實娘親也是很神秘的。爹爹還曾經偷偷地在他們門前猜測過,娘親應該也是一個隱蔽的大家族出身。
可是這件事也僅僅是一個猜測,娘親不愛說,爹爹也不想讓娘親鬧心。或許爹爹後來知道了吧?畢竟也多年沒在他們面前提過了。只是不想讓他們知道。
真不知道爹爹在擔心些什麼?
郁扶搖輕嘆了一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房間的角落里放著一個銅盆,里面的水是吃飯之前剛換的,本來在一會兒之前應該再換一次的。這是他的習慣。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需要把臉上的這層東西好好地剝下來清洗一番,畢竟總是戴著也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又總不能每到需要的時候才讓小二送來。
休息了片刻,郁扶搖掏出放在身上的一眾瓶瓶罐罐挑出自己需要的東西來到了銅盆旁。臉上的東西已經變得又軟又黏,黏在臉上的感覺十分不舒服。剛剛在用針的時候沒有太大的感覺,現在休息了一會兒。汗卻還是使勁地流,那種感覺就特別明顯,也特別難受了。
小心翼翼地把臉上的東西一點一點揭了下來,郁扶搖也覺得臉上越來越輕松了。果然還是原本的模樣舒服啊!不過也可惜,他也已經不太習慣不帶著了。或許有時候會揭下來透透氣,不過透完氣了,他又忍不住再戴起來。
這算是找虐?不。郁扶搖可不覺得。他覺得跟穿衣服似的。
仔細地洗了臉。又用柔軟的布巾擦了擦,郁扶搖把東西都收去了內室,準備睡上一覺。他現在依舊感覺很累。
至于那大堂中。或是各個房間里的人,郁扶搖暫時不準備再理會太多。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能力的,調制解藥的事情交給哥哥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郁扶搖坐在床邊又呆了一呆。他的腦子里很累了,但是好像有什麼東西很熟悉的樣子。他卻是有些想不起來了。
腦海里有什麼一閃而過,腦子的運轉卻太慢了根本抓不住。
郁扶搖發了一小會兒呆。便也就放棄了,決定還是先躺下來休息一下。或許醒了也就想起來是什麼了。郁扶搖不由得笑了笑自己。
夜風中,那淅瀝瀝的小雨漸漸大了一些,也讓煩悶的空氣變得清爽了不少。窗戶是關著的。郁扶搖沒有靠近窗戶,他現在這個模樣不適合在外頭露面,即使是這種黑沉的夜。
郁扶搖晃了晃有些暈沉的腦袋。正準備爬上那個召喚著他的床鋪。
——“小妹!”熟悉的,滿是擔心與焦急的聲音就像天際劃破黑暗的閃電。震醒了疲憊的郁扶搖。
郁扶搖的後背突然竄起一股強烈的寒意,郁扶搖倏然轉身,而身後的場景讓他不由得心驚膽戰——
一把銀光閃閃的利劍的劍尖正正對著他的心窩,僅僅半寸的距離,似乎只要輕輕一抖,就能刺進他的心窩,真正斷了他的生機。
再微微一抬頭,拿劍的人手腕已經被制住了,只不過那代價同樣有些巨大。
一手制住魅的手腕,程元睿的另一只手抓在利刃上,通紅的血液沿著劍身蜿蜒滴落,傷口處,青紫色的色彩正在蔓延……
郁扶搖的嘴唇顫了顫,對上了程元睿的眼楮。他的眼里盛滿了驚訝,就連痛楚都被他遺忘掉了,只懂得看著郁扶搖的臉一句話說不出來。
而魅,她在看到程元睿的手抓住利刃的那一瞬間驚了一下,才會被程元睿制住了手腕。而在郁扶搖回過頭來的時候,那出乎人意料的清靈相貌也在一瞬間鎮住了她。
就是一瞬間的震撼。
郁扶搖率先回神,閃電般摸出藥罐把藥粉一揚,藏在發簪中的銀針也已經直奔魅的心口而去。
魅措手不及,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甚至連丟出去的機會都沒有,揚起的粉末撲面而來,而後便是心口一痛,人事不省。
郁扶搖又看向了程元睿,在魅倒下去的一瞬間,程元睿放開了手。站在那里的他臉色白得嚇人,但是他還是下意識對郁扶搖笑了一笑。
“還好……”一語未畢,程元睿也是兩腳一軟,撲倒在地。
“喂喂……”郁扶搖花容失色地接住程元睿的身子,讓他不會磕得太厲害,但是卻沒有辦法阻止那青紫色的色彩的蔓延,就連動用了銀針也不行!
怎麼辦?
“ 當”利劍落地的聲音驚動了原本在大堂被郁浩然嚇住了的所有人,郁浩然的身影則已經沖了進來。
“小妹!”沖進來的郁浩然被嚇得臉色發白,看清楚了房間中的狀況才微微放下了心。看到昏迷在地上的魅,郁浩然氣得想拿起地上的劍往她心口扎,直接給她一個痛快!
但是郁扶搖攔住了他︰“哥,哥!”郁扶搖帶著哭腔叫道。
郁浩然看向了郁扶搖。
“怎麼辦!會死的!”郁扶搖扶著程元睿的身子,眼淚都急得快流出來了。顏色已經蔓延過了小半個身子,連脖子根處都能看見那種讓心驚肉跳的色彩,讓郁扶搖有些慌了手腳。
會死的,會死的!
她的腦海里只剩下這句話,手腳冰涼。
娘親的玉怎麼辦!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線索!程元睿怎麼辦!剛剛是他救的她!
把所有能用的藥一股腦全往程元睿的嘴里塞,郁扶搖腦子里已經變成了一片空白。
大堂里能動彈的人幾乎都已經集中在了這里,這其中的狀況,無論是躺在地上的魅和程元睿,扶住程元睿的郁扶搖的模樣,滿地的血以及血泊中的利劍,都讓人不由得大驚失色。
“王爺!”
“公子!”
“主子!”
壓抑的驚呼不由自主地發了出來,幾乎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更不知如何是好!
白隆和白祖等如今臉色依舊蒼白,雖然勉力到了這里卻無法主事,只有白騰此刻能保持住呼吸,主持全局。
“小一、小七,你們把她綁起來押下去。”白騰看清了場中的形勢,指了指魅,命令道。魅現在不會再有資格被成為“魅”了,所以白騰也沒有再那麼稱呼她。
“其他人,還沒好的繼續調養生息,能堅持的都回去各自的崗位!如今其他情況不明,不允許任何人與其他任何人聯系,一經發現。”白騰冷漠的眼神在人群中一一掃過,把剩下的話一字一句地緩緩吐出,“殺、無、赦。”
強烈的寒意掃過眾人的心頭,讓人戰栗。聞言,所有人都站直了身子,大聲應“是”。
白騰壓了壓手,讓他們把聲音放低,而後手一揮,讓他們各就各位。
轉身來到郁浩然的面前,白騰神色復雜地掃了一眼郁扶搖,又對郁浩然說︰“郁公子,公子的傷便有勞你們了。”
摘掉了易容的郁扶搖的模樣讓人沒有半分會再相信她是男子,白騰也不知道如何去和她說話。而程元睿的模樣明顯是中毒了,對于毒的精通,他們遠遠不如郁扶搖,自然這時候也不好插手添亂,只能讓他們幫忙了。
見郁浩然點頭,白騰對兩人鄭重地行了禮,又連忙出去繼續救助那些還在昏迷中的護衛們。
郁浩然從郁扶搖的懷里把程元睿小心地抱到了床上,而後來到了郁扶搖的面前,抱住了她。
“哥、哥,怎麼辦,會死的!”郁扶搖被郁浩然抱在懷里,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這句話,滿是絕望。
她要怎麼辦!
“不會。”郁浩然拍了拍郁扶搖的後背,緩緩地順著,“不會的,搖搖,他不會怎麼樣的。”
“會的!”郁扶搖還是說道,想抬起手指著床上的程元睿身上那些可怕的色彩。刺眼的顏色,讓人心驚的速度,比之見血封喉更讓人覺得可怕!
“不會!搖搖,你冷靜點!”郁浩然壓下了郁扶搖的手,再次緊了緊自己的手臂,把郁扶搖緊緊抱著,“沒有事的,我剛剛看見了,你冷靜點,再看看,沒有事的。”
郁扶搖迷蒙著淚水的眼眸有些不相信地晃了晃,然後才听著郁浩然的沉穩的心跳慢慢安靜下來,小聲地問︰“真的?”
“真的。”郁浩然見她冷靜多了,才松了松手。果然還是那個小小的小妹,只有讓人抱著安慰才能很快安靜下來。郁浩然摸了摸郁扶搖還沒有解開束帶的頭發,還是柔柔的觸感,惹人憐惜。
“你去看看吧。”松開了手,郁浩然微笑著對郁扶搖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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